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你們莫不是當真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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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綺愣了愣。
少女抬起那一雙冰色的眼來,看著那幾位精靈。
他們三男兩女,都身形欣長,面容姣好。在他們的身上帶著勃然的生機,就像是他們周圍——以及身後的整座森林一樣。所以此先,當他們站在高高的樹枝椏上不發一言的時候,你甚至都沒有辦法察覺和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當看著他們的時候,甚至都無需多言,你便已經能夠恍然的察覺到,他們就是這座森林……或者說,森林與精靈之間的聯繫,遠比任何人所想象和以為的還要來的更加的緊密。
或許是因為二者都從生命母樹當中誕生的緣故?若是以這樣的來源去推論的話,精靈之森當中的樹木,與精靈之間,似乎都不過是生命母樹的不同的外在表現形式罷了。
「請離開。」見姜綺仍舊停留在這裡,最先朝著她射箭、並且要求她離開的精靈便又重複了一遍,「很抱歉,最近一段時間,精靈之森將不會對任何的外族人開放。」
這或許是自從姜綺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遭遇到這樣的對待。
細細算下來,她除了在剛剛降臨的時候,曾經短暫的為深淵之下的那些連形態都沒有完全產生的漆黑手臂與陰影困擾了片刻之後,似乎一直都順風順水,連大一點的波瀾都未曾遇到過。
魔王們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那可當真是捧在手裡都怕摔了,自然更不可能讓母神遇到一丁點的委屈,一切都會在真正的抵達她身邊之前就被除去填平。
「我記得精靈之森以往是會對外開放的。」姜綺問,「那麼,這一次的封鎖,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重新解開?」
幾名精靈對視了一眼。
「這一點,就無可奉告了。」
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口閉的緊緊的蚌,連一丁點的縫的機會都不會給。
「如果你還不打算離開的話,那麼我們或許就只能採取一些激進的、更加暴力的手段了。」
在領頭的精靈這樣說的同時,他身後跟著的其餘幾位精靈也都已經有了動作。他們或是舉起自己手中的弓箭,或是掌心開始有魔力無聲無息的被調動聚集,全部都是隨時都會朝著姜綺出手的模樣。
姜綺難免就皺起眉來。
她自問從始至終都是按照正常的態度去交流,然而這些精靈們卻實在是擁有著過於的傲慢。他們像是默認整片精靈之森都是獨有的領地,有一種特別的獨斷。
或許連姜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是她的確已經生出了一種被冒犯的惱怒。像是有一個非常非常細小的聲音湊到她的耳邊,嘻嘻的笑著,同姜綺悄聲低語。
[好過分呀,是不是?他們居然敢這樣和你說話……]
[真可笑,這個世界都是屬於你的,哪裡有你不能夠去的地方呢?]
[懲罰他們!懲罰他們!讓他們明白,誰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
[不過是……當初搖尾乞憐,想要求得原諒和生路的敗家之犬,如今居然也膽敢如此放肆……]
[真是……太放肆了。]
有極為淺淡的金色一點一點的攀爬上她的眼瞳,看起來恍若落日熔金。而同在這一片島嶼之上、在那處於夢櫻匣里的最中央的白虹魔宮當中,原本在花海當中沉睡的粉發青年猛的睜開眼來。
他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完全清醒,因為那一雙七彩琉璃一樣的眼瞳當中充斥著的絕大多數的依舊是茫然。
「母神……?」科科爾輕輕的呢喃了一聲,「您在生氣……發生什麼了?」
從青年的衣袍與袖角下露出來的手腕腳腕上全部都有著斑痕的血跡,沿著仔細看過去便能夠驚訝的發現,他居然被從花海當中悄無聲息的衍生出來的諸多的帶著刺的荊棘所捆綁和束縛,像是在以這樣的方式限制著青年的活動。
科科爾看起來對此並不在意,他似是自願的接受這樣有如刑罰一般的限制。
有蝴蝶繞著他飛來飛去,在空中翩翩起舞,像是一種獨特的語言。科科爾微垂著眸,時不時的點點頭,出聲應是。
「嗯嗯,我明白了……原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啊。」
