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直到我被紫苑賣到京都的花街時,我依舊沒決定好是逃跑還是留下。

雖然覺得被賣身成游女什麼的是件很扯的事，可我想這世上應該沒有比白羽更扯的存在了，說不定這就是她的本意呢,比如要我成為游女接近某個大人物之類的……

好吧,其實我心裡很沒底。

在這裡給純真少女們解釋一下何為游女——簡而言之，就是女支女。

「不行，你這價格太貴了，就她這把年紀，無論皮子多好看,才藝j□j也晚了,頂多當個身價高些的游女，難以成為花魁,」媽媽桑對著我挑剔道，反駁了紫苑開出的高價。

再和少女們普及一下，霓虹的花魁和天朝的花魁有些許的不同，她們不是從低等做到高等，也不是接的客人越多便越越厲害。

霓虹的花魁吊得很，被精心挑選出來，從年紀很小的時候就接受各種歌舞、茶道、禮儀、書法、詩歌等方面的教育，僕從環繞，養育得雍容華貴堪比千金大小姐。開始接客后也可以自己選擇客人，如果不滿意可以不要，還有保鏢使喚。若選擇了客人，那客人還不能去見別的游女。花魁自己倒可以有許多客人。

當然啦，別看花魁待遇這麼好，游女就和天朝的女支女沒什麼兩樣了，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挑選，被肆意玩弄。

我如今算是確定紫苑的身份了，他就是個專門騙孤女的人販子，將人騙到手連本金都不需要，賣掉了還能賺一大筆錢。只是我無法確定他的到來是不是白羽的設計。

可能是我一路以來的過分乖巧，知道「真相」后也沒哭鬧，紫苑對我戒心不強，此刻專註地和永夜屋的媽媽桑爭執著我的身價，勢必要將我高價賣出。

進來花街的時候，我有仔細看過，雖然大門那裡有門番看守，但也不過是身材魁梧些，並非什麼高手。我如果想離開這裡，無論是打贏門番從大門出去，還是靠著黑靴的力量從高牆飛出去，都是可以的。

這麼一想，我便沒什麼心理壓力了，萬一白羽真的是有什麼事要我在這裡完成，我若毫無作為豈不是又要被她罵？不過要體現我自身的價值，並不需要費太多腦筋。媽媽桑接待紫苑的和室里有一架箏，我坐到箏前，便開始彈奏起來。

旁邊的兩人吵架聲驟然停止，都愣愣地聽著我彈箏。

紫苑事先並不知道我會樂器，但他反應很快，馬上便將這個加入了條件。一曲彈畢，紫苑說道：「你看！她的箏彈得非常好呢！儀態也非常優美！即使現在打扮之後讓她接待客人也不成問題，這還不值得我說的價格嗎？」

「只、只會箏可不行……」媽媽桑有些底氣不足，她明顯很想要我，但是不捨得那錢。

紫苑因為我的外貌，從第一開始就開了很高的價格，一步都不肯退讓。如今在我露了一手之後，更是堅定他先頭說的那個價格了。

「你會下棋嗎？會寫字嗎？會畫畫嗎？」媽媽桑對我問道，似乎是想難倒我，不過可惜了，這些我都會。

之後媽媽桑讓人拿了棋子棋盤、宣紙筆墨，正式考驗起我的能力來。將棋下完、下圍棋，圍棋下完、畫水墨，水墨畫完、寫詩詞。

最後媽媽桑咂舌，終於妥協了紫苑的價格，起身去拿錢。

等媽媽桑回來，紫苑盯著她手中的布囊都快流口水了。我一時之間有些不爽，便道：「請等一下，這個男人並非我的家屬長輩，他沒有權利將我賣掉。」

「你什麼意思？來到了這條街，還想走不成？」紫苑眼看著錢就要到手卻被我截斷，再不肯裝什麼儒雅氣質，尖聲對我質問。

媽媽桑看著也很是猶豫，她是明顯不想放我走的。

「我知道來了這裡，等閑是無法離開的，所以我也沒想過說一句『被騙了』就走人。」我微笑著對媽媽桑說道：「既然如此，我寧可自己賣了自己，也不要讓騙了我的人賣了我。」

「請將錢給我吧。」說著，我伸出了手，攤平。

紫苑憤怒地跳起來就打向我，我剛想閃躲，卻沒想到媽媽桑擋到了我的面前，大喊道：「來人啊！！快把這個無禮之徒扔出去！！」

隨即便有兩個壯碩的大漢沖了進來，紫苑立刻服帖了，也沒讓人扔，只是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自己走了出去。

