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撲火的飛蛾（七）

「瘋子！」

停在小山崗上的俞天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網~~

他的身旁，溫蕾薩和奧賽森同樣滿臉驚駭。

還有理智的將軍不會帶著自己的士兵在又飢又渴的情況下，長途奔襲向數目遠超己方的敵人衝擊。

那是送死的行為！

可瑪維影歌偏這麼做了，惡魔們被眼前兇悍的敵人嚇到，出現短時間的慌亂后，開始了對暗夜精靈的反撲。

看慣殺戮的生物很難被戮嚇倒，一種場景見得多了，精神會逐漸麻木，人類管這種現象叫做冷血。

暗夜精靈亡般的衝擊，在惡魔看來，更像一場平常的戰鬥。

幾乎在一瞬間，鬆散的惡魔們匯成了密集的洪流，揮舞著形態萬千的兵器向暗夜精靈反壓過來。俞天站得高遠，敏的察覺，漆黑幽暗的樹林中，惡魔重重僮的冒出，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它們臉上掛著嗜血的氣，帶著猙獰和彪悍的體型，看得俞天頭皮麻。

大集軍隊衝鋒時攜帶地殺氣。就算強也不敢正面迎擊。

俞天手心涼。握緊雙時才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出了一身冷汗。他來不及為自己暫時地怯弱而懊惱。戰場地局勢變化深深地吸引了他地眼球。

戰場地正中央。戰局最激烈地地方。無邊地黑夜突然爆出了一片半弧形地寒光！

俞天瞳孔驟然縮緊。每一顆看似微小地寒光之上。蘊含地力量竟是大地驚人。

刀刃旋風！

瑪維歌地招牌技能！

那一片流淌著的寒光，無聲息的奪去了數十惡魔的生命。

俞天精神一片恍惚，又回想起伊利丹戰鬥時的場景，同樣令人驚心動魄的場景。

靠著自己的個體強大實力動整支被仇恨蒙住雙眼的軍隊，瑪維影歌，這就是你的想法嗎？俞天不得不承認，這個想法在面對數量一定的燃燒軍團時，可謂所向披靡，只是，只是光算出現在他視野里的亡靈天災，數量就多得驚人。

更遑論依然在暗處的惡魔們，恐怕是個更為龐大的數字。

刀刃旋風切割出的空間瞬時又被新的惡魔填滿。但暗夜精靈的軍隊，已經狠狠的鍥入了燃燒軍團的序列，不住的向前延展。

那是一條屍體鋪就的血路。

「瑪維歌在帶著她的手下送死！」溫蕾薩身為女性，儘管見慣了戰場，可見到這飛蛾撲火的行為時，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難道為了復仇為了洗刷恥辱，瑪維歌就要搭上剩下戰士的性命了嗎？」

「似乎後來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你注意到沒有，暗夜精靈所帶的暴戾遠比燃燒軍團的惡魔們還要濃重無數倍們的戰鬥方式，也完全是尋死的打法……」俞天搖搖頭，不解的說道：「勝敗在戰場上是件很平常的事，如果輸一場仗就要尋死打過敗仗的將軍都不要活了。網http://瑪維影歌的做法，我同樣看不明白。」

泰蘭德和瑪法里奧看到用暗夜精靈頭顱製成的冰丘俞天沒有見到，一群親同姐妹們落入陷阱被分屍卻無力救援的場景俞天沒有見到，所以，他理解不了看守殘軍的不顧一切。

而瑪維歌，通過貓頭鷹傳來的訊息了一切。

換做任何一個有血性的將軍，都不可能忍受自己的戰士死後要遭受那種侮辱。那種極度強烈的負罪感，在沒有替袍澤報仇之前跟隨他們一生一世！

戰場上的廝殺聲越來越大，卻逐漸被暗夜精靈衝鋒時喊出的口號所壓倒聲一聲，響若驚雷。

天地間一時只聽得到暗夜精靈的吶喊。

「他們在喊些什麼？」奧賽森聽不懂暗夜精靈的衝鋒口號，只感覺其中的悲愴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俞天同樣不解，兩個男性不由同時望向溫蕾薩。

「他們喊得是達納蘇斯語，暗夜精靈一族的語言，至於意思，復仇……復仇……」溫蕾薩遲的回答，說著，她忍不住鼻子一酸，被戰場氣氛感染，居然掉下淚來。

復仇之路要用無數鮮血來洗刷。

瑪維歌提著如日輪一般的獨特兵器暗影新月沖在隊伍最前方，手裡死了多少只惡魔了？她記不清楚，惡魔死前噴出的鮮血把她的視野浸染成血色，腳下踩在屍體之上的軟膩已經代替了土地的觸感。她青灰色的面具之後，兩隻眼眸轉動的瞬間，射出的是無盡的凶戾。

「一萬兩千看守，隨著我到弗倫河東岸，只剩三千多姐妹。我卻還活著。我帶她們起衝鋒，卻讓無數姐妹白白送死……」

「聽說她們的頭顱全被燃燒軍團砍下，做成了一座巨大的冰丘，封存在當日的戰場。我卻可恥的活了下來，因為我的錯誤，她們都死了。」沉重的負罪感壓得瑪維影歌幾乎崩潰。可她是將軍，她不能在殘存下來的姐妹面前表現軟弱。

得知這個消息時，瑪維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她沒有資格軟弱，淚水無法洗刷她的罪孽。