粉發的青年彎了彎眉眼,那一張本就穠麗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像是此世最美艷的花綻開來,有著足夠讓一切都在他的面前黯然失色的美。
然而若是現在有人就在他的身邊的話,那麼絕對不會認為科科爾這真的是什麼高興的表現。
有某種可怕而又壓抑的力量從科科爾的身上溢散了出來。那力量是如此的龐大而又可怖,以至於周圍的一切像是都處於這種壓力之下,一度要停止流動。
在近乎死寂般的氛圍當中,科科爾笑了一聲。
「看來是我沉睡了太久,幾乎要讓他們以為,自己才是這夢櫻匣里的主人了。」
科科爾微微的揚起眉眼,望著面前的那些色澤繽紛艷麗的蝴蝶。
「既然我現在暫時還沒有辦法離開,那麼,就由你們代替我,去他們一些小小的教訓吧。」
他說話的時候不疾不徐,是僅僅只憑著聲音都足夠讓一群人尖叫著自己的耳朵要懷孕了的程度。
但是他說出來的話,或許就並不如他的聲音一樣的動聽了。
「也好該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究竟都是屬於誰的。」
***
有什麼變故發生了。
原本尚在僵硬的對峙當中的姜綺和那幾隻精靈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是不知為何而飛攏匯聚的無數的蝴蝶,全部都朝著這裡飛了過來。
「這……」
生活在大陸上其餘地方的人不會清楚,但是原本就是夢櫻匣里的居民的精靈們卻是對此再清楚不過。
在夢櫻匣里上,你不能夠輕視這座島嶼的哪怕是再小的一隻蝴蝶。
因為所有的蝴蝶即為魔王【月蝶的悲悼】的「孩子」,是他的手和眼。當科科爾陷入沉睡當中的時候,蝴蝶便會代替他巡視這世間。
傷害到了蝴蝶,就相當於是在挑釁那一位魔王的威嚴與權柄。
所以在夢櫻匣里當中,蝴蝶這種原本應該是無比弱小的生物,反而擁有著最高高在上的地位,根本沒有誰敢去招惹它們。
而現在,這些蝴蝶在以一種極為親密的姿態聚集在少女的身邊,這卻是讓幾個今日負責輪值守門的精靈都面面相覷。
這些蝴蝶都是魔王【月蝶的悲悼】的孩子與直屬子民,同外界的蝴蝶可不大一樣。精靈們可最是知道,這些蝴蝶們平日里是怎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像是現在這般表現的都已經接近於……狗腿,可還真是第一次見。
而最後飛出來的那一隻蝴蝶,則讓幾個精靈的臉色都瞬間變的慘白。
那是一隻擁有著七彩的鱗翼的蝴蝶,在日光下擁有著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麗,翅膀上的每一種顏色都絢爛繁麗,像是一顆一顆的寶石。
這是一隻月蝶。
其存在本身,便已經象徵了魔王的權柄。
月蝶輕盈的扇動著自己的翅膀,落在了姜綺的發間,頭頂的觸角晃了又晃,是十分開心的模樣。
但是比月蝶的到來更加讓他們心生惶恐的,是那無端的在耳邊響起來的話。
「真有趣。」科科爾雖然人並未出現在這裡,但是他的聲音卻足夠整片精靈之森當中所有的精靈全部都清清楚楚的聽到,「是我沉睡的太久了嗎?居然不知這夢櫻匣里,什麼時候已經淪為了你們精靈族的領地了。」
魔王輕笑著,以一種商量般的語氣詢問:「怎麼,需不需要我也從白虹魔宮當中搬出來,把夢櫻匣里徹底的讓給你們?」
這發言就未免有些太過於恐怖了。沒有誰能夠承擔得起這樣的話。
那幾名守衛輪值的精靈早在見到月蝶的時候便已經不敢繼續留在樹上了。他們飛快的從樹枝上跳了下來,朝著白虹魔宮的方向跪了下來——而他們也絕對不是唯一的特例。
因為之後,當科科爾的聲音響起時,精靈之森內的精靈們無論原本在做什麼,這一刻都拋下了自己手頭的事情,誠惶誠恐的向跪下請罪,儘管他們可能連發生了什麼都不清楚。
「請您息怒!」精靈王誠惶誠恐,「精靈一族絕無那樣的心思,若是我們有不慎冒犯到您的地方,還請陛下寬恕我等的駑鈍點出,我們立刻就會改正!」
他的態度放的謙恭又卑微,頭深深的埋下去,頭頂以母樹的樹枝、繁花以及金絲所掐成的王冠都觸及到了地面,沾染了塵土,但是精靈王根本無暇去顧及。
只是他被眼睫和垂落的長發所遮掩住的眸光卻暗沉而又兇狠,其中彷彿浸著化不開的血海深仇與凶光。
魔王……魔族!
待到他所謀大業成功、天空之城與神主重臨於此世,他且要看看,這些魔王們還如何能像是如今這般猖狂!
之前便已經說過,精靈之森與精靈之間,擁有著某種獨特且親密的聯繫。所以很快,精靈王便已經知曉了在精靈之森的入口處發生的事情,同樣也知曉了被月蝶所親睞的少女的出現。
一切的起因與緣由已經全部都呈遞在眼前了,之後應該怎麼去做,似乎已經是不需要去多加思考的答案。
於是,不過是片刻之後,因為得到了來自於科科爾的通訊而並未離開、仍舊停留在精靈之森入口處的姜綺,便見到了浩浩蕩蕩的、從森林深處誠惶誠恐的趕來的迎接的隊伍。
「這位尊敬的大人。」精靈王親自率隊而來,以最無上的理解迎接姜綺的到來,「先前多有冒犯,還望您寬恕。」
「精靈族……由衷的、熱忱的,歡迎您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