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翔陽的傳球，我會全部接起來……

「——讓我做你的二傳吧,ace。」

沒想到會有人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日向翔陽愣愣地盯著她，發起了呆。幾秒鐘后,他像是忍耐著某種突如其來的情緒一樣，短促地吸了口氣，抿住嘴唇，用力點頭。

「嗯！」

櫻井星思考了一下，「我先往你那裡拋球，翔陽來負責一傳和扣球,可以嗎？」

「好。」少年半蹲下身體，做出準備的姿勢：「我準備好了！」

「那來咯。」

模擬對手的拋球，在早上的三個小時里已經很熟練了。櫻井星抬起手臂,輕輕一拋，球就穩穩地向少年飛去。

在看到飛起的球那一瞬間，日向翔陽的目光就緊緊地黏了上去。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

來了。

他下意識邁開腳步，追逐著球的方向，跳了起來——

像是飛起的鳥兒一樣。

「砰——！」

隨著手臂的揮舞，排球被重重拍下，以直線飛速撞擊地面,發出一大聲響。

「啪嗒啪嗒」,彈起的排球慢慢滾遠了。

橘發的少年一下子扭過頭來，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你看到了嗎」的樣子。

櫻井星：「……」

她很配合地稱讚道：「翔陽跳得很高，我很吃驚。」

在蜜柑人背後飄起小花、扭扭捏捏的竊喜著小聲說「哪裡、也沒有那麼厲害」時，她的眼神犀利起來：「……但是，剛才應該是要一傳——把球傳給我，不是扣球才對吧。」

「……誒。」

日向翔陽一下子僵住了。

「先不說有沒有進攻性擊球犯規,」櫻井星完全不顧蜜柑人石化的樣子，對著他剛剛扣球的落點指指點點：「在那種地方扣球，如果是在真的排球場，球就直接撞在網上了。」

說完，她不贊同地看著蜜柑人：「請再認真一點，ace。」

「對、對不起！」蜜柑人漲紅了臉，「一看到排球就只想著扣球了……！」

「……很喜歡扣球嗎？」

「是的！我最喜歡扣球了！」一提起這個，日向翔陽整個人都有精神了，嘴角上揚、手舞足蹈地比劃：「手心『啪』地一下按上去，然後球就『咚』的一下砸在地上，超帥——！」

他的表情，就像在發光一樣。

櫻井星看了他一會兒，思考了一下。

「……那來畫一下排球場吧。」

「誒？」

「就算托球給你，看不到排球場的樣子，翔陽也沒辦法練習扣球的力道和方向吧。」她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珍藏的秘密武器，「還好我有這個。」

恐嚇不良必備物品——粉筆。

咦……？

日向翔陽的語氣很遲疑：「為什麼會隨身帶著粉筆……？」

「這個不重要。」合影結束后在北一撿了一遍垃圾這種事，怎麼可能告訴蜜柑村民。櫻井星若無其事地將幾根粉筆分給他：「先把排球場的大致位置畫一下。」

「哦、哦！」

幾分鐘后，他們站在了粉筆畫出的排球場上。

「這次要把球好好傳過來哦。」

「好！」

櫻井星再次向對方拋起排球。

這一次，日向翔陽倒是乖乖接球了，但是……

「啪嗒」，球飛到了界外。

櫻井星沉默了。

這個接球……是真的技術很菜啊！

「再、再來一次！」

「啪」，界外。

「咚」，直接飛到了對面的場地。

「啪」，沒有接到球。

……

櫻井星已經快不記得自己拋出多少次球了，日向翔陽的接球技術實在很糟糕，這麼多次一傳，沒有一次能夠把球傳到她手裡。

也許是出於窘迫和沮喪，少年的動作略微焦躁起來，接球的水平更加不穩定了。

「……抱歉！再來一次！」

這樣下去是沒有意義的。

櫻井星想。她看著不再露出笑容的蜜柑人，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好。」

排球再次被輕輕拋出，在空中越過一條拋物線，日向翔陽緊緊盯著球，上前一步，伸出雙手、微微下蹲。

「啪」，球撞在前臂上，迅速反彈。

「糟——」

又偏了。

紅白綠三色交雜的排球沒有飛向櫻井星所在的地方，徑直往左邊偏去——

就像之前那樣，又是一次糟糕的一傳。

她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呢。一直這樣無意義地拋球……

短短半秒內，亂七八糟的念頭像迸濺的火星一樣，在日向的腦海里跳動著。

然而下一瞬間，少女拚命追趕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誒？

排球飛快地落向界外，櫻井星奮力追了幾步，最後側著身體、單腳起跳——

地上用白色粉筆畫出的邊界，「唰」的一聲被鞋子蹭花，她幾乎是踉蹌地撲向了球。

櫻井星緊緊盯著球，雙手拚命伸了出去。

只要夠到球的話——

只要可以碰到——

視線隨著身體的傾斜不斷變化，傍晚茜紅的天空、遠處飛過的白鳥，還有……不斷旋轉的、越來越近的排球。

這次絕對……

雙手掌心向上，宛如托舉般的動作——「嗒」的一聲，手掌和皮革接觸的一瞬間，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然後……

