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犧牲

「緋弦。」師父攥著雙拳。

緋弦在說最後的遺言，雖然我還是會憤怒她的不知悔改，但淼淼……

「淼淼的娘親怎麼辦？」我質問：「淼淼是無辜的，卻被你利用。」

師父明顯有些疑惑，但她沒說話，可能她心太累了，緋弦已經讓她很痛苦了。

「就這樣死去，真的不自私嗎？」我眼裡含淚：「你死後，還是會造成大家的痛苦。」

「我還要做什麼呢。我沒有料想到今日的結局，也不敢面對悔，」緋弦疲憊的合上雙眼：「這樣的選擇是我最後的體面了。」

我氣她其實到現在也沒有改變，她所說所做，只是作為一個敗者，那樣那樣偏執、病態。

「假主人不用死。」

一直不說話的長臨突然開口，我一直以為她聽不懂我們說什麼所以才不說話。

「什麼？」我問，連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主人，長臨有辦法的。」她走到我身邊仰頭看著我。

緋弦眼神瞬間有些晦暗。

「長臨昨夜就和主人提過，以長臨的力量或可一試。」

「可是長臨，你才誕生不久，我實力也有限，如何可以……」我很是擔心。

「當真有別的方式？」逸澤斐急切道，而師父和大哥都是緊鎖著眉。

長臨看了所有人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道：「主人，我可以的，長臨劍本就威力巨大，只能發揮一小部分也不容小覷。」

「……拜託你了，長臨。」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作為主人的劍，長臨義不容辭。」長臨甜甜的笑著，好像什麼事都不進她心裡，而我的心臟此時卻猛然跳動起來。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緊張，長臨踮起腳尖給了我一個輕輕的擁抱，讓我心暖得一塌糊塗。

「主人，我會一直陪著您的。」

這是我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長臨展開雙臂，瞬間強大的靈力從她體內爆發出來！那力量直直衝緋弦而去！但很快就隱沒其間。她本就透明的身體更加透明，整個人色彩極速淡去，唯獨清澈的雙眼始終閃著輕快的光。

在場因我實力最低，靈力衝擊下身形不穩向後倒去，逸澤斐眼疾手快扶住我，我下意識看向他，後來我想，當時我眼中一定充滿無措。

我想喊她停下卻發不出聲，恍惚我想起這一年間我無數次聽著長臨回應我的嗡鳴，御劍在我腳下的輕盈以及遇到危險自動出鞘護主的敏捷。

我感受不到她的悲傷，在我以為赴死前一定是絕望的時候，她沒有這樣的情緒。

原來，她一直有這樣的覺悟，並奉為圭臬。

她的身形很快消失了，空氣中還隱隱有著元素的波動，但一切已歸為平靜。

我控制不住我的身體，我的五感，就連我的意識也逐漸模糊，化在一片白光中。

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太久，等我再次睜眼時大家好像剛回過神，只是視角的變化讓我有些茫然。

空中下起小雨來，我抬起頭，它便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臉上，我知道，水元素的靈力造成的擾動要以這樣的方式平息，否則怎麼只在這個院里下呢？

可不應該這樣的，壞人沒得到嚴懲，好人卻無辜犧牲。

身側「咣」一聲，長臨掉在我身旁，我跪坐在地上，小心向它伸出手。

「迷……」

聽不清是誰在叫我，我的目光定在劍身上，一如初見時的新奇，可撲面而來的只有巨大的悲傷，她說的那樣容易，我以為，我以為……

我嗓子陣陣發緊，但還是流不出淚來，那些雨滴打濕了我的頭髮，又順著我的頭髮淌過臉頰，又彷彿是哭的那麼自然。

「小妹。」一雙溫暖的手托我的雙肩，雖沒有用力，但也不容抗拒，我被迫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大哥……」我嗚咽著看向大哥，他眼中雖有傷感但很冷靜，我忍不住抱住大哥，喃喃著：「長臨，劍靈……」

大哥輕輕拍著我的背，溫柔的說：「她沒死，只是短時間不能化成人形了。」

我猛地抬起頭：「真、真的啊？」

「真的。」大哥輕點頭：「我剛才用靈力護住了她的一部分靈，長臨不會變成一把廢劍了。」

「太、太好了。」我難掩驚喜，緊緊把長臨抱在懷裡，心道，我會一直等到她能再次化成人形的時候，在那之前，我也要保護好它。

「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了。」師父輕輕嘆口氣，手裡緊緊扣著緋弦的肩膀，那具身體上終於出現了最熟悉的神色，緋弦平靜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

「迷，先去換身衣服吧，我守在你房間門口。以後這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了，對吧，師父。」逸澤斐也開口，所有人都在保護我。

「澤斐說的對，我們在門口等你，子瑩會用峰山的方式處置緋弦的。」大哥幫我打開屋門，一直扶我進去坐下。

「小妹，我們出去了。」大哥目光落在我的劍上頓了一下便拉著逸澤斐出去了。

無妨，無妨，你還在就好。

他們知道我想獨處一會，用這樣樸素的方式讓我獨自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