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來自吉爾塔斯的陰影
就在護國學院開學的當天,布蘭羅爾同吉爾塔斯邊境的那片叢林里。
陰暗的森林裡充滿了潮濕的空氣,布蘭羅爾的士兵們抬著雙手長劍列行檢查著森林裡的動靜,蚊蟲的騷擾讓士兵們有些煩悶,而巨大的植物葉片則不斷給巡查製造著困難。
「真搞不懂還要巡邏這裡做什麼,明明戰線都已經推進到瑞納思科了。」一個士兵嘟囔著抱怨道。
「柯林你可閉上嘴吧,能安靜地服完兵役為什麼還要上前線?你想去前線找死嗎?」身後的一個士兵嗤笑一聲。
這裡的士兵大都是在軍里有點關係,才不用去前線慷慨赴死,不過巡查這種事情並不算輕鬆,通常他們得花費大半天的時間巡邏完整片森林,休息時間也就比前線的略多幾個小時。
「我也就說說……不過這裡臨近補給線,也確實應該多巡查一下。」那個叫柯林的人嘟嘟囔囔著。
「閉嘴!」排頭的人終於忍不住呵斥道,怎麼非得帶幾個嘴沒個把門的搞巡邏?
一聲呵斥過後,隊里終於安靜了許多,而士兵們卻並沒有警惕多少,也是,據說自己國家的軍隊都快打到對面首都了,幾乎必勝的局面很難讓他們這些在後方的士兵嚴肅起來。
十幾人的小隊繼續行進,林間只余留著鎧甲摩擦的聲音和樹葉的沙沙聲,連鳥叫都幾乎聽不到。
而就在幾人走向幾棵巨大的草葉的時候,幾道黑影突然從林中閃出,就在士兵們陡然驚覺,要舉起長劍反抗的瞬間,黑影同他們擦身而過,十多具無頭屍體倒下,頭顱滾到草叢的深處。
「呸!你們以為自己必勝了?」一個黑衣人走到一具屍體前用力踹了一腳,吐出一口唾沫。
「肅靜。」
一個黑衣人走了出來,這些人統一都身著著黑色的兜帽短袍,面部用黑色的布料遮擋,只露出眼睛、嘴巴以及鼻孔。
布料下面是輕便的皮甲,雙手所持的是細長的短劍。
每個人都眼神銳利,像是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
「清點人數,蝰蛇,探查前方,布蘭羅爾豬們一天一班巡邏,但是不妨他們悄悄使點跘子。」那個領頭的黑衣人聲音嘶啞,就像是漏了的風箱。
「就要進布蘭羅爾境內了。」另一個黑衣人走上前。「你們最好記得自己的承諾。」
「你替我們炸掉那個叫鐵路的東西和他們剛成立的學院,我們放掉你的家人,並且永遠不再動他們。」領頭的黑衣人接過了話語。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們?」後方這名黑衣人聲音壓抑著憤怒。
「你沒得選。」領頭的人說道,態度強硬冷冽。
「放心吧,如果不是不想當亡國奴,誰願意去給那個狗國王賣命的。」另一個黑衣人走上前,拍了拍被威脅的人的肩膀。
「畢竟相比那個狗國王,現在的布蘭羅爾豬們更讓我們討厭。」
「沒有埋伏。」前方傳來了蝰蛇的信號。
「行進,天黑之前,我們需要找到第一條鐵路。」
……
「我叫安德魯·喬爾森,我父親是喬爾森侯爵,我喜歡畫畫。」
勃茲昂看著眼前的自我介紹班會有些頭大,現在這個會議已經朝著相互攀比的趨勢進行了。
「好的,請坐下,之後的同學介紹你們自己就可以了,不要帶給其他同學壓力,你的家世在班裡無關緊要,因為在我的班裡,你們都是學生,每個學生我會一視同仁。」勃茲昂不得不擺出班主任的威嚴,及時喝止這種風氣。
有些學生對此嗤之以鼻,台下更是有不少學生鬨笑起來。
勃茲昂捏了捏眉心,回想著之前的名冊,名冊里的每個學生都是貴族之後,便是商賈世家的人都不會在他這個班,畢竟貴族和平民之間的身份有著天然的溝壑。
「我叫伊森·貝爾特,我的愛好是機械、劍術和馬術,另外我認為老師說的很對,在班裡我們每個人身份平等,要是比拼家世大可不必來學院,既然來到這裡,拿出成績來比一比才是我們應當做的。」此時一個高大的男生站起,聲音鏗鏘有力,一眾學生都驚異萬分,這麼高的學生是怎麼分到這個班裡的?
