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更

寧凝出了公安局,先回了寧記，剩下的點心沒多少了，下午她還有事兒,最好能在出門之前，把點心賣完,不然就算空間倉庫可以保鮮,可她心理這關過不去。

許是公安的車太醒目,看到她回來，有不少人都過來詢問她那騙子的結果,王阿姨更是充滿了遺憾。

「哎呀，正巧我不在,我要是在,這種大騙子看我不罵死他，寧老闆,公安最後是咋處理的？」

其他人也很好奇的看著寧凝，寧凝索性停下開門的動作，轉身對大家說道：「因為涉事的金額只有10塊錢,沒有達到刑事案件的金額,所以沒有刑事處罰，只有罰款，雞蛋糕被沒收了，賣雞蛋糕的錢還給受騙的人,另外再繳納30塊錢的罰款！」

大家一聽，頓時議論紛紛,「原來是按涉案金額處罰啊，我還以為只要是騙子，就能去坐勞改,不過好在罰了30塊錢的款，不然要是處罰太輕，其他人都這樣搞，那寧記以後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是這個理！他們是因為就10斤雞蛋糕，金額小，騙的人也少，要是弄得多了，你們再看看，結果肯定不是這樣，不僅要罰款，還得坐牢，所以做人還是不能耍這種小聰明，誰都不是傻子，騙的了一個，騙不了一群，等到時候被抓了，記在檔案里不管是工作，還是以後結婚，這都受影響，搞不好，丟臉還要丟一輩子！」

「還要記在檔案里？」

「那可不，我們那兒有個二流子偷東西，前幾天被放了，他就說只要犯事兒進了公安局，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還是老實點做人好！」

大家都議論的很起勁，有人看到往常應該早就沒人的寧記，今天門口站這麼多人，都好奇的走過來一探究竟，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勁爆的八卦，有人覺得寧老闆有點太不近人情了，就10斤雞蛋糕，葬送了一輩子的前程，這懲罰實在是太大了，要是寧老闆得饒人處且饒人，那騙子有可能也會被感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也說了是有可能，先不說他會不會被感動，但葬送他自己前程的是他自己，寧老闆好好在這兒開店，無緣無故被人拿著不相干的東西上門來找茬，這種事一次就夠了，要是不交給公安部門處理，那些小人覺得寧老闆好欺負，專門過來噁心人，那多鬧心！」

「你這樣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

大家聽著八卦，你沒想到又見寧老闆擺出了畫架，都很意外，「寧老闆，你下午還營業？」

「上午不是因為這個耽誤了嘛，還剩了一點點心，不賣明天就不新鮮了。」

有人驚喜地說道：「這就叫啥，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剛好想買點銅鑼燒，寧老闆，銅鑼燒還有吧？」

寧凝把畫架調整好，然後點頭道：「還有，進來吧。」

其他想買的人都自覺排起了長隊，寧凝不慌不忙的走進櫃檯後面繼續給客人打包。

上午沒賣完的點心，很快就賣空了。

打掃好衛生，寧凝又背著斜挎包出了門。

河安縣印刷廠沒有在城區，跟城裡最大的造紙廠都坐落在郊區，寧凝坐著公交車，閑著無聊在紙上寫寫畫畫，設計了幾款包裝紙的圖案。

剛一下車，那種降解草料的氣味就特別明顯，地上還有掉落的黃色草料，寧凝把圍巾圍高蓋住鼻子，好讓氣味好聞些。

印刷廠的大門是關閉的，門上開著一個小門，寧凝從小門走了進去，很快就被傳達室的大爺叫住了。

「幹嘛的？過來登記！」

寧凝連忙走到傳達室門口，「大爺，我想請問一下設計包裝紙要找你們單位的誰呀？」

大爺上下一打量寧凝，「你是幹嘛的？」

「我開了一家點心鋪，需要點包裝紙。」

大爺聞言，不屑的搖了搖頭，「嗐，你一個小鋪子能需要多少包裝紙，我們印刷廠都是給大廠供貨的，這麼小的生意肯定不會接，你還不如就買點油紙，牛皮紙，包包算了！」

其實這也是她一直在想的問題，寧記雖然每天的生意不錯，但印刷廠很有可能看不上這麼小需求量的點心鋪。

「我還是想試試，麻煩您跟我說一說，我該找哪位負責人？」

大爺看寧凝頗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意思，索性示意她先登記，「你一會兒直走，右邊會有一棟樓，你去二樓找楊主任，他負責這個業務。」

