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迷霧

空無一人的樓層走廊里，少女在疾步往前走，她的目標是最里側右手邊的一間房門，從少女的方向看去，房門上貼著大大的福字，還有一副對聯，佔滿了整個門板的上側。

走到近前，少女沒有直接敲門，而是伸出雙手在福字上摸索了一下，然後掀開一角，從裡面摳出一把小鑰匙，插入了門鎖，『咔噠』一聲，門應聲而開。

「鑫姐，你在嗎？」少女呼喚著。

屋子裡沒有回應，只是傳來嘩嘩的水流聲，少女走進客廳，將手中提包放在了沙發上，然後朝著房間里進去，在路過浴室的時候，探頭看了一眼。

水流聲是從浴室里傳出來的，少女若無其事走進去，把龍頭關閉，在裡面鼓搗了一陣，一些水漬濺出門外，大概是龍頭裡的水已經溢出來，她在拖地吧。

五六分鐘之後，裡面傳來咕嚕嚕沖馬桶的聲音，反覆了好幾次，少女才從浴室出來，轉而進入房間。

房間里沒人，床鋪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窗帘也拉開著，外面的天色還很亮，牆上的掛鐘指針指在4:36的地方。

少女看了一眼掛鐘，走到窗帘前面，順手開始拉扯。窗帘上的掛鉤似乎已經鬆脫，少女沒用多少力氣，就一節一節掉了下來，有些地方甚至連橫杆都被扯斷了。

可以看到，掉下來的掛鉤都生了銹，少女很小心沒讓它們砸到自己，將窗帘收拾起來，團成團，抱著重新走出房間，扔在了客廳的地板上。

此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少女一愣，站定在原地仔細傾聽，發現敲的是隔壁的房門，這才放鬆下來，在屋子裡繼續鼓搗。

當房間里的掛鐘敲響五點鐘的時候，少女總算忙完了，浴室里傳來一陣又一陣滾筒洗衣機的聲音，客廳地板也恢復了原樣，她走到布制沙發前，從茶几上拿了一袋零食，然後坐下打開電視，邊吃邊看。

電視里正在播新聞，就是筱睦遇到的那起車禍，看著看著，少女顯得越來越緊張，身體都綳直了。突然之間，她扔掉零食袋，撲向自己的手提包，雙手急切地在裡面翻找著。

不知道為什麼，手提包里並沒有她要找的東西，少女隨手一扔，手提包翻滾著掉到了地上，裡面口紅、鑰匙串、髮夾散落了一地，可少女連看都沒看一眼，衝進了房間。

房間里隨即發出一連串按動電話按鍵的聲音，之後是片刻沉默，緊接著，哐當一聲，什麼東西砸在了地板上，聽上去格外刺耳。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電視里還在持續播放著新聞，就是筱睦與警察在街頭對話的情景。可以明顯看出，筱睦的神情很不自然，而警察眼中帶著質疑……

——

火車站東門口，馨悠餐飲店裡：

身材高挑的女老闆正坐在收銀台裡面發愁，今天一切都是那麼不順，從不遲到早退的夏薇居然曠工了；后廚負責製作冷盤的吳筱睦，無緣無故早退；應該是生意火爆的晚餐時間，卻沒有一個客人來。

這真是太奇怪了，嘆息聲從女老闆塗著紅艷唇膏的厚嘴唇里溢出，她伸手打開收銀抽屜，看著裡面寥寥幾張百元大鈔，百思不得其解。

餐廳大堂里有一個男服務生正在擦桌子，他很認真的干著活，並沒有注意到女老闆發出的嘆息聲。

「喂！白金，別幹了，過來跟我聊聊天吧，反正也沒客人。」百無聊賴的女老闆招呼服務生。

服務生卻顯出了很不耐煩的神情，他把抹布一扔，站直身體說：「魏姐，我叫柏錦，松柏的柏，錦緞的錦，不要老是故意叫錯好不好，很煩人的。」

「這樣叫不是顯得金貴嗎？」

「我管你金不金貴，反正以後不許再叫錯了。」

「好啦，好啦，哪有服務生對老闆這個腔調的？你也太無法無天了！」魏姐翻了翻白眼，從抽屜里拿出小鏡子，開始整理自己那頭剛燙好的捲髮，說：「要不是你是我侄子，早就炒你魷魚了。」

「炒我魷魚？！你搞搞清楚，我是老闆親戚誒！哪有人讓自己親戚跑堂的？過來天天累死累活，連個領班都沒混上，你還好意思說？！」

面對柏錦的怒氣，魏姐卻毫不在意，她放下鏡子趴到櫃檯上，神秘兮兮的問柏錦，「哎，臭小子，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叫夏薇的小姑娘了？」

「關你屁事…哎喲！！」

柏錦話還沒說完，眼前就飛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砸在他的額頭上，他發出一聲慘叫，捂著額頭朝下看去，原來是一個瓶蓋，正想再抱怨幾句，卻被扔瓶蓋的人給打斷了。

「臭小子，別老是憤世嫉俗的，快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喜不喜歡夏薇？」

「……我不知道，那小姑娘是長得還可以，但太內向了，連句話都說不上。」柏錦揉著額頭，撿起瓶蓋扔進垃圾桶，而後一屁股坐在身邊的椅子上，回答說。

「可她勤勞啊，不正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我是說過我喜歡勤勞的姑娘，但那只是性格的一部分，我可不想身邊總是待著塊木頭。」柏錦用手托著下巴，翹起二郎腿，腳尖一晃一晃的，語氣也顯得漫不經心。

魏姐似乎非要撮合他跟夏薇，還在那邊自顧自說著夏薇的好話，柏錦的注意力卻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因為此時有人推開了店門，兩位穿著警察制服的人走了進來，柏錦趕緊站起身迎接，魏姐也收住了話頭。

「請問，哪位是這裡的老闆。」

「我，是我。」

收到回應，警察們徑直朝收銀台走過去，魏姐一邊站起身讓出櫃檯，一邊朝柏錦做手勢，示意他到后廚去待著。

柏錦心領神會，拿起抹布就朝餐廳里側一扇小門走過去，很快消失在門背後。

警察沒有去在意柏錦，走近后詢問：「夏薇是不是在這裡工作？」

「是，她怎麼了？」

「她今天中午出了點事，目前正在醫院搶救，我們想到這裡來了解一下她的具體情況。」

警察的話讓魏姐很震驚，但隨即她就恢復了常態，點頭回應說：「好，我一定會配合的，請你們跟我到辦公室里來吧。」隨後便引領著警察向自己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門關上的一剎那，柏錦就從廚房裡探出了頭，他觀察一圈周圍，輕手輕腳回到餐廳大堂，沿著牆壁拐過傳菜間，然後不知道又打開了什麼地方，一閃身溜了進去，直到魏姐送警察出門，都沒有看到他再次出來。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奇怪了，每個人的行為都很詭異，到底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呢？現在一切都還在迷霧中，我們只希望，醫生能夠將夏薇救活，讓我們從她身上找到謎團的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