媽媽桑對我特別慈祥地說道：「孩子別怕，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就叫我母親吧！」說著將錢放到了我的手上，「安心待在我這永夜屋，將來定可以找到幫你贖身的良人。」

我微笑不變地接過沉甸甸的布囊，不置可否。

………………

…………

……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上了學習的生活。

媽媽桑本以為我什麼都會，給我按了個「輝夜」的名頭，還想準備將我的名聲傳出去呢。不過後來她發現我不會茶道和花道，也不會日本舞，便只得放下賺錢的心念，為我找了女先生進行教學。

另外我也不會花魁的正確走路方式……是的，就是走路方式，那種穿著超厚木屐的「內八文字」和「外八文字」走法。【_(:3∠)_】

雖說不能讓我立刻接客，媽媽桑卻絲毫沒有怨言。

原因很簡單，並不是她對我有多麼無私關愛，而是因為給我請女先生、置辦華麗衣物首飾、安排伺候我的禿（十歲上下打雜的女孩子），這些所花費的錢全是以欠款形式按在我頭上的。將來如果我想要贖身，必須連這些錢也還上。

每個花魁都是如此。即使接了很多客人又如何？債款是會隨著時日增加而逐步高累的，最後真的能走到贖身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

當然啦，我可沒想過「還錢」什麼的。等我要離開的時候，拍拍屁股就走了。

「熊子！？」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轉頭看過去發現竟然是九保吉道。

說到九保吉道，因為他做為下級武士的父親傍上了個貴人，所以他前年便跟著他父親來了京都，我到京都的時候雖然有考慮過會不會見到他，但我倒沒想到會在花街遇上他。

「熊子，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晉助呢！？銀時呢！？假髮那蠢貨呢！？他、他們竟然、竟然讓你來到了這種地方！？」九保跑過來，說話間就想拉我的手，被我身邊的保鏢隔開。

保鏢跟著花魁的作用，雖說是為了保護花魁，但實際上也是種監視。去女先生那裡上下課的路上也是一種宣傳，讓外面的人知道永夜屋有我這麼一個姑娘在。為了防止我私下與人產生牽連，又或者在路上被誰拖走，即使我還只是個新造（還不能接客的少女），卻已經配給了保鏢。

在這種地方、這種情況下遇上九保，於我是件非常麻煩的事。畢竟我總不好直接說「我家boss要我來這裡所以我將自己賣了」吧？說起來我到現在都不確定白羽的真意到底是什麼呢……

我只是對他搖了搖頭，準備離去。

「等等！」他攔在我面前，「姑且不說銀時和假髮，晉助那傢伙有錢得很，他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你被賣到這裡？」

唔，看樣子不給說法不行啊，我和他站在街上，周圍都開始有人駐足圍觀了，要怎麼說才能讓九保接受呢？「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你去我在的那家永夜屋坐坐？」

九保綳著臉同意了，走之前和他的同伴去說了些什麼，我遠遠看著那些人，感覺也不是什麼衣著華麗的貴少爺，說不定是九保的新同學？

回到永夜屋的時候，媽媽桑很驚訝我身後竟然跟了個少年過來。我說是以前認識的人，她便用嫌棄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九保一番，隨即將我拉到一邊，悄聲道：「這是你以前的戀人嗎？看起來就不是個有錢的，像這樣的孩子可給不了你幸福，想想看你的那些債務吧！」

幾年前我是這副可嫩可熟的樣貌，幾年後我還是如此。九保倒是從小男孩長成了少年，我作為新造打扮得又很年輕，乍一看我和他差不多歲數，自然也被媽媽桑誤會了。

「請放心，他不是我的戀人，只是過去認識的，在這裡見到我很擔心，我只是想跟他好好解釋了之後，讓他安心回去。」

媽媽桑仔細看了我的表情，發現我一如既往的淡定平和，她看不出什麼，我的態度又如此識相，她便不在意我心中是怎麼想的了。

對於媽媽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我怎麼做。

「你自己心裡清楚就好。」她總算點頭放九保跟著我進了和室。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逗比橙的手榴彈。

文內設定請勿考究~！

我知道很多人因為我前兩篇文的關係，覺得這文接下來會虐。

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們，請放心！我是溫柔的親媽！！

我對女兒們的愛意只是隱藏得太深所以你們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