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收到來信!
時間即將步入深秋,這幾日秋老虎格外磨人,到了夜間又涼意十足,趙雨萌裹了裹身上的披風,從線簍子里拿出剪刀輕輕扒了扒油燈的燈芯,房間里立馬又提亮了些許。
在燭火拔高,火光搖曳中,她纖細的身影在窗戶上漸漸拉長……
懷著激動的心情靠坐在小塌上,趙雨萌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這是今日紀雲展從縣城裡騎快馬送過來的,因為明日就要啟程回縣城的趙府,所以今日李家設了家宴,美名其曰歡送宴,還邀請了柳玉華一家,當時她正在坐在外祖母身邊,周圍還有著許多人,所以並不方便觀看,一顆心卻被這封信勾得七上八下,在飯桌上面對一桌好菜卻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回來,挨到洗漱完才打發了紫玉紅玉回去休息,這才悄悄起來點了燈。
信紙拆開,入目的字跡規規整整極為端正,但每個字的收尾處卻又犀利無比,彷彿有鋒芒閃現。
見字如見人!
趙雨萌彷彿又看見那個長身玉立,清冷淡泊的葉將軍葉凜之。
信中內容不過寥寥數語,一眼下去一目了然,短短几行字卻勝過千言萬語。
這的確是他的風格。
趙雨萌捂嘴偷笑,杏眼中笑意盈盈,半個月後正是她的及笄禮,他竟然知道並且說明一定會來!另外!這次還派人給她送了禮物,具體是什麼禮物信中並沒有說明。
趙雨萌有些疑惑,隨即想到今日紀雲展將信件遞到她手中時原本還有話要說的,結果她被柳玉華等人一催促,來不及等他說完就讓他先下去休息了。
想了想還是先將這事放到一邊,反正明日就啟程回府,只要回到了府里自然一切都會知曉。
這麼一想,對於這次回府開始期待起來。然而夜色已深她卻沒有絲毫睡意,直到信中的字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心緒漸漸平息下來她才吹滅了油燈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眾人早已整裝待發,芳嬤嬤最後檢查一遍車馬人員確認無誤后才稟報給李氏,此時李氏正帶著趙雨萌姐弟兩個跟李家眾人告別。
「沒想到眨眼間就過了一個月,老婆子我可真是捨不得放你們回去,時間怎麼就過得這麼快呢!」
主位上,趙雨萌與趙子旭一左一右站在老人面前,老人拉著他們的手,面上十分不舍,講到動情處還落下淚來,氣氛壓抑非常,趙雨萌只覺得胸腔內好似被什麼阻隔住,悶得她喘不過氣。
「外祖母,只要有機會我們肯定還會再來看您的」趙子旭一隻手被拉著,另一隻手輕輕替外祖母拍著背,此時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出言安慰老人。
趙雨萌聞言也在一旁附和,幾句話后總算哄得老人家臉上有了笑意。兩人又像主坐另一側的李家家主李渡生依次行禮告別。
李渡生放下手中的茶盞,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只對兩人點點頭道:「我與你外祖母倒是想多留你們,可眼下萌丫頭的及笄禮更為重要,我與你外祖母年世已高腿腳不便,如此便不去了,且叫你們舅舅舅母去觀禮,不過卻也給你們準備了點東西,已經交到你們母親手裡」
看著下方站得十分端正的外孫與外孫女,李渡生平日里嚴肅的眉目間有了溫和與不舍之意。
「去吧,路上仔細著些,到了差遣人過來報個平安」他揮揮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說什麼也不能在兒孫和老妻面前露了情緒。
「孫兒這些日子十分感謝外祖父的教導,只覺受益良多,外祖父放心,孫兒定不負外祖父的悉心指導,外祖父也要好好保重身體,等著來年孫兒下場拿個好名次」
趙子旭到底年幼,雖然與外祖父一家相處不過月余,但這些日子裡他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外祖一家對他的關懷,眼看就要與親人分離,內心十分不舍,唯一能做的就是跪下給外祖父外祖母鄭重的磕了個頭。
