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黑龍雲屏(2)
空山寂寂,荒寒漠漠,所有的聲音都頓住了,仿似有顆巨大的石頭卡在了喉嚨,讓他們出不了聲。冰@火!中文
場面一片靜默,眾人的心都因雲吾夢而提到了嗓子處,幾百雙眼睛,四處張望,尋找一絲生氣,哪怕是個背影。
良久過後,確認什麼都沒有時,許多人才絕望的放棄尋找,將眼光收回,放到術一空身上,就連鄒承霄也手握湛盧劍,隨時準備一戰。
只有一個人,淚眼朦朧,不舍不棄的望著場中,堅信他還活著,不會那麼容易死去。
就算絕望失望。
就算彷徨迷離。
也不曾放棄,不曾收回那憂愁的眼光。
情與愛之間怎麼換算?敵對與立場又該怎麼看待?
這一切的一切就是那個他給了她答案。
或許是上天收到了她的祈禱,山地莫名抖動起來,就如巨獸要掙脫五指山一般,不少人更是被甩下了山去。
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引發的抖動,術一空確如驚弓之鳥,立馬將鎮元靈珠護在身周,來迴旋轉,爆發金光。
「嘣」一聲破土巨響,一道被光氣護體的人影衝天如龍,天地為之一閃,當飛的約百丈時方轉腳點落,如輕燕般緩緩落下,護體之氣直讓地面揚塵催飛卷高。
人影輕划長劍,空氣因劍之銳勢發出一聲猙響,身軀一抖,護體白光連帶周身雜塵如寫意筆墨,隨風淡灑,還衣衫潔亮。
雲吾夢微微睜開雙眼,好似一個俊逸劍仙落凡,一股由心而發的氣勢讓眾人終身難忘。
奪魄、寒月、穹陽、掠影臉掛懼意,他們只知道雲吾夢強大了,可沒想到竟強到如此地步,天下間還有誰能與之為敵?
鄒承霄亦是屏住了呼吸,緊盯雲吾夢,看著他那本來髒亂的頭髮衣衫竟在禁術轟炸之下,反而潔白如新,除了詫異,更多的便是心驚。
這時,一滴歡愉的水珠落下,沒有人看到,沒有人感知到,包括她自己,那雙執拿蛇神杖的白皙右手竟在這一刻,輕輕的抖了抖,那滴水珠也輕輕的掠過手背……
那雙灼熱的目光看向少年的背影,但少年的眼神卻是盯向對手,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邊的變化。
術一空真想歇斯底里的大聲喝問這是怎麼回事,但身為一盟之主的他斷不能那麼失態,強定心神,語氣緩和的問道:「你竟然毫髮無傷?」
禁術·黑龍雲屏在整個神州絕對是頂尖的大型絕技,推放出來,十里空地,三年內寸草難生,任憑你是金剛岩石還是硬鐵霜晶,一樣化為粉末。
雲吾夢將馨雲劍朝空一扔,自動回到背後,點點白光褪去,安若無常的靜躺背後,道:「晚輩僥倖逃得一難,全賴術盟主手下留情。」
術一空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繼續盯著雲吾夢,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適才那一擊已是全力而為。
雲吾夢看術一空安心想知道答案,輕咳了兩聲,道:「術盟主的禁術霸道非常,絕非晚輩所能接下,晚輩不過是藉助地勢,僥倖躲過一難。」
原來,雲吾夢被黑龍雲氣襲擊時,任他如何反抗抵擋,渺渺黑煙仍是凝固不散,甚至虛實並進,壓得他胸口悶疼,如血脈爆動,激起無數浪潮。
危乎殆哉之下,雲吾夢只好孤注一擲,攏聚劍氣,破土而入,一邊以強大的護體內息保護軀體不被岩石掩埋,一邊又藉助山勢之力,抵擋黑氣,終於在一番堅持之下,避開要害,躲過此招。
不過,他仍是受了點內傷,適才那兩聲咳嗽就是最好的證明。
術一空是個聰明人,聽到地勢二字,眼角垂下,已大致明白其中端倪,佩服道:「雲老弟急中生智,令人佩服,看來本盟主還拿不下你,世間的主宰權還是年輕人的。」
雲吾夢這次能夠接下禁術·黑龍雲屏也可以說運氣成分佔了大半,若正面迎接,現在是死是活都還是個問號,低頭道:「術盟主的本領自成一格,就算家師也難以與之匹敵,晚輩只是僥倖。」
術一空搖手道:「古揚老前輩年高德勛,塵劍·神決萬天可不在黑龍雲屏之下,來日交手你便知道。」
術一空這話顯然是暗示殺生盟遲早要滅了涔沄派,但云吾夢當下沒那心情管問這些,道:「術盟主,方便的話,還望履行諾言,溫曉夢身在何處,告知於我。」
