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心變未變(1)
玄靈寺,天下第一大寺,不僅皇親國戚奉若神明,正道邪道也是敬畏再三,不少人為了面見當今方丈青定禪師,不辭艱辛趕往鄭州,就是戈壁塞外,也不乏尋佛取經之人。
然而,眾所不知的是,玄靈寺總部並非是鄭州佛來島,而是別有他地,只是因為某些原因遷居至此,日子一久,大家便忘了玄靈寺本來的根據地,反將鄭州劃為玄靈寺的總部。
只是這些事都是幾百年的陳年舊聞,就是玄靈寺中也少有人知道,確不知為何,這秘密讓溫曉夢發現了。
原來溫曉夢自四年前破了涔沄派上天峰玄罡神元陣后,發現二十八天宿劍陣並未出現,便與兄長聶颶四處打聽,四年來,他們幫殺生盟殲滅吞併數百個門派,終於在一個小型仙門中得知二十八天宿劍陣的秘密可能在玄靈寺總部那兒。
所以今日溫曉夢、聶颶趕來此處,一來便打打殺殺,給青定禪師一個下馬威。
可青定禪師乃是得到高僧,佛法無邊,豈會屈服於淫威之下,淡然道:「不知溫施主找我玄靈寺總部何事?」
溫曉夢回道:「尋找一件關於涔沄派的秘密,關於天魔的秘密。」
青定禪師沉聲道:「玄靈寺坐落鄭州佛來島已有數百年,起起落落,度人度已,這兒便是總部,你要問什麼事就問吧!貧僧若所有知,必然相告。」
聶颶看他有意搪塞不說,怒哼道:「老禿驢,你既然不說,我便拆了你的雄光寶殿,看你怎麼修佛,怎麼度人。」
聶颶旋身衝去,妙式紛呈,幾如幽魅幻影一般讓人捉摸不到行蹤。前去阻擋他的三十餘名和尚盡皆死在刀下,寂善、左泊更是連連中刀,傷痕多多。
不過青定禪師不愧為得道高僧,金光佛法一面一面衝出,源源不絕,硬將聶颶阻絕在外,寸步難入。
溫曉夢也知青定禪師非同一般僧人,佛法之高,神州境內再無第二人,飄空而起,直至數十丈高,方才停下。
眼所能及之處,船艦幾如廢鐵,寺內雄火陣陣,無數的和尚救火救人,結果又有無數的人掉落湖中,怎一個慘字了得。
但這些都不是她所關心的,望了望不受旁火侵襲的雄光寶殿,竟在此時升起一圈淡淡金光,偶然間能看到數個佛字如星星眨眼般閃來閃去,彼此結合之下,於殿頂形成一道金光屏障。
溫曉夢嫣然冷笑,輕轉淚夢邪笛,姿態曼妙,觸嘴生音,奏出清幽脫俗的音樂,於空中慢慢匯聚為一團綠色光圈,慢旋滾盪。
「下。」溫曉夢收斂笑容,一聲喝下,那道綠色光圈緩緩下蓋,直撞殿頂。這時,殿頂金光防護生起,金光陡然大震,生生阻絕了綠色光圈的下墜之勢。
「好厲害。」溫曉夢不得不誇讚一聲,轉而送入一道道魔煞內息於笛中,連續吹動,只見一個個幽靈般的黑色氣團飄飛搖曳,瞬間加入綠圈之中,金光佛氣竟是悠然暗淡,似被黑煞之氣所折服。
只是,還不等溫曉夢笑容綻放,只見原本暗淡的金光佛氣忽然間如烈焰爆發一般,重燃金光,直衝雲霄,卷過藍天白雲,倒映天地蒼茫,一個個偌大的佛字直將綠色光圈、黑煞之氣吞噬。
「好厲害的『大日如來金佛咒』,放眼凡間,妖魔鬼怪無不束手就伏,玄靈寺不愧是佛門玄宗。」溫曉夢識得此功法,不由得一聲讚歎。
這大日如來金佛咒乃是玄靈寺看門絕學,整個玄靈寺,只有青定禪師練得爐火純青,只是不曾常用,故而在江湖中盛名較小。
但此咒法威力無匹,所及之處,邪魔外道再無容身之所,魔煞內息更是咻然消散,乃是妖魔鬼怪的剋星。
這數十年來,青定禪師還是第一次使用此咒,故而雄光寶殿水火不侵,更在適才發力的瞬間,令溫曉夢的攻擊瓦解崩潰。
不過,溫曉夢卻是輕輕一笑,身形一閃,沖入千重飛霞、萬道雲氣之上,高高蒞臨於金光之巔。
九幽之下、煉獄冥海。
威威黑暗、奠魂祭首。
溫曉夢念出咒語的同時,邪笛猛點,一陣又一陣黑氣衝出,形成一縷又一縷黑色小球。
「邪咒·魔羅噬天!」
溫曉夢嬌聲一吼,滿天雲氣低靡,亮潔白空瞬間黯淡,天色陰陰沉沉,無數黑色小球攏聚成型,化為巨大煞氣魔球,與金光展開拼搏。
「轟!」
天地顫抖,狂風呼卷,萬千雲氣化為蠶絲,殘陽熱球如淋冰水,氣浪層疊,綿延數里。
天空如破開一個大窟窿,黑色巨球硬是將金光從九天之上壓了下來,黑暗所覆蓋的範圍亦越來越廣,直至玄靈寺、佛來島、鄭州,甚至更遠處。
「嘣!」