趙雨萌也陪著弟弟一同跪下,這些日子以來,李家待她可以說是百分,千分的好,幾乎是有求必應!就連李氏也連帶著對她的態度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上輩子她親情緣薄,可如今不一樣了。
「哎喲!這兩個小傢伙真是討人疼,要我說啊,妹妹真是福緣深厚。」一旁的柳氏見到趙雨萌兩姐弟跪下磕頭又是羨慕又感嘆,她這小姑子命好得連她都要嫉妒了。不過想到自己生的幾個孩子,又掩嘴笑彎了唇角,她們家的孩子都很不錯呢,特別是她的微姐兒。
「嫂嫂可別誇了,這兩個皮猴兒也就是人前看著能順眼些,私下裡都是上樑揭瓦之輩」李氏也捂嘴笑,臉上全是為人母為子女得到誇讚的欣慰之色。
時辰不早了,再不想走也沒辦法,再次與兩位長輩告別後,趙雨萌等人終是走向李府大門外,前頭李氏與柳氏一路說著話,舅母此人很是十分健談,趙雨萌等人剛來到李家時,舅母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可沒過幾天熟悉之後,她才知道舅母的性格原來與她的長相其實是十分匹配的,只不過不在不熟悉的人前暴露出來……
大門外,萍姨娘早就帶著趙雨晴和趙子聰等在外面了,趙雨萌等人還沒去給外祖父外祖母請安時,她們就已經先去見過兩位老人並拜別,所以才早早來到門外等著。
萍姨娘拉著趙雨晴和趙子聰,雙眼含著淚。在她身前站著一對夫妻,五十來歲的模樣。那婦人一身利落的僕婦打扮,頭髮一絲不苟的用一根頭繩盤起用一根銀簪固定,婦人望著萍姨娘的眼神滿是憐惜與不舍之意,淚花在眼底不停打轉,卻又生生忍著不讓它落下。
在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望向萍姨娘母子三人的眼神也十分不舍,卻還是在一旁說些什麼安慰著婦人。
這對夫婦正是萍姨娘的父母,分別是李府的管家忠伯和廚房大娘子張嬸,好不容易終於見到女兒,可惜這麼快又要與女兒分離,雖然知道女兒過得不錯,可到底不能時常相見,老兩口想念女兒時,也只能拿著女兒曾經的舊衣睹物思人。
張嬸努力憋住即將掉下的眼淚,臉上盡量露出笑容,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來,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全是老兩口的心血。
「知道姨娘過得好,我們老兩口是十分放心的,這荷包里是我們準備的一點心意,姨娘就拿著給晴小姐和子聰少爺買點兒小零嘴吧」張嬸看了看母子三人,笑著把荷包遞到萍姨娘面前。
萍姨娘又怎會收父母好不容易攢下的養老錢,父母這輩子就她一個女兒,可她不能承歡膝下讓父母頤養天年就已經很內疚了,這錢她是萬萬不能收的。
母女兩就開始你推我讓起來,忠伯在一旁勸得滿頭大汗,直到遠遠見到柳氏和李氏一行人出來,忠伯連忙拉了拉老妻的袖子,張嬸也反應過來,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夫妻兩規規矩矩的給李氏等人行了禮。
萍姨娘也幾步上前給柳氏和李氏行了禮,趙雨萌這才看見她們母子三人眼圈都是紅紅的,忙拉了趙雨晴和趙子聰到自己面前,拿帕子給她們兩擦了擦眼角。
「忠伯,張大娘子,你們兩老也莫傷心,萍姨娘是個好的,有我在一日,沒人能欺了她去,晴兒和子聰更是趙家血脈,我與相公更不會委屈了他們兩」李氏見了這狀況,也知曉是何情況,萍姨娘是她從小的玩伴,與她形影不離。可以說她們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厚,說是親姐妹也不為過。而且她從小也是忠伯兩口子看著長大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所以她也勸慰兩句。
一旁的柳氏也在旁邊插科打諢,傷感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不少,直到李舒微帶著妹妹們過來,最後趙雨萌又與李舒微等表姐妹好一番告別才依依不捨的上了馬車。
清晨的陽光開始泛起金輝,趙雨萌半個身子都快探出馬車窗戶外,不停的揮手與李家之人告別,細碎的光點灑在她纖細窈窕的身上,彷彿周身有一圈無形的光暈,直到她的身影被其他馬車遮擋住,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