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十年（2）

白玉於南州部出發，直奔血海而來，沿途所過之處，周身劍氣從橫，宛若將天空撕開了一道口子，形如一柄利劍而來。

一路上，異族上三境，見之則避，根本不敢與之爭鋒，只有一位雷王族的八境見此不服，上前一戰，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重傷而走。

消息一經散發，整個人域沸騰，人域又出了一位八境劍仙。

沒錯，白玉經過這五年的氣運蘊養已然突破靈寶瓶頸，自身實力已然跨入了八境之列。

當然，真實情況只有人域高層知曉，下面的人只知道人域這邊又出現了一名高手。

最近兩年，人域千年來第一次壓制住了異族，氣勢高漲，而且這幾年人域天驕湧現多如繁星。

隨著戰事的升級，大量在天象境駐足的老牌修士選擇了鋌而走險，成功破境，整個人域現在的七境數量激增。

上三境之下更是每天都有新人冒頭，四海閣所謂的天地人三榜更是從以前多少年不更新一次，變成了現在每天都會更新。

其中人榜更甚，最為激烈的時候不到半個月，整個榜單之人全部大換血一次。

每天都有新人入榜，每天都有人的名字消失在榜單之上，有些是被人擠下去，有些則是成功破境，更多的則是隕落在了這不祥之地。

可以說這一代的年輕人趕上了一個盛世，但也同樣是最為慘烈的一代。

血海濃郁的威壓，使得白玉只突破了外圍就被攔下，根本無法深入，自然也沒有尋到夏凡的蹤跡，最後只能悻悻離去。

但她心中的大石頭卻已落定，兩人之間雖然沒有婚約，但氣運卻是事實存在的，更何況一開始的時候柳詩妃還強行為兩人建立了聯繫，她自然是有察覺的。

離開之後，她徑直找到了其他幾女詢問，得到了統一答覆，這才滿意的回了人域，她準備就在南州部等夏凡回來，人怎麼會不想家呢？

夏凡戰死後的第六年，姜國再次大範圍的征青收壯年參軍，而天下各宗散出的修行之法也初見成效，人域凡俗之中出現大量的行氣境修士。

雖然實力有限，但卻是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第七年，人域鎖靈計劃展開，各宗陣眼強行開啟，靈氣倒灌人域，不詳之地的靈氣濃度迅速降低，人域後方呈現了修行盛世。

但與此同時，迎來的卻是不詳之氣的前壓，異族蠢蠢欲動，甚至有反補的趨勢，為此，神道四祖顯化，天下間道神復甦，第一次出現在修士眼中。

河神，江神，山神，土地，城隍等等神位應聲而出，聚天下香火，凝眾生之念形成的神道眾神，以一種神鬼莫測的手段來援。

很多異族強者，甚至連對手的面都沒見到，就被這群神道剿滅了神魂，一舉對異族進行了震懾。

好在異族諸王有應對神道的手段，加大了對人域的滲透，不詳之氣泄露，人域不少低階修士被侵蝕，一時間妖魔橫行，大量神廟被搗毀，這才挽回了局勢。

神道修士神出鬼沒，極難滅殺，但同樣缺點也很明顯，失去了供奉，輕則修為倒退，重則當場身死。

而有肉身的神道修士太少，大多數都是靈體，反倒是龍族的燭璃這位龍女十分耀眼，既有妖族的肉身，又掌握著神道之力，最關鍵的是，肉身平安度過了化龍劫，褪去了蛟龍之身，已然是真龍，加上自身纏繞著氣運之力，與神道契合，一出道就以神道手段，集信奉之人的念力，連斬三位異族七境，狠狠的為龍族以及神道長了臉面。