除非把殺死她們，侮辱她們屍體的燃燒軍團統領安納塞隆殺死，她才能到姐妹們的墳墓前懺悔，祈求她們的原諒。

「高貴的月神，請庇佑你的子民，讓我們復仇的刀，砍下仇人的頭顱。」瑪維

誦著禱詞，腳下踏著令人目眩神迷的步伐，暗影新月漬越來越厚。

這支看起來像亡靈天災的暗夜精靈，爆出了極強的戰鬥力，人數對比占絕對劣勢的他們，竟然壓迫燃燒軍團不斷後退。惡魔們大多講究單體戰力，而暗夜精靈的衝鋒帶著極強的配合意識，嘶吼著衝上前的惡魔們難以置信的看著身體里多了幾把武器，帶著自己的血光，砍向下一隻惡魔。

偶爾殺死一個暗夜精靈只要他還有一口氣，說不定臨死前的反擊，就會要了惡魔半條命。

再兇悍的生物，也害怕亡命的打法，對方純粹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時，或多或少的在燃燒軍團中造成了恐慌。惡魔們前沖的腳步停止了，開始猶豫不決，有些悄悄向後退去被後方不明所以的惡魔擠上來。

僵持的時間彷彿一瞬，又像永恆。

不同種族的戰們拚死廝殺著，每一刻，都有無數生命回歸塵埃。

俞天有種感覺，儘管看守殘軍的數量同安納塞隆的精銳燃燒軍團相比少得可憐，可他就是堅信燃燒軍團會敗且敗得極其凄慘。

暗夜精靈們的那兩個位元組雖然很陌生，可它就像一種魔咒，能令他們忘卻生死死向前，同時也令燃燒軍團的惡魔不寒而慄。

「復仇！」淌著半凝固的血水，腳下還滑膩而柔軟的屍體碎片，一個皮包骨頭的暗夜精靈被惡魔守衛懶腰砍成兩段的上半身藉助慣性，飛撲到惡魔守衛身上，一排雪白的牙齒狠狠對著惡魔守衛咽喉咬下。

另一個暗夜精靈抓住機，一劍捅進了惡魔守衛的胸口。

「復仇！」個暗夜精靈喊著，被幾把兵器殺死，可他倒下之前至少殺了五隻惡魔。

更多的暗夜精靈喊著個短促的音節，沙啞的嘶吼聲彷彿驚天動地。湧上前來戰場的優勢逐漸擴大。每一次刀劍揮下，都帶起一片血瀑。直至到死有一個暗夜精靈回頭，他們害怕身後死去戰友們的目光勝過害怕死亡。

幾千雙死不瞑目的雙眼，都在冥冥之中望著他們。

鼻息里只有血腥的味道，數道血水混成的小河在大地上蜿蜒流淌。

燃燒軍團的抵抗越來越微弱，崩潰似乎只在瞬間。

天暗紅。

呼嘯的流星燒紅了半邊天，凝成了一條條極為壯觀的火線。

恍若末世浩劫。

燃燒軍團的精銳兵種，地獄火再次出場。

大地成為煉獄，地獄火不分敵我的襲擊，在戰場上留下一個個冒著青煙的巨型隕石坑。

地獄火砸落得那一瞬間，觀察的俞天和溫蕾薩同時眼皮一跳。

大面積的泥土被翻起，急速崩飛的岩石碎片很輕易的擊碎厚實的盔甲，還有幾具焦黑的屍體殘骸隨之飛出。

高達數十米的火焰生物從地面接二連三的站起，在暗夜精靈衝鋒線上構成了一道新的防線。

一拳砸下，可以隨隨便便帶走倆三個暗夜精靈的生命。

「復仇！」絕望的暗夜精靈出聲嘶力竭的吼聲，合身撞向地獄火，哪怕成為灰燼，也要為身後的戰友提供短短的機會。

一個纖弱而又瘦小的身軀突然躍到空中，手中日輪般的武器上，閃亮的銀光不斷向前延展，轉眼間就成了兩個十幾米長奇特兵器。

那個瘦小身軀如同掛在兵器上方。

下一刻，整個戰場產生了絕對的強光。

武器急速撕裂空間產生鳴雷一般的聲響中，俞天捕捉到了兩個位元組：「復仇！」

強光一閃即逝，數十米的空地被細小的屍體殘渣憑空堆高一層。七、八隻地獄火出一聲獨特凄厲的吼聲，身體外表的火焰全部退散，化為碎石。

可更多的地獄火又大步衝來，瑪維深吸一口氣，光華再次亂舞！

暗夜精靈一方歡聲如潮！

沒有精靈的目光能穿透瑪維歌的面具，看到後面蒼白如紙的臉龐。

地獄火依然還有十幾隻！

惡魔看似也被地獄火的到來重新激起士氣，開始重整隊型。遠遠的，俞天看到惡魔的隊伍中出現了幾頭提著雙頭巨劍，身形高出普通惡魔一大截的怪物。

他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的低喝：「深淵魔王！」

這些身形巨大，擁有巨龍身體，長著一雙可怖翅膀的惡魔，純粹為了殺戮而生。它們不光武技強橫，擁有分裂攻擊的技能，在攻擊同一個敵人時，一定範圍敵人都會受到削弱一定程度后的傷害。更可怕的是它們的魔法攻擊，恐怖嚎叫，能令周圍的敵人在戰鬥中失去勇氣，類似於魔法師法術的群攻技能——火焰雨；還有它們的最終魔法，魔鬼纏身，能令一個目標受到暗影詛咒一直到死，同時一個巨大的魔鬼會從屍體上現身！

如果讓它們加入戰爭，全盛時期的瑪維歌或能夠一搏，可久戰乏力的她，如今不可能以一己之力牽制住燃燒軍團的全部高等惡魔。

真的要死在這裡嗎？可惜啊……瑪維歌爆出整場戰鬥以來的第一次怒吼：「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