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梁莘
「少君,該喝葯了……」
梁莘聽到這話,感覺怪怪的。
「少君……」小太監想說什麼被梁莘制止,梁莘說道:「容我靜靜。」
撐著下床,拿起小太監手中的燭台,第一眼看到的物件就是一隻炭火盆,裡面有一點微弱的炭火。
回頭再看自己的床,象是一個小屋子。
頭隱隱作痛,梁莘伸手扶著柱子往前走了一步,床側有一塊屏風,屏風上有詩,梁莘也沒心情去讀,就勢坐在床外側的腳榻上。
小太監已經捧了一碗水過來,涼的。
梁莘接過喝了。
「謝謝。」
小太監抄著手沒接話,頭低著,一副很緊張的樣子。
梁莘順手把碗放在一旁,問:「你是?」
「少君,我是梁忠。你……」小太監有點意外,少主子似乎不認識自己了。
梁莘又問:「那麼,我是誰?」
小太監驚了,沒回答,趕緊往外跑。
沒一會功夫,小太監引了一人入內,看打扮,象是古裝電視劇中的郎中。
得了。
失魂症!
小太監顯然慌的不得了,手忙腳亂的架起小爐,放下藥鍋,然後倒進去好大一包葯,倒是很熟練的生火,加水,開始煎藥。
梁莘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小太監梁忠身邊:「我這是怎麼了?」
梁忠一邊煎著葯,一邊講述自己看到的,知道的。
梁莘默默的聽著。
慢慢的,各種線索融合在一起,梁莘自嘲的笑了。
穿越,自己真的是穿越了。
接著往下聽,梁莘開始感覺荒唐,此時竟然是北宋,而且還是趙佶剛登基成為皇帝的北宋,更離譜的是,自己是被趙佶一燭台給打死了,然後又活了過來。
應該說,是原主是被趙佶打死了,然後自己穿越了過來。
梁莘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真是可笑。」
小太監梁忠繼續往下講。
梁莘知道了坐在這裡煎藥的是個小太監,年齡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宮裡,然後凈身成為了太監。
此時,梁莘感覺有點不對勁:「等一下,你是宮裡的太監,為什麼稱呼我為少君?」
小太監梁忠回答:「少君是乾爹的兒子,自然就是少君了,我們這些在宮內沒有職司的雜役,能有機會伺候少君那裡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能為乾爹作事,不知道多少人都眼紅呢。」
梁莘急急追問:「乾爹,你乾爹是誰?」
梁莘感覺有點火大,穿越就穿越,自己竟然變成了太監的兒子。
梁忠回答:「乾爹叫梁師成。也是少君的爹。」
梁……師……成!!!
這個名字在梁莘腦海中回蕩著,北宋末年六賊之一,梁莘記得史書有記載:蔡京壞亂於前,梁師成陰謀於后……
蔡京是相,而梁師成有『隱相』之稱。
搞什麼?
梁莘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自己穿越到禍害了天下的太監家裡,而且還是他兒子。
算算日子,北宋還有多少年?
亡了。
他大爺的……
梁莘的表情寫的就是憤怒。
梁莘低頭看了梁忠一眼,一個十三或是十四歲的半大孩子,臉上充滿著緊張與不安,內心很不是滋味。
就在梁莘想安慰梁忠幾句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非常吵雜的聲音,梁莘準備往外走,頭這時劇烈的疼了起來,梁莘晃了一下坐回到椅子上。
梁忠過來扶:「少君歇著,我去看看。」
梁莘伸梁忠的肩膀站了起來:「我只是頭疼,腿又沒斷。」扶著門框,梁莘看到有人被抬了回來,下半身滲著血,正被許多人抬往旁邊的屋。
一個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小太監跑了過來:「少君,安好。」然後問梁忠:「郎中怎麼說,少君可是無礙?」
梁忠聲音很低:「郎中說是,失魂證。」
這個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太監先是愣,但很快便是釋然,然後臉上竟然流露出慶幸的神情:「還好,只是失魂症,少君沒其他事就好,就好。」
梁莘問:「你是?」
「少君,我叫王浦。你被官家踢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梁莘再問:「那,那是……」
王浦先是扶住梁莘:「少君,回屋吧,初春外面寒。」
進了屋,王浦說道:「乾爹伺候官家回宮,正好遇到了大娘娘去檢查官家的功課,乾爹把官家出宮的責任扛下,受了板子。」
「打,打成那樣……」梁莘雖然不知道傷的如何,但看到人還在滲血,內心感覺這怎麼隨便就把人打的傷的這麼重。
王浦很平靜:「少君,我們作奴才的,縱然沒有原因被拉出去打板子也是常事,還好今天負責掌刑的老唐也是出自端王府,有情份在,下手有輕重。恩……乾爹會吉人天相的。」
好一句吉人天相。
梁莘都不敢想,被打的有多重。
王浦正說著呢,一個小太監跑進來在王浦耳邊低語幾句,又快速的跑了出去。王浦聽完后對梁莘說道:「少君,乾爹剛才叫小朴傳話,讓你好好休息,他不礙事的。」
梁莘呢,這會一口惡氣堵在胸口。
憋屈、不甘、憤怒……
各種情緒上來,頭又開始疼,象是被人按在地上用板磚拍,用幾十根猛扎那麼疼。
王浦見狀,趕緊叫梁忠幫著把梁莘重新扶回到床上躺好。
旁邊屋內的吵鬧聲,桌椅碰撞聲在不斷的傳來。
過了很久,梁莘頭疼的感覺輕了,旁邊屋的聲音也沒了,撐著再次起來,往旁邊屋走去。
此時,梁師成已經上完葯,趴在床上。
聽到有人進來,看到是梁莘,特別是梁莘那張黑成鍋底的臉,梁師成示意小太監們先出去,待人都離開了,梁師成才問:「讓你好好休息,你怎麼過來了?」
梁莘看著受傷了梁師成,仔細的看了上藥的部位,眉頭微皺著。
梁師成擠出一絲笑意,安慰道:
「爹沒事,爹習慣了。」
梁莘站在床邊,足足過了兩分鐘,才從嘴裡擠出一句:「這事,就這樣了?」
梁師成語重心長的說道:「官家就是你我父子的天,你我父子的富貴榮華就在官家一句話。你能活過來,爹就知足了,失魂症爹聽過,就是不記得許多事,只要人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