第八年，神道四祖基本恢復，但老天師那邊首先撐不住了，九重天虛空深處出現了動蕩，天門虛影時隱時現，異族見此，知道時機以到，全面發起了反攻。

在霧嬈的一聲令下，萬族齊出，鋪天蓋地的異族大軍傾軋而來，數十王座直奔前線。

他們知道老天師此時已經無法出手，必須應對即將到來的天門。

加上鎖靈計劃的原因，不祥之地再也沒有了濃郁的靈氣，不詳之氣開始前壓，導致大量低階修士根本無法抵禦這股侵蝕，不得已，戰線一退再退，人域各宗甚至放棄了戰線，放棄了發展千年在不詳的主城退到了北海之涯，依託封禁抵擋不詳之氣的侵蝕，展開了死戰。

好在關鍵時刻，柳詩妃破關而出，一身修為比之斷道之前更為強悍，只差一點她就能走到道之盡頭，達到老天師的那個層次，只可惜異族不會給她更多的時間。

但是，秉承天地氣運之力，調動人域天下大勢，仍然可以與霧嬈一戰。

異族最強的【王】被拖住，人域這邊這才有了還手之力，雖然柳詩妃不能如老天師那般一拖三，但人域這邊也同樣多了神道四祖，修為各個都有著九境絕頂之力，倒也能堪堪穩住。

但是老天師還是在九年撐不住，徑直選擇了扣天門。

那一天，人域異族兩界的天空之上赫然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青石門戶，其規模遠遠比劍王那次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隨即就是無數雷劫落下，天門之中，仙音裊裊，超脫之意自現，在眾生眼中演化了萬千大道，這一刻，人域眾人痴了，沉醉於虛無縹緲的仙道之中。

但同一時間，兩界震動，九天之上顯化無數枷鎖，異族那邊的一方世界陡然翻覆，天道意識降臨，一道不可言說，不可直視的魔影掙脫束縛，崩碎枷鎖，偌大的身軀宛若一界，異族一界在其身下，宛若一個天然的王座一般。

出現后，一聲厲吼，一爪探出，直奔正在渡劫的老天師而去，強勢破局，想要將其斬殺當場，吞噬天門中的人域天道。

九境在其面前就像孩童一般，無力，絕望，甚至就連一絲戰意都提不起來一般。

正在這時，萬劍山劍冢之內一聲劍鳴，一柄石劍崩碎枷鎖，一劍開天，與黑暗中生生的撕開了一道口子。

隨後龍虎山道場龍虎之聲齊鳴，雲海書院儒聖雕像陡然爆發出了浩然正氣直衝霄漢。

與虛空之中，一道一儒應聲而出，兩人出現的瞬間，彷彿將人域與那無盡的黑暗隔離開來一般，涇渭分明。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讀書人當以浩然正氣，以證天命，道兄，可否？」

「善！」

「費什麼話，打不打，你們誰來？還有那和尚，都這個時候了你不出來等什麼呢？」巨劍身影一轉，化作一位赤裸這上身的壯漢瓮聲道，正是劍祖。

下一秒，血海翻湧，金光大盛，漫天的佛光迸發而出，一尊大佛自血海升起，血海之聲，金蓮湧現。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就來！」

一聲佛號響徹人域天下，西域佛國佛光大盛，佛陀顯化於世間。

佛道儒三祖應身，當最後崩碎枷鎖的佛陀出現后，天地之間的碎裂的枷鎖匯聚，最終形成一位身上散發著魔氣的男子。

只不過他身上的氣息遠沒有三人強橫，魔氣之下，隱隱有著佛光，浩然正氣以及道法玄光瀰漫，紛紛化作點綴。

正是以身化作封禁的魔祖殘身，以一己之力，為人域爭取數千年的超脫。

上次之戰，人域有著五位超脫，結果劍神隕落，魔祖以身化作禁制，保存了佛陀與儒聖道祖，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男子手臂一探，抓住了劍祖之身，一人一劍連手，氣息瞬間暴漲。