寧凝連忙道謝，「謝謝大爺！」

登記完之後，寧凝按照大爺給的路線，朝廠里走去，很快就看到了他口中的樓，剛上二樓，就遇到一位從辦公室里出來的男人。

「你找誰啊？有什麼事兒嗎？」

寧凝連忙笑著說道：「你好，我找你們單位的楊主任。」

沒想到那個男人點了點頭，「我就是楊主任，你找我什麼事兒？」

寧凝笑著走上前，伸出了右手，「你好楊經理，我是寧凝，今天來是想諮詢一下咱們廠設計包裝圖紙的事。」

「設計包裝圖紙？」楊平握了握她的手，很快就鬆開了，然後邀請她進辦公室坐下聊。

寧凝一進辦公室，就看到牆上掛了很多圖片，而她背後的牆上還掛了很多錦旗，什麼先進單位，什麼最佳團隊獎之類的。

「敢問貴單位需要多少包裝紙？」楊平給寧凝端來一杯水。

寧凝雙手接過水杯，「謝謝，是這樣的，我在縣醫院附近開了一家點心鋪，本來是用牛皮紙包的，但是……」

楊平聽完了寧凝的敘述，總結道：「所以你想有區別於市面上其他點心的包裝，能讓大家一眼看到是你家的，同時也不讓那些想冒充你家點心的人輕易得逞。」

「沒錯，就是這個情況。」寧凝笑著點了點頭。

而楊平有些為難的嘖了聲，「寧同志，不是我不想答應你，我也很理解你的難處，只是這個印刷廠一次走的貨量都挺大的，比如說糕點廠，燈泡廠……這些都是大廠，版面一用就是好幾年，從我主任的身份來說，選擇這種有保障的大廠合作是最好的事，你應該能理解吧？」

楊平本以為他這麼說了后，眼前的這位女同志就能知難而退，但是沒想到，她那雙眼睛里，絲毫沒有一點尷尬，或者是異樣的情緒，反而多了一絲堅持的意味。

「大廠固然是好，但選擇有限，印刷廠的經濟效益永遠都只能在這種高度，很難再往前邁出一大步，現在市場活躍了，像我這樣下海經商的人越來越多，而需要這種定製設計的商家也會越來越多，星星只有一顆時看著不起眼，可多了，也能照亮整個夜空，楊主任，與其等到時候被迫轉型，跑業務，還不如現在把思維打開，主動開啟新業務，你說呢？」

楊平聽完她的話，內心深處非常吃驚，他在印刷廠里主要做的就是承接業務，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印刷廠的合作對象有多固定，而現在經濟體制改革，有些國企經營不善，減少了業務往來，時間一長，印刷廠的情況也會越來越艱難。

可沒想到，每天讓他深夜睡不著覺的難題，會被一個剛見面沒多久的女同志一語道破，而且還給出了建議，他沒法兒不驚訝。

「能請您詳細說說嗎？關於這個新業務。」楊平忍不住問道。

寧凝注意到他由你變成您了，這就代表她剛剛說的那些，的確是說到點兒上了。

「好呀，不過我只是個人意見，最後還需要楊經理自己拿主意，社會經濟體制改革，反映出最大的市場變化，就是個體戶增多了，其實我們只需要跟著國家政策走，就能解決一大部分的難題，比如說，這些個體戶有些可能意識到了包裝紙的問題，那我們就為他們提供他們想要的包裝紙，沒有意識到的，那我們就幫他們意識到。

不僅是包裝紙，名片，店鋪的招牌、傳單等等，只要把這些拿下，我相信，也是一筆不小的利潤。

對於印刷廠來說，其實成本並不高，比如說包裝的盒子，你們可以設計個模型，商家只用在盒子上圖案做變化，如果印刷廠提供設計服務，那就又是一筆可觀收入。」

楊平越聽，看向寧凝的眼睛就越亮，這些建議都是非常寶貴的建議，「寧同志，忍不住打斷你一下，你願不願意來我們印刷廠上班，這裡是國企，工資待遇什麼的都還不錯，你要是來上班，我一定給你一個特別好的職位，就任用你當這個新業務板塊的組長，怎麼樣？」

他興緻勃勃地看著寧凝，他開的這個條件已經很誘人了，她來直接當組長，有不少人在印刷廠一輩子，也沒當上組長。

而且這裡又是國企，鐵飯碗，經濟效益還比其他國企單位強，很多人現在還各種找門路想進印刷廠上班！

可沒想到，他聽到的卻是拒絕。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的興趣沒在這裡。」

興趣？楊平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用興趣為借口，拒絕了一份國企單位的正式工工作。

「楊主任，你的問題說完了，現在該輪到我的了，這是我設計的包裝紙，因為是來的路上臨時起意，在公交車上畫的，可能有些粗糙，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楊平看著她遞過來的信紙，帶看清楚上面的設計時，他感覺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來的公交車上臨時起意畫的？還粗糙？

這女同志到底還要帶給他多少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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