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妖與人
「轉生儀式，開始！」
石棺內外溢的幽青靈氣驟然增加，釋放著極強的靈壓。方昊一任憑眼淚流淌，一雙落寞的眸子看著四周退散的妖物。
它們是在嘲笑我嗎？
還是在遠離我？
也對，像我這般至死都被蒙在鼓裡的傻子，連妖怪也覺得晦氣吧。
想到這，方昊一乾脆低下了頭，不願去想。
韓蓉的弟弟在遠處觀望著，手中扇子緩緩撫動，面帶一絲邪魅，又有一分痴狂。
在幽青靈氣散盡之後，韓蓉弟弟「呵呵」一笑，手中扇子一轉，說道：「開！」
「砰」
石棺的蓋板連同方昊一掙脫開了石棺的束縛，騰空在石棺之前。
「合！」
韓蓉弟弟又是一句，方昊一身後蓋板猛地反轉。
在方昊一眼前的，究竟是何種景象？
灰色的石棺中，立著一具男屍。說是男屍，也只是因為已經沒了動作。不過，那屍體的肌膚、毛髮、指甲卻與人無異，彷彿是陷入了長眠。
而這屍體的名字，很明顯就是……
韓青！！
不等方昊一思考，背後的蓋板已經以極強的推力將自己連同方昊一再次合入棺中。
驚恐、慌張如蟻群般瞬間席捲了方昊一。他在想：這就是死亡嗎？眼皮想要睜開卻無能為力，因為太遲了。所以只有顫抖的大腦和緊閉的雙眼……
一秒，兩秒，三秒……
嗯？
不對！
方昊一預感的死亡並沒有到來，他緩緩睜開眼睛，小心地觀察著周遭的環境。
黑暗，
潮濕。
自己彷彿置身於水底，不過，還有氧氣供給呼吸。
等等，呼吸！
方昊一忽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在呼吸！剎那間，死亡的恐懼再次席捲了全身。
這就是死亡嗎？！！
不會的！
這來之不易的人生，我才不願意死去！
滋滋滋。
什麼聲音？
滋滋滋滋，滋滋滋。
方昊一看向自己的身體，發現了神奇的一幕——夾雜著一點藍色的銀白色電弧在身邊跳躍。它們舞蹈著，交織著，慢慢匯成了……
一道門！
方昊一隱約感到，這電弧就是體內的靈雷。
此刻，那扇門就是唯一的出口！
沖！
周身靈雷瞬間炸裂，在寂靜的領域裡擴散出一圈圈優雅的漣漪。波浪推動著方昊一向前遊動，一步，又一步。
來吧！
一道光包裹住了方昊一的身體，伴隨著「嗡」的一聲，方昊一昏了過去……
「道友，道友！」
一個模糊的聲音傳入耳中。
「孩子？醒醒，孩子！」
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你是誰？」方昊一意識漸漸蘇醒，開口胡亂問道。
「我嗎？」那人一愣，后又說道，「關於我的名字，我叫韓青。」
韓青？
是韓青！
這消息猛然的衝擊讓方昊一瞬間清醒了過來。他瞪大的雙眼看著眼前的面龐：劍眉星目，五官俊朗。
最神奇的是，還真的和自己很像！
果然是韓青嗎！
方昊一連忙站了起來，對著眼前的韓青鞠了一躬，道：「在下焱淼派，方昊一，參見道長。」
已逝？
哦，確實。
方昊一想起之前聽過的青龍道士的皮影戲故事，在那個結局中，韓青壯烈犧牲，守護了所愛的山。
不會就是這座，青龍山吧！
「的確。」韓青突然說道。方昊一先是一愣，又發現，那韓青與自己說話竟不用開口。
心靈相通？！
韓青繼續說道：「我守護的，確實是青龍山。」
韓青說道此處頓了一下，接著，他不知從哪裡拔出一把鋼刀，用鏡面反射著自己的面龐，好像回憶著什麼。
那回憶，緩緩流入方昊一腦海。
這是一個，關於人與妖的故事：
我是韓青，是一名道士。
我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出生，只記得從小長在師父身邊。我的師父是一名道士，但很平庸，只是會做點法術。
我不一樣。
下雨天，我並不會淋雨。我一開始覺得沒什麼，可能只是運氣好。可後來的某一天，我開始控制那些雨滴。
那天起，我明白，水會聽我的召喚。
自那時起，山間的鳥鳴、蟬鳴、竹曳都與我有了關聯，我好像與自然親近得很。
長大一點后，師父帶回來了師弟，他很調皮。有一次，他把一隻魚放在地上，看著那魚掙扎。我不忍心，控制水缸里的水救下了魚。可那之後，他的折磨愈演愈烈了……
上山砍柴回來的路上，我突然聽到幼獸嗚咽的聲音，急忙跑去看。原來，是一隻狐狸被綁了四隻爪，倒吊在矮樹上。我講那狐狸救下，放它走，可它卻走走停停。
我明白，它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就這樣跟了很久，終於來到一處小樹林。那小狐狸沖林子一叫，一會便站滿了狐狸，它們都沖著我，嘴裡叼著水果什麼的。我覺得新奇，索性坐下和它們一起享用。
後來，我總是帶著書跑到狐群閱讀，它們愛聽我讀神話故事。有一個小狐狸很奇怪，總愛看師父給我的那些法術捲軸。
時光荏苒，我和師弟都這樣長大了。雖然師弟不在虐待野獸，但卻好鬥，而且總想試試除妖。
我不同，我總感覺與妖有一種先天的接近，並不排斥它們。以至於和我一併玩耍的幾隻狐狸已經成了妖狐，通了人性。
我本以為一切就這樣了，可是……
「師父，我在後山發現一群妖狐！」
那是我即將下山遊歷的前一天，師弟突然的一句讓我暗叫不好。
我假借收拾行李為由，急忙吃完了飯。遠離了師父師弟之後，我飛速跑回房間，背上行李就翻出了後院，向後山跑去。
我帶著狐狸們逃離了那裡，也同時開始了自己的遊歷。
在遊歷的途中，我受一個黑衣人的點撥，覺醒了伴隨自己的青龍之力。帶著妖獸們佔下了仙京邊的一個山頭，並起名青龍山……
後面的故事與那皮影戲接軌，方昊一明白了一切的緣由。他知道了那韓蓉幾人的真實身份——狐妖。
原來，她真的騙了自己。
可是，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方昊一問道：「前輩，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別急，」韓青一笑，「我先賜你一件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