「哎，沒想到千年之後還是這般結局，他就是應劫之人？」魔祖看向了正在渡劫的老天師嘆聲道。

聽到這話，三祖默默點頭，隨即佛陀雙手合十輕聲回復道：「如今道不全，只能有人以身合道，才能讓我界天道助我等一臂之力與那一界相抗，我等已然超脫，且還要穩固四道，這事只能讓後人來做。」

「你之道雖為魔，但卻不純，好在天道雖無意識倒也能察覺道危機，除了應劫之人，還出現了一個變數，想要以此補全魔道。」

佛陀口中的變數自然是夏凡，只不過這個變數的任務已經完成，自身氣運以散。

聽到這話，魔祖持劍看向人域後方，透過無盡虛空目光落在了柳詩妃身上。

「她就是那半數魔道嗎？但願她能快點，我堅持不了多久的！」

人域天道還未誕生意志，只有求生的本能，而那道魔影就是異族的天道，只不過人家的天道已然成熟，奴役超脫，以一界為自身養料，同時還在掠奪另一方世界。

看起來佛陀等人當初是與異族的超脫打了一架不敵，其實是他們在與異族的天道抗衡。

但奈何己方天道不給力，這才被壓制，不得已出此下策，但他們還不敢貿然補全四道讓天道誕生自己的意志，若不然，他們的下場不會比異族那群超脫好到哪裡去，那時候還算什麼超脫，只能是天道的一條狗罷了。

而早在當年，眾人就知道，想要補全天道，跨入另一個境界，那就需要四方大道，佛道儒魔。

劍祖雖然也是超脫，但其本身之道卻也是這三道的衍生之物，做不得基石，而魔道的理念確實魔祖提出來的，但奈何，魔祖出生太晚，受到三道的影響太深，雖然是走出魔道，但卻不純。

還未等他們這邊如何呢，異族裹挾一方天道降臨，雙方展開了廝殺，最終劍神戰死，魔祖因為自己的大道不純，最終選擇了自己應劫，化作封禁，為人域爭取時間，截取一線生機。

柳詩妃被這一道目光看的渾身發顫，僅僅是一道目光的注視，就能人她感受到如山的壓力。

一時間，萬籟俱寂。

「你們中將化作我的一部分，你們將會永生，將會得到一切，萬族之中將會有多出一族，你們難道不應該開心嗎？」

「為何要反抗，為何阻攔我，它若是有了意識，第一時間一定會將爾等吞噬，不是他就是我，我可以保證，留爾等性命，來吧，與我融為一體，來吧！」

魔影仰天嘶吼，聲音充滿了誘惑，無數異族，甚至連九境王座都跪到在地，身處於此界之中，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

但好在異族的天道並不屑與吞噬超脫之下，對自己又沒什麼幫助，他就像一個農民，守著一茬韭菜，揮舞鐮刀卻不會破壞根莖。

聽到這話，眾人一同看向了身後正在渡劫的張玄誠，身為二代天師的道祖不由輕嘆，沒想到居然是他龍虎山的小輩應劫。

「既然如此，那就爭，玄誠那邊我去告之，他會知道自己的使命的！」二代天師周身演化無窮道韻，身後則是一方葯鼎。

「阿彌陀佛，天下佛子，應劫！」佛陀的聲音響遍人域，西域佛國，包裹姜國境內所有的四廟佛像應聲炸開，積攢千年的香火之力湧現，徑直沒入巨大的佛像之中。

佛陀探出手掌，一方世界虛影顯化，掌中佛國。

以無上佛法鎮入虛空，率先沖向魔影，位列西方之位。

儒聖次之，浩然之氣席捲天下，但凡經過儒家禮法熏陶，讀書識字者，身上皆有文氣顯化。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捨生而取義也！」

