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嵩山人,鬼蜮伎倆終成空
「原是如此。」
後院中,古含沙坐在一個石墩上,一側石桌上是枚丹藥,還有一卷帛書。
劉正風的兩個幼子,一個女兒,以及夫人弟子,都在他身後站著,看著面前的藍衣道人,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
這道人就好似是從無中走出,突然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從隱秘之處將劉正風藏起的東西搜刮出來。
他怎來的,又怎知的?
古含沙也不在意他等的眼光,只是看著桌上的丹。
圓坨坨,光燦燦。
不似那草木熬煉成泥,再搓成丸,以蜜蠟封的清香草木丹藥,反而像是金銀玉石雕琢煅燒出的一個圓珠子似的,大拇指頭大小。
「你說這丹是從何處得來的?」古含沙問道。
「前年的時候,我家相公他受人邀請去東海垂釣。」劉夫人開口道,「似是老天眷顧,亦或者是該他出世的時候,相公他從一條海魚腹中剖出個匣子來。」
「那匣子是以奇金打造的,但沒個鎖,所以好開。」
「打開后,裡面是一本名喚龜雖壽的內功,乃是延年益壽的養生妙法,兩枚丹藥,一卷帛書。」
「那兩枚丹藥,其中一枚喚作甲子神丹,能夠延壽一甲子。」
「一枚喚作百劫金丹,便是此了。」
古含沙點點頭,伸手拾起那帛書,上面是前朝文字,盛唐時的筆體,以水墨勾勒了個八頭八尾的猙獰異獸,旁邊書寫了兩個字。
八岐!
「有意思,實在是有些意思。」
古含沙嘴角含笑,看著那異獸模樣,神韻具備,墨跡似未乾,如經脈穴竅,流轉間如同一門極為高明的內功運轉。
若是悟性高絕之輩,怕是能從中領悟出八門內功來。
沒錯,八門。
這帛書中記載了八門奇功之法,一主七輔,如同八個心思各異的頭顱合在一個身軀之中,可其中一個極為厲害,將其餘七個鎮壓,作了副腦,從而統合成了一門。
「所以,劉正風就將那甲子神丹還有龜雖壽神功都送給了皇帝,換了個參將噹噹,好有庇護。」
「可惜……」
他目光一轉,看向連掩飾都不帶掩飾,踏牆進來的嵩山劍派眾人,嘆了口氣。
「江湖是江湖,是個小廟堂,鬼蜮伎倆從來都少不得。」
為首的嵩山弟子不認得古含沙,但劉正風的親人他認識,見這藍衣道人忒年輕,料定沒多少功夫。
一揮手,便要將古含沙與劉夫人一行盡數抓了。
古含沙掃視一眼,剎那間,七八雙眸子與他那雙深邃如黑洞的神眸對視,靈魂似乎都要被吞食進體內。
只是個念頭,生死不由我掌。
這些嵩山弟子好似剎那間被澆了銅汁鐵水,鑄成雕像一般,不動了。
「這!」
劉夫人可是劉正風的妻子,他夫君乃是江湖上一流好手,少有人能敵,尚且做不到這等詭異莫測,不似凡人的手段。
「這些都是嵩山劍派的朋友,他們怎麼,怎麼……」
劉夫人不知說些什麼好。
她作為劉正風的枕邊人,自家男人為何要退隱江湖,金盆洗手,會不知道嗎?
本以為能安安穩穩的,自此絕了世間紛爭,誰成想,還是走漏了消息。
但是!
左盟主這是何意思?
禍不及家兒,他怎就狠得下心,叫弟子來講自己等人給劫了,去當人質的?幾十年的五嶽情分就都是狗屁不成!
她心中戚戚,一時間眼角氣出淚來。
「時候到了,該是看場好戲的時候了。」
古含沙站起身來,一步踏出,眾嵩山弟子眼神混沌,卻又清明,內里的精神卻是與古含沙有些類似,同開口道。
……
大廳內,一聲「且住」,四個嵩山弟子開道,千丈松史登達手捧五嶽盟主左冷禪令旗走了進來。
他見了五嶽的幾位高層便口稱師叔,禮節做足。
定逸師太性子雖然火爆些,但卻是良善,以為這史登達是來勸劉正風的,開口道:「你師父出來阻止這件事,那是再好也沒有了。」
「我說呢,咱們學武之人,俠義為重,在江湖上逍遙自在,去做甚麼勞什子的官兒?」
「只是我見劉賢弟一切安排妥當,決不肯聽老尼姑的勸,也免得多費一番唇舌。」
但劉正風已然決意洗手,退出江湖,便是這五嶽弟子共尊的五色令旗也是不懼,口中說著「恕罪」,人是向金盆而去。
史登達一見,便要攔在前面,卻突然間感覺有一股龐然大力降臨身上。
不。
不只是他一個。
出場的,未曾出場的,只要是嵩山劍派的弟子,具是有一種身負巨石的感覺,難以挪動步子,甚至是張不開口。
劉正風走到金盆前,見那史登達此時竟然又不阻他,心中奇怪。
但這金盆洗手之事,已然多了一重變數,再遲下去,恐生再多變化,他心下一橫,手在金盆中淌了一淌。
拿起一旁的軟布擦凈了手,道:「自此,我劉正風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自此不問江湖事,只問仕途。」
「諸位,日後若是再來衡山城,路過我這劉府,討杯水酒還是可的。」
「史師侄,你可是還有何話要說?」劉正風看向史登達,「若是江湖事,便不要說了,我已是退出江湖,不問事了。」
「不錯。」
腳步聲響起,古含沙從後院走到大廳,背後諸嵩山弟子道:「史登達,你還有何話要說?」
「還有何話要說?」
「何話要說?」
三聲,第一聲是他背後的嵩山弟子。
第二聲,是千人中隱藏的諸嵩山弟子。
第三聲,是隱藏在房樑上的嵩山弟子。
「何話要……」
史登達面色一變,內力一運,面色潮紅,逼出一口血來,看著古含沙,大駭道:「你是何方高手!」
蹬蹬蹬!
大嵩陽手費彬、托塔手丁勉、仙鶴手陸柏,嵩山十三太保已來三人,盡數面色潮紅,口角溢血,如看妖魔般看著古含沙。
此人若是以獅子吼,震傷了自己肺腑,他們都不至於如此。
可這僅僅是走入場中,便將自己手下化為操線偶人,這是人能做到的?
妖魔!
絕對的妖魔!
「什麼情況?」
「怎麼有嵩山弟子在此?」
「那人是誰?如此年輕,怎麼從未見過?」
「奶奶的,今天是見了怪事了!」
五湖四海來的江湖人之間耳邊響起了聲,一個個身著黃衣的嵩山弟子跳了出去,嘴角勾起,眼神純粹,竟然將那三位太保都給圍了起來。
「在下,古含沙。」
眾口同心,說不出的詭異。
古含沙向後一坐,便有一個嵩山弟子彎下腰來,整個人撐著充當一張人肉椅子,就在他屁股底下。
「左冷禪想做些什麼,我清楚。」
「不鑽研武功,凈是些蠅營苟且的鬼蜮伎倆,叫我看了心煩,也無礙武林發展。」
「索性就破了你這要滅人滿門的局,順便,留下幾具屍體,叫他心煩一些,好發憤圖強,苦修寒冰真氣,到時候我收割起來也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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