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內希達爾的手雷工廠大冒險
「晉陞不是目的，洞悉才是，你不止應該從含義上理解權能，權能是工具，你應該去實踐使用它。」
這幾天里，索婭絲成為了內希達爾神秘學的新老師，因為勃茲昂正在領地里忙的不可開交。
他需要抽調士兵去貝爾特領協同防守西南部，同時調動領地內的糧倉和各種器械裝備搬到鐵路線車站附近以隨時運送支援。
公爵領在士兵調動方面的事情基本都由他來負責，這也讓他騰不出時間來教導內希達爾。
「可是……勃茲昂哥哥說不能總是依賴亡語者的能力……」內希達爾有些委屈。
「他說，亡語者每一次晉陞都關乎生死，太過依賴只會在這條路上無法回頭，那當有一天能力的使用威脅到我們的生命，那能力與生死就是最嚴峻的抉擇。」
索婭絲一時間啞口無言。
從這方面講，勃茲昂並沒有說錯，洞悉的代價是巨大的，如果貿然探索，確實關乎性命。
「謹慎是好事，但是太過謹慎就是在折磨自己了。」索婭絲整理了一下措辭。
「洞悉是有巨大的代價，但是你在維持當前洞悉程度的時候，使用能力並不會對之後的晉陞造成不好的影響。」
「真的？」內希達爾表現出濃濃的不信任。
而索婭絲並沒有在意，只是在虛空中一劃。
藍白色的線條出現在半空中，組成數百個方形格子，一個個格子內躺著千奇百怪的物品，內希達爾在索婭絲身後小嘴張的大大的。
「我是一名巫師，八階巫師，可能你會說，巫師只有五階才對，但是我就是八階，亡語者不僅僅有晉陞一途。」
「晉陞的本質是在收集權能，而如果我在某個階段放棄了繼續去掌控其他權能，專而專精現有的力量和職業，那麼我同樣可以通過精通來提升位階。」
「我展現這些是想告訴你，我不僅是一個亡語者，我是一個有傳承的亡語者，我的知識來自於我母親，她是一位大祭主。這意味著我所掌握的知識比你和穆……勃茲昂自己摸索的要多的多，我能直接給你們很多需要你們耗費很長時間才能得出的結論。」
內希達爾抿了抿嘴，儘管她一直都很維護勃茲昂，但是這個時候她不得不承認，索婭絲說的很對。
自己一個被別人誘導轉變的和勃茲昂一個「突變」的亡語者再如何摸索，同那些父輩都是亡語者的，甚至幾代人都是的家族，在知識的差距上是無法想象的。
「所以這才是勃茲昂讓我教導你的意義，就是讓你對自己的身份有一個系統的認知，我想他也是這麼想的。」
正在朝著城堡回來的勃茲昂沒由來地打了一個噴嚏。
「誰想我了？」
「吟誦者權能還停留在語言階段，而授識者則是同教育掛鉤。」
「所以你要洞悉『教育』。」
「那我需要去像勃茲昂哥哥那樣教書嗎？」內希達爾舉了舉手，勃茲昂總是讓她上課回答問題要舉手，儘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用，但是你要去學習，因為你得明白為什麼學習。」索婭絲一句話讓內希達爾晴天霹靂，她現在只覺得索婭絲是來折磨自己的。
「可以學你自己喜歡的東西，並不衝突的。」索婭絲補充了一句，內希達爾這才鬆了口氣，隨後想到自己很喜歡，但是母親一直禁止她去實踐的「機械學」，決定「聽老師的話」，親自動手嘗試一下。
內希達爾飛快回到房間，換了一條長褲和短衫，她把袖子扎到手肘上，隨後就帶著索婭絲朝著機工廠走去——每次勃茲昂巡查她都要跟著去，對此她早已輕車熟路。
勃茲昂回到城堡的時候，麗芙剛剛處理完公文下樓喝茶，而兩人相視一眼就注意到城堡里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夫人，見到索婭絲沒有，我委託她教導內希神秘學知識的。」勃茲昂率先開口。
「沒有，她們會不會在外面？比如森林那邊？」
「不，我從車站那邊回來的，森林在路的右前方，那片區域沒有她們，除非她們進了森林裡。」勃茲昂捏著鼻樑只覺得額頭的筋在亂跳。
「我覺得我還是找找她們吧，內希現在大了，開始有些叛逆了，索婭絲又不懂她那些小心思，我怕她倆折騰出什麼事情出來。」勃茲昂倒是不擔心安全的問題，一個常年生活在森林中的巫師，處理緊急情況的手段絕對很多。
要是他知道那個巫師不是五階而是八階，那想來會更安心一點。
巫師的位階越高意味著施法速度越快，因為塑造的權能被他們摸得透透的，而同時也意味著施法材料的積累足夠多。