然而勃茲昂內心清楚,這個看著一米六多的學生實際上只有十三歲,他是貝爾特伯爵家的小兒子,天生神力,而且勤於鍛煉,那次親王領的軍中大比這小子也在場,從那天起,就開始以自己為榜樣。
學生們被這麼一壓都安靜了下來,包括之前的侯爵之子安德魯。
本來之前的那些孩子介紹自己以後,他發現自己的家世算是最為出眾的了,便想藉此出把風頭,以吸引那個典禮上第一排的,被一群男生稱為小女神的女孩子的注意力。
然而他其實明白,自己父親的侯爵爵位得源於自己阿姨是王后,並且這不是世襲爵位,同貝爾特這種有大片封地的世襲伯爵可不在一個檔次。
一眾學生即便心中憤憤不平也不敢再說什麼,他們在家雖然威風慣了,但是貝爾特伯爵的大名還是聽過的。
貝爾特伯爵的爵位從建國時就已經封了,最早的貝爾特可是開國元勛。
「有這小子壓場到也不壞。」勃茲昂挑了挑眉,隨後就看到最後自我介紹的學生——內希達爾站了起來。
「我叫內希達爾,我的愛好是美食、機械和音樂,希望和大家能好好相處。」內希達爾簡短的自我介紹在所有人耳中一晃而過,一群小男生露出陶醉的表情,惹得周圍的女孩子一陣嫌棄。
確實,隨著逐漸長大,內希達爾有一種精緻而不失大氣的美,就像由水晶精心雕制的人偶,通透而細膩。
甚至伊森的目光也被吸引,他同內希達爾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四年前,親王領舉行的軍中大比,他見過內希達爾出現在看台上,第二次則是恩科羅斯親王同喬納爾公爵夫人和自己父親結盟的時候。
兩人倒是沒說過話,不過還是認得彼此。
只不過今天精心打扮的內希達爾太吸引人了些。
「好了,自我介紹到這裡結束,學院的學分機制我想你們都很清楚,當然,畢業只是一方面,如果你來學院的目的單純只想混個畢業好回去同別人吹噓自己那當我沒說。」
「如果你來學院,是真正來學東西的,是真正來豐富自我開創自我的,那請珍惜你的每一堂課,你們究竟是想當個紈絝子弟渾噩度日還是想能學到本事,真正學以致用,取決於你們自己。」
「多的就不多說了,班會結束,解散吧,下午的輔修填報記得不要遲到。」學生們陸續走出了教室,有幾個男生則賴在教室試圖多看幾眼內希達爾,而伊森快步走到台前,沖著勃茲昂打起了招呼。
「勃茲昂大哥……呃不,現在該叫老師的。抱歉,我太激動了,老師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你的事兒,姥爺可是和我說了很多的,畢竟你父親可沒少找姥爺抱怨你天天大清早晨練吵得他睡不好覺。」勃茲昂笑了笑,揉了揉這個都到自己肩膀的小男孩的棕色平頭。
「嘖,扎手啊,你小子頭髮剪這麼短?」
「嘿嘿,畢竟鍛煉容易出汗,一出汗頭髮就容易臟啊。」伊森憨厚地笑了笑。
「那就洗勤快些,現在有蒸汽鍋爐,冬天都不怕沒熱水,省這點時間做什麼?」勃茲昂笑罵了一句,他同貝爾特伯爵一家關係也很奇妙,認識之初只不過是陪著恩科羅斯去和貝爾特伯爵喝了一頓酒,隨後貝爾特就同他就相見恨晚一樣,巴不得認個兄弟。
貝爾特伯爵為人豪爽,但是同時心思縝密,畢竟是軍家出身,同勃茲昂在某些方面倒是很合得來。
「好了,你也去午休一下吧,下午是輔修課,我現在教劍術,有興趣可以來上我的課。」
「那必須的!」伊森同勃茲昂打了個招呼就跑出了教室,而內希達爾也收拾好站了起來。
「走吧。」勃茲昂很自然地拎起了內希達爾的書包,隨後就在教室里幾個男生驚愕的目光中帶著內希達爾揚長而去。
「勃茲昂哥哥。」路上,內希達爾仰著小臉看向勃茲昂。
「怎麼了?」
「輔修課里有沒有美食課啊?」
勃茲昂差點被口水嗆到。
「你覺得會有嗎?」
「不會。」小丫頭喪氣地搖了搖頭。
「那不就是了,連烹飪課都沒有更何況美食課,怎麼,上課一幫人坐在那裡吃?那誰做菜?」勃茲昂調笑了一句。
「唉,我就是想,要是能有那種,我什麼也不用做,就有人做菜給我吃的課就好了。」內希達爾一臉悵然。
「那我今天回去給你做個大菜。」
「真的?」
「你不就在等我這句話嗎?」
「不管,你說了哦!」
「好好好,今天給你嘗嘗我的家鄉名菜,我可是花了好久才讓約翰他們湊到的食材。」
「叫什麼?」
「佛跳牆。」
「什麼是佛?」
「啊……就是,嗯,我家鄉的某一個神靈。」
「像地脈之神那樣?」
「嗯,差不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