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交談
「請坐。」
漢斯·馮·傑圖亞的辦公室看起來和其他軍官的辦公室沒什麼區別，並沒有因為準將而變得奢華，不知道是帝國軍的風氣還是因為他的個人作風。
李曉也不客氣，隨手把裝備一脫坐到了椅子上。
「放輕鬆，中尉，我對你的事迹也略有耳聞，一直想聽聽你的想法。」
「真是承蒙准將的誇獎了，同僚們過譽了。」
能被准將注意到，李曉自己也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平時行事太張揚了，但他想來想去平時也沒惹事啊，除了吃就是睡啊。
「隨便談談吧，中尉。就算主管點也沒問題。就你的看法而言，這場戰爭會如何發展？」
突然被問道這種話題，李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准將閣下，這個問題有點太廣泛了，可否給個具體的範圍？」
若是就這一句話開始論述，恐怕講個一天連開頭都講不完。
「那我就換個方法來問，你覺得這場戰爭後續的形態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可沒法回答啊，萬一和上頭的想法有出入或者乾脆完全相反，那豈不是......
「這種事情我來回答會不會逾越了？」
李曉小心翼翼地問道，這種問題可不能隨便回答啊。
「不必如此拘謹，自由論述吧。」
沒辦法，這個時候硬著頭皮也得回答了，再憋著不說就會被認為是找麻煩了。
「我認為這次戰爭會演變成一場血腥的絞肉機，消耗掉大量人命，物理，捲入幾乎所有國家的高強度劇烈戰爭。」
「哦，何以見得？」
漢斯·馮·傑圖亞很好奇李曉的觀點是從何而來的。
「這只是在下的一己之見，如果有什麼差錯請准將不要見怪。」
「無妨，接著說。」
「雖然現在只是和法蘭索瓦共和國作戰，還有北部的戰線有些許衝突。但是這只是一時的事情，也許用不了多久所有的國家都會卷進來，引發一場曠世大戰。」
「原因很簡單，因為帝國是帝國。」
「帝國是帝國？」
「正是如此，帝國自古以來都是軍事強國，現在在人口，軍事，工業，部隊訓練上更是在大陸上首屈一指。所以帝國的外交才從來都沒有出路，不是么？其他國家可不會乖乖地交出主權，更不會等帝國把他們一個個打趴。一個圍繞帝國的聯盟很快就會建立起來了。」
李曉恰巧看過不少這個世界的地理和歷史書籍，配合以前五千年歷史的華國，想想這點東西不是信手拈來。現在的帝國樣子就像以前的秦國，然而這個國家卻在大陸中心的位置，遠交近攻看起來不是很好用了。
「那如何確認他們就會在這場戰爭中直接插手進來呢？」
漢斯·馮·傑圖亞問道，通過聊天，他對李曉這個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對法蘭索瓦共和國的戰爭，如果是一對一的話恐怕帝國的獲勝只是勝利的問題吧？」
「的確如此。」
雖然前線暫時陷入了僵局，但是高層依舊對帝國的獲勝沒有任何疑問，這就是強國的底氣啊。
「如果法蘭索瓦共和國是瞬間倒下的那還好，要是它和帝國在持久戰中慢慢落敗，其他諸國會怎麼想呢？他們會怎麼做呢？」
「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吧。」
漢斯·馮·傑圖亞身居高位，自然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李曉的意思。
「一旦帝國擊敗了法蘭索瓦共和國，一個能在工業上，軍事上都是略遜一籌帝國的國家，那麼帝國的霸權將會不容動搖，根深蒂固地紮下去。吞併了法蘭索瓦共和國，他們就是溫水煮青蛙，沒人能抵擋帝國的鐵騎繼續前進。也許最多能頑抗一下，但又能頑抗多久，一年？十年？最後也逃不過落敗的下場。」
「至於相信帝國擊敗法蘭索瓦共和國后不吞併.......其他國家可不會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的仁慈。」
「可法蘭索瓦共和國要是贏了帝國呢？那豈不是也是造成一個新的帝國？那又有什麼區別？」
「但在此之前，帝國絕對不能贏，所以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助法蘭索瓦共和國。」
「怎麼個不惜一切代價呢？」
「對於法蘭索瓦共和國，那就是經濟援助，武器運輸，志願兵參戰。」
「對於帝國，那就是貿易制裁，邊境衝突，最後宣戰。」
這種都是玩爛的手段了，隨便想想就能想出來。
「那麼，有什麼破解的妙招么？」
「沒有，任何和談，勸降，都是拖延時間的計策，真正的勝利是靠打出來的，而不是在紙上寫出來的。」
完全忽視了「合縱連橫」啥的李曉毫不猶豫地回答，畢竟帝國的外交早就基本被封閉了，這方面他想怎麼扯都行。
「想要最後的勝利，只能發動『總體戰』。」
「哦，『總體戰』？」
漢斯·馮·傑圖亞很好奇這個新詞。
「沒錯，綜合運用國家一切力量進行的戰爭，不僅戰爭已擴展到參戰國的全部領土，捲入戰爭的人員也由軍隊擴大到全體民眾。在這種情況下，戰爭和政治都應服從於民族生存，但戰爭是民族生存意志的最高體現。因此政治應為作戰服務，以戰爭為第一優先，發動一切力量備戰。」
「這個可關係到國內民眾，畢竟現在的戰事並沒有那麼嚴峻，為此犧牲國民的利益，那就有點.....」
「恕我直言准將，您覺得我們能一次性擊敗周圍虎視眈眈的各國么？」
「擊敗並不是什麼難題，但是要是一次性的話恐怕就有點困難了。」
「沒錯，既然我們都無法在短時間解決戰鬥，那麼戰線就會變成一個巨大的絞肉機，雙方不斷將士兵，物資，經費投入進這個沒有絲毫收益的無底洞，因為輸了的就會失去一切，所以對面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場戰鬥會從比拼軍力變成比拼國力，人力，工業能力，造血能力。這不單單是變成一場大國的亂斗，更是變成大國的放血處，直到流光一個國家所有的血為止，這場戰鬥不會停止。」
似乎是被李曉所描述的情形所震撼到了，漢斯·馮·傑圖亞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這完全是有可能發生的——事實上這就是李曉世界一戰二戰形成的樣子，都發生過兩次了。
「只有一種辦法能贏，那就是放完對面的血，自己還有血。對國內，平時經濟戰時化，糧食、服裝、燃料等重要物資，平時就要大量儲備，並應把發行銀行置於中央權利之下，力爭戰爭物資自給，擴大軍備工業，做好長期戰爭的準備。為此應當採取特別措施，控制新聞輿論工具，鎮壓泄露軍情和不滿分子。」
「對對面，要用盡一切手段破壞工業能力，摧毀對面的原材料獲取基地，佔領油鋁橡膠等一切軍事民用物資產出，讓他們的人連燒火棍都拿不出來。」
漢斯·馮·傑圖亞被李曉的言論所震撼到，他也沒想到一次簡單的會談居然會讓他得到如此震驚的言論。
「你的觀點我會參考的，你先回去吧。」
漢斯·馮·傑圖亞把李曉請出了辦公室，此時的他已經無暇思考原來的事情了，滿腦子都是李曉所形容的可怕場面。
「總體戰.....絞肉機......放血......世界大戰......」
刻不容緩，漢斯·馮·傑圖亞拿出了打字機和油墨，立刻開始寫起了論文。
李曉絲毫不知自己幹了啥，出門撓了撓頭就帶著裝備往改造室去了，被漢斯·馮·傑圖亞拖著聊了半天，他的事情都沒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