而在勃茲昂趕去森林的路上，內希達爾已經帶著索婭絲來到了蒸汽車房，這裡是一種叫手雷的武器生產廠房，麗芙一直不準內希達爾來這個地方，但是這回架不住她的好奇心。
內希達爾知道，勃茲昂給工人們描述了一種概念化的武器並附上了外觀圖紙，於是工人們就按勃茲昂的圖紙設計了這個東西，據說勃茲昂很是滿意，同時還教了他們如何通過石棉來阻燃以及用棉線減緩引信的傳導速度。
這讓小丫頭更加佩服勃茲昂，也對機械更加痴迷。
不過內希達爾屬於那種痴迷於外觀和效果，對原理卻一竅不通的類型，而實際上，在蒸汽機出現帶起了機械熱潮以後，大部分機械迷都是這樣的。
他們不懂原理，只是單純對機械展現的規則美感而滿足。
「各部分的零件生產都是機器加工的，而最後組裝得依靠工人們，勃茲昂哥哥說這是技術的局限性。」內希達爾同索婭絲解釋道，畢竟索婭絲常年在森林深處，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蒸汽機的出現。
索婭絲對眼前的一切很是新奇，她看著那些龐大的金屬組成怪異卻富有美感的物體，下方則是一條長長的皮帶，不知道怎麼運作著，帶動一堆零碎的金屬零件傳輸向另一頭。
「這東西……叫機械？」
「嗯嗯！勃茲昂哥哥把蒸汽機造了出來，然後，嗯，他把那個叫做動力改革，他說蒸汽機代表更先進的動力源，而新動力會帶來生產力的變革。」
「反正我是聽不懂啦，他說這是社會學的知識。」
索婭絲很是驚奇，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讓勃茲昂能在這十二年裡弄出這些東西，在她看來，這些東西是有自己體系的，同神秘學是一樣的。
一個人創建了一門學科？這簡直像是天方夜譚。
「現在生產線上的這個，好像說是叫撞針來著，很多火藥武器都要這個東西。」
小丫頭把自己不懂的知識一股腦講給索婭絲聽，然而卻沒有預想中的驚呼和讚歎。
「很厲害。」索婭絲看了半天自動車床的運作以後終於憋出了一句。
她實在無法形容眼前的東西，因為過去幾百年的歷史裡面，人類都未曾製造過類似的。
「我們去組裝車間吧！我一直想看看手雷到底是怎麼做的呢。」內希玩勁兒一上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她拉著索婭絲從一條側道向里走去。
很快兩人來到了組裝車間，工人們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領主悄悄跑到這裡來，還在埋頭苦幹著。
內希達爾悄悄走到一個工人身後，聚精會神地看著對方將滿桌的零件組裝，填裝火藥，收緊拉環……
「這個拉環是做什麼用的？」內希達爾突然出聲，而工人則是被嚇得不輕，剛剛固定好的拉環被他一甩手拔了出來。
這個工人嚇得魂都要飛了，立刻將雷丟了出去，一旁一個年長的工人瞳孔一縮，一個飛躍直接接住了手雷，隨後立刻握緊鐵栓。
「全部人，立刻離開車間！」這個年長的工人似乎是車間的管理者，只見他握著那顆手雷向著門外快步走去，隨後在走出車間的一瞬間，立刻將手雷拋向遠處。
所有人只聽到一聲炸響，隨後紛紛捂著耳朵蹲在地上。
剛剛走出車間的索婭絲見到遠處的一幕，瞳孔一縮。
工人們陸陸續續站起了身，驚疑不定地看著遠處，這時候他們才真正意義上意識到自己在組裝的是這麼個危險的玩意兒。
很快，勃茲昂也終於聞聲趕來，而看到那地面的爆炸痕迹以後他倒吸一口涼氣。
「我不是讓你們在組裝的時候不能拔掉插銷嗎？」
手雷的原理，勃茲昂同負責人講過，也是為了防止出現突發事件以後工人只知道逃跑，然而哪怕管理者已經普及過相關的知識，人在面對危險的那一刻還是會下意識逃走遠離危險，況且他們並沒有親眼見識過這種武器的威力，又如何會有敬畏之心？
「抱歉，大人，是我的失職，我沒有給他們講清楚。」年長的管理者走上前，他終究不可能把錯誤推給自家公爵大人。
「不，你處理的已經很好了，手雷如果在車間爆炸，僅僅是那裡的火藥量就可以把整個車間送上天。」勃茲昂搖了搖頭，而當他在看到不遠處的索婭絲和她身後不斷躲藏的內希達爾以後，勃茲昂就什麼都明白了。
反正事情是和這丫頭脫不開干係了。
「內希，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