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絕念

俞天頓時大感興趣，繼續追問：「那之後又是怎麼樣呢？」

亞努斯平靜了一下情緒，雙目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面道：「古特大人逃回了帝都洛丹倫，然後利用他家族的勢力，控制了騎士學院的一千見習騎士，並且招募了兩百名術士，趕著兩萬平民在洛丹倫城下同阿爾薩斯王子決一死戰。」

俞天在大石上擺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正奇怪古特為什麼要趕平民在前，難道他不知道平民中了瘟疫後會感染成亡靈？那等於是加速了己方的敗亡，那麼亞努斯的話里就必定有古特的真正意義，一千見習騎士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俞天想到。突然他身體一震，wow中術士擁有一個冷門技能，既不好完成，又屬於雞肋，那就是——召喚末日守衛。遊戲中召喚末日守衛有個極其噁心的需求，那就是必須五人組隊，隨機以一人的生命為祭品，才能召喚，而且召喚末日守衛后術士不能及時控制，必定反噬術士。

「那兩萬平民一定就是祭品吧。」俞天心裡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哪怕他在逃亡過程中同樣視人命為草芥，但那是無可奈何，不能存仁慈之心的情況，就這樣把兩萬平民當作祭品，換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亞努斯原意想賣個關子，卻沒想到俞天一口道破答案，頓時俞天在他面前的形象一下變得高深莫測：「下士，你真厲害，一下就猜到了。」

俞天好氣又好笑的打他腦袋一巴掌道：「你現在也是下士了，別打岔，繼續說。」他任命亞努斯為他的親衛隊長，是以擔任下士的軍銜。

心中卻是震驚非常，要知道五分之一的幾率，也包括施術者術士，一旦術士死亡，上位惡魔末日守衛可不會把你當自己人看。古特找了兩萬平民，僅有兩百術士，這就意味著，他肯定有別的方法保護施術者不受損傷。至於那些平民，肯定全是祭品，亂世中，人命往往是最輕賤的。

果然，亞努斯所說的後續和他構想的一樣，術士召喚出了兩百個末日守衛，亡靈天災受燃燒軍團的控制，對於上位惡魔有著天生的敬畏，頓時潰不成軍。

亞努斯似陷入當時的場面去了，聲調也顯得緊張不已：「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那一千見習騎士只是負責追殺逃竄的亡靈，而古特大人，竟然領著兩百術士控制末日守衛對阿爾薩斯王子發起了衝鋒……」

「什麼！」俞天再也坐不住，殺退亡靈之後，阿爾薩斯一人也無力回天，古特為什麼要強行面對絕世強者？從他制止阿爾薩斯拔霜之哀傷開始，古特每一步都出人意料，聰明人往往更為怕死，他在已經取勝的情況下為何還要搏命？俞天隱隱覺得有個關鍵點出現了，但是他就是抓不住。

而亞努斯已經講完了戰局，最後死亡騎士阿爾薩斯重傷遁逃，隨古特出戰的士兵，活著回到洛丹倫的十中無一。

「那麼他戰後到哪裡去了？」俞天在河邊走來走去，轉頭望向亞努斯。

「戰後？」亞努斯一聲冷笑，蒼白的臉上也因憤怒升起兩朵紅云：「戰後他被指控殘殺平民，幸好軍部高層力保，才又回軍隊擔負了一個低級軍官的職務。沒他的指揮，我軍基本再沒打過勝仗，可古特大人的手下，再如何惡劣的戰局，基本都能完好無損的撤出。」

俞天長嘆一聲，能在敗亡中還保存基本完整的實力，堪稱名將了。他也明白，亞努斯的憤怒並非為那兩萬平民，而是為古特的待遇不公，生逢亂世，人命如草芥！

「那麼他在士兵眼中地位一定很高了，要是真的在奧特蘭克山脈同亡靈天災作戰的指揮官是他，我們倒可以去投奔他。」

亞努斯神情頓時說不出的怪異，四周望望，命令護衛再散開五十米，再三打量確實沒有人能偷聽到他同俞天談話后才說：「據從前在軍中得到的傳聞，古特大人一向看不起人類以外的種族……」

俞天一窒，這個問題他原本就該想到的。

他放緩了行走步伐，一時之間只想到了匯合后大概率的兩種可能：其一，也是最大的可能性，古特肯定會奪他兵權，收他下屬，自己重新成為一個小兵，由於他在士兵中的高聲望，要奪自己兵權可謂毫不費力。其二，古特仍讓自己擔任指揮官，但是那樣自己率領的軍隊有80％以上的可能性會當炮灰。

就算有了超能力的幫助，自己單人想要在十萬之眾的亡靈天災攻擊下成功生存，必定小於百萬分之一的機率。所以，這支軍隊絕對不能丟！否則自己就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俞天突地回頭，緊緊盯著亞努斯，對他的任何細微表情都不放過，問道：「若是讓你選擇跟隨古特大人和我之間，你選誰！」

此問題看似簡單，實則是俞天計算真的面對古特時自己的凝聚力還有多少。

亞努斯遲疑片刻，才猛一跪下：「大人救我一命，我必然誓死跟隨大人。」

俞天察言觀色，見亞努斯的反應不像作偽，上前把他扶起，雙眼似要看到他心裡去：「如果我選擇不追隨古特大人，還會有多少士兵跟隨？」

「我不敢說……」亞努斯避開了俞天的眼睛，低聲回答。

對於這個結果，俞天早能想到，再次提問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

自己費盡了心機，好不容易湊起的五百人，只怕見到古特后，對方一聲招呼，就聚集到他旗下去了。到那時，自己頂多是下士的職務。

亞努斯見他面色不好，上前一步似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說，唯恐他心情煩躁下拿自己出氣，畢竟俞天轉生后的性格和他之前的格格不入，心機手段顯然都比從前高上幾倍，亞努斯對他的敬畏之心也日益深重。

俞天走到一顆樹下，抬手重重的拍上樹榦，一扭頭，發現亞努斯欲言又止的神色，強壓內心煩躁笑道：「亞努斯，你還有什麼話就一起說出來吧。」

亞努斯臉色有些赫然，開口說道：「古特大人還有個不好的毛病，就是好色，原來他所在軍隊中牧師營是他最喜歡去的地方……」

「啪」的一聲，一塊樹皮硬生生被俞天抓下，樹上甚至多了五道深深的抓痕。俞天恍若未察，內心中實在是憋悶之極，亞努斯的意思，無非就是安一旦讓古特看到，必定會搶去自己身邊。要說前一種說法頂多讓俞天煩躁，此時亞努斯的一番話更是火上澆油，點燃了俞天的怒火。

一個男人，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護不住，算什麼男人。

俞天深吸口氣，平靜自己激蕩的心情，聲音冷得似冰：「哦，我知道了。」

到了此刻為止，他終於絕了同古特匯合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