術一空看他心急的模樣,笑了笑,道:「溫曉夢與兄長聶颶去了鄭州佛來島玄靈寺,雲老弟自便吧。」
雲吾夢拜謝道:「多謝術盟主賜教。」溫曉夢的行蹤既然知曉,自不容等片刻,立時回過身去,將還想報仇的鄒承霄強行拖走,在離開之前,還不忘向黛鳳鳴報之一笑,道:「黛教主……」愣了片刻,又笑了笑,道:「告辭了。」
這一笑,這一走,似乎表達了他對黛鳳鳴卧底身份的理解與原諒,畢竟在那段日子裡,她也沒有害過他,只是因為立場而已,才搞的如今的對立。
黛鳳鳴沒有向雲吾夢離去的背影看去,或許這一刻,他能罵罵自己,心裡還好過一些,最怕的,便是不聲不吭,不語不言……
無質的愛與無聲的諒解。
無形的情與無音的心扉。
便在這悄然無聲下,表達了含義。
但卻更加令人心傷。
奪魄看了看眼睛有些微紅的黛鳳鳴,嘆氣搖了搖頭,隨即走向術一空,問道:「盟主,雲吾夢已經出關,看他身手,頗得古清真傳,如今放任離去,來日必成大患,為何不殺之除患?」
術一空看向天際,淡然道:「他身手了得,即便要走,我們誰又能攔得了他?」
奪魄追問道:「有盟主把守,加上這兒乃是我殺生盟的地盤,他要走也絕非易事,何況他有求於我們。」
術一空向前走了兩步,笑道:「雲吾夢這小子是個人才,我不想糟蹋人才。再者,他要找的是溫曉夢,若他真要與我殺生盟為敵,也就是與溫曉夢為敵,讓他們二人自相廝殺豈不更好?」
奪魄轉念一想,溫曉夢、聶颶兩兄妹忍辱負重二十多年,從某種程度來說,與術一空遭遇相似,殺涔沄、滅眾神勢在必行,待他們自相殘殺,殺生盟再逐漸完成統一霸業,確乃上上之策。
奪魄恍然大悟,垂首道:「盟主深謀遠慮,屬下不及。」
術一空大志於胸,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更不打沒把握的仗,說他有不測之智,一點都不為過,又向前走了幾步,望著逐漸恢複本色的天空,看著那正露出紫色縫條的光芒露出一絲冷笑。
離黑山烏嶺百里,同樣還能看到那紫色縫條的光芒,鄒承霄正被雲吾夢駕著朝無名幽地外界急速飄離。
鄒承霄終於忍耐不住,嘶聲怒吼道:「你為何阻我?」
雲吾夢頓身駐足,將鄒承霄放開,道:「我不阻你,難道看著你死?」
「死又怎樣,身為人子,不能為父報仇,活著何用?」鄒承霄由於父親慘死,誓要將白玉碎屍萬段,當然,他還不知道白玉已被黛鳳鳴殺死喂獸。
對於復仇這些事,雲吾夢已近傷心至極,萬鳴宇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嘆了口氣,道:「你一人之力,別說報仇,就是加上我,也難保死在別人的地盤,到時你鄒家香火誰去延續?你爹九泉之下又如何瞑目?」
鄒承霄聽此一言,漸漸冷靜下來,眉目間的殺氣漸漸被憂愁所取代。
雲吾夢見勸解有效,繼續道:「真要報仇的話,就應該加緊習武,鞏固正道勢力,來日帶領正道一舉將之殲滅,不僅父仇得到,更能救蒼生於水火之中。」
鄒承霄越聽越覺適才自己太過莽撞,慚愧道:「雲兄說的是,差些白白丟去性命。」
「仇恨熏心誰能保持理智呢?怪不得你。」雲吾夢看他已平和下來,又問道:「鄒兄,我將要趕往鄭州佛來島,可能比此行更加兇險,你可要去?」
鄒承霄想了想,道:「我不去了,父親已經死了,做兒子的卻不能為他報仇已是大不孝,唯有將他屍首找到,入土為安后再回涔沄派向師父稟告殺生盟根據地一事,以便正道有所防範,必要時還可反擊。」
雲吾夢心中正不希望外人跟著,點頭道:「好吧,那咱們兵分兩路,待事情完畢后在於汨山匯合。」
鄒承霄也是這樣想,不過確提醒道:「雲兄,我多少知道一些你與思馨……溫曉夢姑娘的事情,雖然為你二人感到嘆息,但也希望你們不會是第二對溫無情、姬敏敏,該下殺手斷不可手下留情,別忘了,她現在所作所為幾乎是將天下蒼生推入火海深淵。」
對於天魔一事,雲吾夢知道的比他更加清楚,答應道:「鄒兄放心,我定會搶回五神靈玉,勸溫曉夢放棄復仇的。」
「這樣最好,那我便先行一步。」鄒承霄向雲吾夢躬身後,便即踏符衝天,瞬間掩去了身影。
雲吾夢皺了皺眉,心中暗思:「四年了,四年沒見了,她還是那個她嗎?如果她不聽我的,我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