劇烈炸響,通天徹地,眾人驚眼望去,幾乎嚇傻了眼,堅不可摧的雄光寶殿殿頂已被氣浪轟成碎渣,殿內香燭橫飛、蒲團亂舞,除了釋迦摩尼佛像與青定禪師穩定身形的端坐原地之外,所有的東西都如捲入龍捲風中一般,撕拉狂扯,七零八碎。
青定禪師依舊端坐著,無視狂風席捲,無視煞氣在頂,如泰山般穩固端坐,猛然結出佛印,重塑一道金光,逼頂射去,終於反震黑氣三分。
「螳臂擋車。」溫曉夢高傲的眼神似乎並沒有將青定禪師放在眼裡,催出更多煞氣,又將金光擋了下來。
片刻間,金光如夕陽日落,漸漸沒有氣色,竟是一寸一寸下降,儼然抵不過溫曉夢的邪咒·魔羅噬天。
寂善大師已知青定禪師用盡全力,竟也是抵擋不住溫曉夢的攻勢,喃喃道:「好強的女子,天下間何人能敵?」
環顧天下高手,不論正邪,均以古揚、素心、青定禪師、寂滅大師、旭日、術一空、魔煞上祖為頂尖高手,這麼多人之中除去數十年未踏足中原的寂滅大師,幾乎勢均力敵,難分高下。
然而後起之秀則已聶颶、溫曉夢、雲吾夢、令狐軒為代表,聶颶、雲吾夢幾乎與古揚等人在同一平線,而這溫曉夢明顯的強過青定禪師,顯然是眾人之最,天下第一高手的名號,佘她其誰?
說起來,她能有今日造詣也是理所應當,其一,身懷四大凶獸之一的窮奇內丹,其二精研《冥宗本卷》,幾乎掌握所有奧妙,就連《冥宗訣》也煉製最高層次返璞歸真,單憑這兩點已能與旭日平手對峙。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九天頂秘洞的半年,她暗中學習魑鬼王、弒仙老人、血濡真君留下的邪道功法,憑藉過人的資質,所領所悟羚羊掛角,意境超脫,收穫頗豐。
這一切的一切加起來,她如何不是一個高手?又如何不凌駕於眾人之上?
青定禪師現今與她已不再一個平行線上,往後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就如同天上的黑球一般,凌厲無匹的壓下,催瓦斷片,森森披靡。
眼看大日如來金佛咒最後一道防線即將瓦解,一道飄逸凌厲的迅影從眾人眼光劃過,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看見一道流氣,隨即便隱沒在雄光寶殿之中。
「那是什麼?」聶颶眉頭緊蹙,心中有個不祥的預感。
反是左泊、寂善如見救星,心中寬慰許多,手中攻勢也猛烈起來。
九幽之下、煉獄冥海。
威威黑暗、奠魂祭首。
又是那個口訣,又是那道咒語。
邪咒·魔羅噬天。
密不外傳的功法又一次在玄靈寺響起,不過這次是在雄光寶殿內響起。
青定禪師僧袍狂卷,佛珠搖曳,斜眼一望,雙手合十,便即閉上了眼,收回了功法。
「訇!」金光收斂,黑光崛起,又一道黑球接替下金光的工作狂暴燃聚,紛紛揚揚向上綳勁猛衝。
兩股黑色氣波互不相讓,如兩頭黑熊瘋狂咬噬,所流射的黑氣舞空亂射,或飛十里,或入地底,任何建築石牆都如豆腐般輕易刺穿。
終於,兩股黑氣斗得氣焰頂濃,轟然炸開,所有人均是埋下了頭,免受波及,修為淺薄的,還得俯下身才能免受波及,只是可憐玄靈寺較高的樓宇,所過之處,只剩半截遺骸。
良久良久,氣浪才真正消逝,溫曉夢望著下方,那個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人影正負手傲立在那。
正是那個少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那個已變得有些成熟的少年。
勁風刮來,眾人喧嘩,但溫曉夢確沒有動過,似乎天地間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眼中只有那個少年。
少年亦是抬頭看向了她,好陌生,又好熟悉。
究竟是什麼讓他們沉默?
究竟是什麼讓他們陌生?
究竟又是什麼讓他們牽挂?
她也發現少年在看她。
少年也發現她在看他。
四目所及,竟是不約而同的移開視線。
那是戀人的羞澀……
時光如刀,可曾斬斷過往情煙?
時光如刃,可曾劃破遙遠憂傷?
為何不曾開始?卻又藕斷絲連,究竟這些年,時光真的在流逝嗎?
或者是心中的時光還是以往那樣,不曾變過,不曾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