「天下浩然，禮法眾生，應劫！」

儒聖，世間禮法，秩序的先驅者，制定者，他在人域眾生中的影響力有多強自然不用多說。

言出法隨，話落之間，但凡不是被不詳之氣侵蝕的邪修，或者是喪盡天良，沒有絲毫人性之人，都會被或多或少的影響，從而聚天下眾生之念，抗衡異族。

剎那之間，人域亮起了一處又一處的浩然正氣，無數身具修為的人朝著北海之涯趕去，儒聖點燃了人域戰意。

以禮道秩序撞向魔影，位列魔宗正南之位。

魔祖手持劍神佩劍，二者合一，號令天下劍修，催發魔宗修士心中惡念，然後一舉納入體內，集人心之陰暗面為一身。

「天下劍修，魔道弟子，應劫！」

因為魔祖只算成了半個魔道，加上以是重傷之軀，所以他只能做到攝取魔宗弟子心中的惡念。

瞬間，天下劍修皆起劍，漫天劍氣縱橫匯聚，魔宗弟子從上到下，身上都有著心魔滋生，然後被瞬間一併拔出。

哪怕是柳詩妃與六祖這樣的九境絕頂，一樣有心魔被拔出。

劍氣惡念加身，魔祖單手持劍破入虛空，於魔影之北方顯化。

二代天師一個閃身來到渡劫的張玄誠身前，顯化時間長河，爭取了極短的說話時間。

「玄誠！」

「祖祖師？」老天師感受到二代天師的氣息不由驚喜，二人雖然一個是三代一個二代，但中間卻差了無數輩分。

「你且聽好，你的道不在於超脫，而在於天道，這也是人域的一線生機，生死一瞬，以身合道，成為天道的一部分，使其多一分人性，但同樣不要被它同化」

「謹遵祖師之命！」

對話很簡單，老天師已經走到了道之盡頭，但儘管如此他也沒把握扣過天門。

如今若是能為人域爭取一線生機，他定會萬死不辭，因為他的道就是守護人域之道，所以他是應劫之人，他合道之後就算被同化，天道也會偏向人族，這是陽謀。

「萬道之源，芸芸眾生，玄法者，應劫！」

天下萬法，皆出於道，道才是萬法之源，能以道命名，就可見其地位，此話一出，包括前三位，這四道幾乎囊括了人妖兩族，整個人域開始應劫。

二代天師歸位與天道魔影東方，四人成陣，凝聚整個人域應劫之力，以超脫手段，顯化出一條時間成河，將與天道魔影在時間長河之中鏖戰，尋找那一線生機。

而天道魔影在被拖入時間長河之前也同樣有著自己的手段，下令萬族，傾一界之力，吞噬人域。

無論是這四人先撐不住還是下面之人可以攻破人域，將其同化，他都能越長越強，直至完勝。

最終，老天師倒在最後一道雷劫之下，肉身隕落，正當人域天降血雨，天地同哭之際，龍虎山天師劍應聲而碎，老天師三魂七魄之剩下一道人魂胎光跨入天門。

以人魂過天門，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老天師的人魂靈光大聲，但卻少了二魂七魄，神識，無法超脫，只能以道家命理，合道於天。

剎那間，整個人域一陣輕顫，陡然之間，天地宛若多了一絲靈性，天地大勢自動凝聚抵擋異界侵蝕，同時天地意識開始有了簡單的意識，竟主動開始對異族天道施壓。

合四位超脫之力，加上人域弱小的天道堪堪穩住局勢不蹦，剩下的只等柳詩妃那半數魔道應劫。

夏凡死後第十年，異族全面入侵人域，雙方於北海之地展開廝殺，同時人域幾處封印開始崩壞，一時間，人域後方開始被不詳之氣滲入，無數普通人被侵蝕，化作邪修，數以百萬的百姓因此受災。

腹背受敵，已經抽不出人手回援，整個人間，只有錦城一地安靜祥和。

白玉將讓她前往北海的調令撕碎，看著錦城輕聲道：

「十年了，公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那小丫頭給你準備的酒都快裝不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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