第053章 一言不合掀桌子
王翦瞭然,繼續閉目假寐。
原來陛下是打此主意。
蒙武,蒙恬,蒙毅三父子有些無所事事。
臨行前,蒙驁老爺子給他們上過課——管那些鳥人作何想?蒙家只為陛下衝鋒陷陣!
伏生繼續喜悅中。
只要實行分封制,陛下就是一個好皇帝。
淳于越又瞄了幾眼嬴成蟜。
朝會後問問長安君,長公子到底去哪了呢?朝會說了什麼?不重要,與我儒家無關。
而除了這些人。
以王綰,隗狀,馮去疾為首的群臣就開始開動腦筋,仔細思考了。
分封了,但沒完全分封。
陛下只分封諸公子,與我等無關。
此局怎破?
「你二人安的是什麼心!皆為奸佞之臣也!」
老成持重的王綰便站出來了,一副忠貞之臣的模樣,怒斥剛才站起的兩位臣子。
然後他轉過身,對著嬴政深深一拜,情真意切道:「陛下,除長公子外,二公子最為年長,也才不過十四之齡!此刻讓諸公子就封各國,無異於讓其送死啊!可待諸公子成年以後,再行分封之舉!」
「右相所言極是,是我考慮不周,考慮不周。」
「陛下贖罪,臣急陛下之所急,萬沒有對公子之歹意!」
兩位臣子慚愧低頭,連聲致歉。
嬴政大手一揮。
「無礙,朕亦未考慮到此事。那分封之制,便等諸公子成年之後吧!」
「陛下聖明。」
王綰低頭稱讚。
雖然他心中萬分反對,但他卻不能宣之於口的。
雖然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藏在肚子里對大家都還好。一旦擺在明面上,事情就沒有轉機了。
「哼!還以為右相老成持重!原來與你所說的奸佞之臣相比,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的。右相老邁無能,思維不便。分封之舉!斷不可拖!」有胡人血統的隗狀站起身,冷笑著諷刺王綰。
王綰大怒,轉過身怒視隗狀,滿頭白髮都要飄起來似的:「隗狀!你要害諸公子不成!陛下!請誅此奸賊!」
「你我誰是奸賊,容我稟明,陛下和諸公自會有論斷的。」隗狀藍眼一凝,神情嚴肅萬分。
「如今天下,雖為一統。然除了關中以內,其餘各國故地名義上雖在秦國掌管之下。但其內百姓,其所思所想依舊為六國。項燕之後藏於楚地,圖謀復國,朝中已通緝三月之久,卻是一個都未搜查出來。」
「為何?此是楚地百姓不懼生死!窩藏所為!楚地百姓,就是六國百姓之縮影!朝堂再不做出舉措,分封諸公子就近鎮壓,再有三五年,六國恐死灰復燃矣!」
王綰罵道:「奸賊!十八公子年方八歲!能鎮壓誰?你八歲時在幹嘛!」
隗狀不拿正眼瞥王綰,背負雙手道:「狀八歲時,已能睡在馬背上矣。」
王綰一窒,冷哼一聲道:「胡人自幼與牲畜同寢同吃,還未開化。我秦國乃文明之邦,綰怎能拿十八公子與你相比,我真是糊塗!」
「狀若不是看你老邁,今日必將讓你血濺五步!」
王綰擼起袖子,一臉戰意地沖隗狀走去,無視雙方年齡,體力差距。
「老秦人豈有懼戰之輩!」
眼看兩人就要在朝堂上打起來,按照往常,嬴政早就叫停了。
但今日,王座上的始皇帝摸著下巴,饒有興緻地看著二人,就像是看戲一般。
「左相息怒!息怒!」
「右相!何至於此!」
始皇帝沒動作。
兩位丞相身邊的秦臣就要有動作,他們紛紛站起來擋在兩人中間,苦苦勸說。
隗狀,王綰就隔著一堵厚厚的人牆對罵。
看上去若是沒有這堵人牆,兩人此刻就是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你始皇帝不按照劇本走沒關係,我們這麼多的演員,怎麼都能把戲演下去。
就這麼喧鬧了好一會,兩人吵罵的聲音都把嬴成蟜的呼嚕聲蓋過去了。
始皇帝在上高高看著,依然是沒有一絲叫停的跡象。
於是,重要演員御史大夫馮去疾就登場了。
他掀翻面前桌案。
桌案在地上翻滾發出巨大聲響,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只見馮去疾腦袋對著聚集群臣,雙手抱拳對著始皇帝,憤慨無比地道:「陛下面前,爾等如此吵鬧,成何體統!」
御史大夫名義上也是九卿之一,但實際上,御史大夫在秦臣眼中卻要高其他九卿半級。
因為御史大夫的職責是為丞相查漏補缺,就是說丞相做完的事,御史大夫還能批改,這就起到對丞相的監察作用。
有了這個制約關係,左右兩位丞相縱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數時候也不得不給御史大夫面子。
所以吵的不可開交的王綰,隗狀,便都氣沖沖地站在原地瞪著對方,但卻再不行攻擊之舉了。
拉架的群臣也紛紛坐回原位,他們甚至還把馮去疾掀翻的桌案給抬了回去。
這個過程進行的極為自然,就像是這些人排練了千百遍一般。
然後御史大夫馮去疾,左丞相隗狀,右丞相王綰三足鼎立,站在所有朝臣最前方。
馮去疾躬身下拜,道:「陛下,天下初定,此刻聚攏人心最是時候,左相所言極是。」
王綰眼睛一瞪正要說話,馮去疾話鋒一轉,道:「但右相所言,也大有道理。諸公子畢竟年幼,難以鎮住六國餘孽也是事實。」
嬴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饒有興緻道:「那依你馮去疾之見,這兩個選擇,朕應該怎麼選呢?」
馮去疾一臉便秘的表情,愁眉不展地道:「臣愚鈍,也拿不出一個萬全之策。陛下乃玄鳥轉世,不是我等凡人,必能使事情兩全其美,臣躬聽聖意!」
「臣躬聽聖意!」王綰拱手彎腰。
「臣躬聽聖意!」隗狀拱手彎腰。
「臣躬聽聖意!」朝堂上過半臣子起身而站,拱手彎腰。
當這些臣子們都站起來的時候,這天下,似乎就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
始皇帝這十數年,在朝堂上積壓的無上威壓,也壓不住了。
「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剛才誰掀的桌子?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