「翔陽！」

排球重新飛向了高空，是一個最適合扣球的高度。

「……」少年從喉中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喘息。

像是想要回應什麼一般，他幾乎破音地喊道：

「交給我——」

日向翔陽箭矢一樣向前衝去，手臂宛如翅膀般向後揚起，雙腿肌肉瞬間繃緊，用力起跳——

……好高。

世界好像有瞬間的寂靜，在這個短暫又漫長的瞬間，他達到了頂端……能夠看到對面白色的、用粉筆繪製的線條，該往哪裡扣球、要從哪個角度扣球，全部一清二楚。

排球，就在手掌觸之可及的地方。

……分毫不差。

「砰！！」

球像一發炮彈般重重撞擊地面，發出一聲巨響。球體旋轉著揚起大片灰塵、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可怕的圓形印跡，激起一陣氣流。

彈起的排球甚至超過了大樹的高度，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櫻井星躺在地上，愣愣盯著那顆慢慢彈走的球。

幾秒鐘后，她和同樣盯著手心愣神的少年，在同一時間、下意識回頭，對上了視線。

「……」

兩個人獃獃地對視著。

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光彩。

——原來托球/扣球，是這樣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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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裡痛嗎？」

橘發的少年蹲下，滿是擔心地打量她的膝蓋。

「我戴了護膝，不痛……應該沒問題的。」

櫻井星坐在花壇邊，撩起褲腿和袖子檢查了一下。

除了直接撞到地上的那一塊肉短暫地痛了一瞬，她完全沒有受傷，連皮都沒破——道具店的護膝還真是好用啊。

「看起來沒事呢，不用擔心哦。」

騙人。

……剛剛那一下聽起來就很痛。

日向翔陽盯著少女微微泛紅的胳膊，抿了一下嘴唇。

「……為什麼要去接剛才那個球？」

他輕聲問。

「誒？」

少年抬起頭，略顯青澀的臉上不再掛著笑容。被他那雙不帶感情的橙色雙眼緊盯時，會讓人產生一種輕微的毛骨悚然感。

……就像被某種飢餓的野獸發現了。

「那個球偏了那麼多，為什麼要去接？」

櫻井星頓了頓。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吧。」

「非要我說的話……」黑髮的少女面上露出有點遲疑的神色，「因為……『球還沒落地』？」

「但是……！」橘發的少年皺著眉，認真起來后氣勢十足：「剛才那個球和之前一樣，星明明可以像之前那樣不去管的吧？」

那麼拚命地、好像追逐著不能放棄的東西一樣，捨棄了輕鬆的姿態撲上去救球……

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呢？

莫名的火焰在胸膛中燃燒著，少年茫然又無所適從，只能任由那烈焰舔舐著胸膛，心臟跳動的聲音快要隨著奔騰的血流一起、佔據每一寸感知。

相識不到兩小時的少女坐在花壇邊，和他對視了片刻。

「……因為翔陽想要扣球吧。」

夕陽還未完全落下，在她白皙的面頰上落下一半柔和的光亮，又將另一半面孔隱入昏影，莫名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把球送到攻手的手上，破開進攻的道路，就是二傳的職責。」

她的聲線平靜又柔和，卻好像落下的火星，很是燙人。

「……翔陽的一傳是很糟沒錯，剛才那一球肯定又要出界，但是——只要我在球落地之前接到的話，就沒關係。」

櫻井星不再看緊盯著自己的蜜柑人，撿起一旁的排球，在手裡拋了一下。

這顆球的觸感，已經適應了。

而且……

……托球的感覺很好。

「……我決定了，要做最好的二傳。所以……」

她從花壇邊站起身，抱著排球走到粉筆勾勒出的場地上，回過頭。

少年一動不動地蹲在原地，眼神卻不受控制地追著她的身影，對上了這一道看過來的視線。

那雙淡紫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接下來，翔陽的傳球，我會全部接起來的哦？」

日向翔陽的瞳孔縮了一下。

夕陽幾乎要沉入地平線了。

在這最後的一絲晚霞中，少女靜靜抱著排球、立在無人的空地上，逆著光，眼神專註到有點可怕。

「翔陽說喜歡扣球。只要碰到球，我就會托起你最喜歡的托球，所以——」

「再來一次吧，翔陽。」

日向翔陽後頸的汗毛一根一根炸了起來。

他聽見自己說：

「哦……好啊。」

帶著一種……饕餮見到極致美味的，飢餓感。

[日向翔陽對你的好感度：75（【日向翔陽】知道，你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