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劫財還是劫色
夏天的安城，沒有空調的出租屋。
樂天半夜裡熱醒，睜開惺忪的睡眼，伸手去摸床頭的水杯。剛一傾身，雙眼就驚駭地睜大。
屋裡有人！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立在窗邊。
樂天一個挺身坐起，探手去抓工作台上的刻刀，這是離他最近的利器了。
黑影察覺到他的動作，身形一閃就不見了。
下一瞬，樂天就感覺腰間一沉，那人跨坐在他身上，手抵著他的胸膛用力將他按倒。
樂天驚呆了。
這個非法入侵併跨坐在他身上的，居然是個少女！
樂天的視線不可思議地從她身上滑過。
她穿著白色緊身T恤和破洞牛仔短褲，扎著利落的高馬尾。
由於採取了居高臨下的體位，她的發稍幾乎拂到他臉上，美好的曲線近在眼前。
T恤下方，露出一截緊緻纖細的小蠻腰。在夜色中白得耀眼。
她腿部光滑的肌膚還緊貼著他的腰。炎炎夏日裡，這樣的熱度讓人有些莫名的焦躁。
樂天咽了口唾沫：「敢問小姐姐，你光臨寒舍，是劫財還是劫色啊？
「劫色的話，我很樂意主動配合你！劫財的話……」
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東西頂住了他的眉心。
那竟然是一把槍！
不是，她身上明明連個兜都沒有，這槍從哪兒掏出來的？
關鍵是，在一個槍支管制的國家裡，什麼人才會有槍？
樂天立刻軟了：「劫財的話，我可以被動配合你！」
「很好，我喜歡識時務的人！」
身材火辣的少女，說話的聲音卻比冰雪還冷。
冰火兩重天說的是這個處境不？
「我要你所有的食物，速食麵、罐頭、礦泉水……要是留下一件，你知道後果！」
納尼？
樂天驚愕地喪失了語言能力。
小姐姐你半夜三更私闖民宅，就為了搶幾袋速食麵？
難道在你看來，這屋子裡最值錢的就是那些垃圾食品？
這麼個腹肌六塊、活色生香的大美男躺在床上你看不見？！
那麼些做工精細、惟妙惟肖的立體紙雕放在工作台上你看不見？！
你這樣，是對我顏值和職業素養的雙重蔑視，你知道不？
還是，你們是在拍快抖？
少女見他不動，不耐煩地用槍口頂了頂他的腦門：「快點！」
樂天投降：「你得先讓我起來，我才能去拿東西不是？」
少女像是現在才察覺到姿勢的曖昧，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手一撐跳下床，伸直手臂拿槍指著他。
樂天慶幸自己睡覺時穿了短褲，他抓起旁邊的背心套上，在少女的槍口下小心翼翼地開門出去。
他在狹小到不能稱之為客廳的客廳里翻找一通，再打開冰箱門，把所有的存貨拿出來，放在餐桌上。
康師傅大食袋五連包、兩瓶農夫山泉、一袋雙匯王中王，還有幾盒半成品菜。
少女掃了一眼餐桌上的東西，惱怒地對準他的頭，輕輕扣動扳機：「就這麼點兒？你在耍我么！」
「別別！」樂天驚得一身熱汗都變成了冷汗：
「確實只有這些啊！外面那麼多餐館，又有藍騎士和黃馬甲，誰會屯那麼多速食麵啊！」
少女秀眉一揚：「全城最大的萬匯超市，會沒有物資？你是打算捨命不舍財了！」
樂天一身冷汗外加一頭霧水：「什麼萬匯超市？姐姐你跑錯地兒了吧？」
怎麼踩的點？太不專業了吧！還是路痴？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不確定，頭向另一間卧室門微微一偏：「開門！」
少女探頭看了一眼，發現那間屋子更小，就重新盯住樂天：「再開！」
樂天依次打開了廚房門、浴室門，最後連防盜門都打開了。
夜半的樓道里空無一人，只堆著些雜物。
少女的神情變得疑惑，隨後是迷茫，她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地方？」
就是現在了！
樂天暴起，一掌切在少女手腕上。
手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樂天飛起一腳將手槍踢飛。
然後握住她的手腕一擰，一轉，將她的手反剪到背後。
再一推，將她推到牆上。左手攥住她的後頸。
少女吃痛，但也只是低哼一聲，就不再出聲。
「挺漂亮一個小姐姐，做直播不好嗎？學人家糙老爺們入室搶劫，怎麼想的你？」
樂天練過截拳道，只要沒有槍，一般男人都不是他對手，何況一個少女。
少女臉貼在牆上，冷冷地說：「廢話少說！你贏了，扔我出去喂異種生物就是了！」
喂，異，種，生，物？
這每一個字我都認識，怎麼合一起就不明白了？
小姐姐你怕不是有什麼大病吧？
樂天突然很想給市精神衛生中心打個電話，問問他們有沒有走失病人。
少女見他不動，冷笑一聲：
「怎麼？不扔我出去，是想留下我讓我陪你？做夢！我才不會像那些女人一樣忍辱偷生！
「在廢土這種地方，每活一天都是賺的。就算現在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廢？土？
樂天心中疑雲大起：「小姐姐你從哪兒來的？」
少女的頭微微轉動，美目向他一轉：「思拜斯啊！不要告訴我，我瞬移到了其它城市！」
思拜斯？瞬移？
這麼不著邊際的話，本該讓人確信她的出處就是市精神衛生中心。
但她的眼神太清明，她的語調太絕望，讓他，有那麼點兒相信了！
樂天試探著說：「恐怕你移得有點遠了，這裡是安城！」
「安城，是哪裡？新勢力聚集地？」少女眼中浮起一層迷霧。
「不不，一點兒都不新，很古老，十三朝古都，華國中部大都市！」樂天解釋道。
少女的神色更加迷茫：「華國的安城？這裡，真的不是芙渡瑞斯的思拜斯？」
樂天鬆開攥住少女後頸的手，把她拉到客廳的窗戶邊，嘩地一下拉開窗帘：
「你自己看，這裡跟你的什麼芙什麼斯，一不一樣？」
窗外，燈火輝煌，霓虹閃耀。遙遙可見流光溢彩的夢回千年城。
少女怔怔地看著，神色變幻：驚詫、震撼、艷羨、失落、傷感，最後重歸於平靜。
「不是，這裡，是我做夢都夢不到的地方！」
樂天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想想她的隻言片語：「你那裡，很不好嗎？」
少女仰頭，閉上眼：「人間煉獄！」
也許是她的語氣太沉重，樂天的心輕輕一顫。
他默了默，提議道：「既然是煉獄，就不要回去了，就留在這裡吧！」
少女聞言睜開眼，轉頭看他。
樂天連忙擺手：「你別誤會啊，不是留下來陪我！是留下來，開始全新的生活！」
少女微微一笑，面容頓時柔和生動起來：「我沒誤會。我看出來了，你是個好人！」
猝不及防被發了好人卡，樂天有些不好意思。
少女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可我還是得回去！我的同伴，他們在等我帶物資回去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