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師妹
酒醉的夜,就不會那麼漫長。前半夜酒精在體內燃燒著,麻醉著大腦和神經,讓所有的煩惱消失的無影無蹤。但無論你喝的多醉,始終都要醒過來,面對現實,重拾煩惱。
後半夜酒醒了,有點渴。我摸黑起來倒了點水喝。好酒就是好酒,喝多了醒來后,頭也不痛,嘴巴也不是臭哄哄的,嘴裡甚至還帶著香氣。
一杯冷水灌下肚裡后,舒服的打了個嗝,又是一股清香的酒氣從喉嚨里浮上舌尖,讓人回味無窮。
想起自己的工作已經確定,還提前拿到了銀元,一陣強烈幸福感油然而生。緊接著又是一陣困意,於是就又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早上睡意正酣,一陣出操的軍號聲響了起來,緊接著喇叭里照舊傳來那個你永遠也聽不懂他們唱的是什麼歌詞的《黃埔校歌》。
我們這個學校的學生,對這個軍號和歌曲不是一般的仇恨。因為每次號聲和歌聲想起來的時候,就是不得不急匆匆的穿好衣服出操的時刻。
無論那之前你在做著什麼樣的美夢,都要馬上掐滅你的所有睡意,立刻起身,下床,穿衣,戴上腰帶和大檐帽,衝出宿舍樓練習隊列。
特別是冬天,下雪之後,早上六點出操對所有人尤其是女生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刺骨的寒風如刀般吹著白雪,無情的扎在你練習隊列的手臂上,有時吹的人眼睛都無法睜開,呼吸都困難。
可是你還是得忍著,千萬不能在隊列里出錯,否則會讓你沿著操場頂著寒風再跑兩圈。
可憐的女同學總是最大的受害者,不但經常因寒冷而在練習隊列時出錯被罰,還時不時的會在跑步時被凍雪和結冰的冰面滑倒。
潔白的細嫩的雙手往往因此變的紫青甚至皴裂,卻還得趕緊爬起來,一邊半哭著臉,一邊喊著口號。
畢業生的待遇會稍好些,不用再出操了。所以當聽到喇叭里那讓人憎恨了四年的聲音時,我用床單蒙住了自己的耳朵,接著睡。
不久就睡的很沉,夢中又夢見秦嶺和黃姣姣兩個人一會兒打我罵我,說我忘恩負義,是懦夫,是膽小鬼;一會兒兩個人又拽著我的兩個胳膊往左右使勁扯著,讓我跟她們走。
就這樣吵著,鬧著,扯著,我的手臂開始酸麻脹痛,並且疼痛不斷增加,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了,然後就醒來了。
剛準備起床,大崔端著個臉盆,赤露著碩大的肥肚子從水房洗漱完回來。
看見我醒了,就憨憨的笑著問道:「三娃哥,昨天又和哪個女的喝酒去了?人家黃姣姣昨天剛走,你晚上就移情別戀,出去偷腥。你時間安排的挺緊湊啊!要是你忙不過來,可以給我勻兩個,哥哥我肯定迎難而上,為兄弟兩肋插刀啊!哈哈。」
我不想理他,他是一貫的的弔兒郎當,嘻哈成性的主。
「你工作找的咋樣啊?」,同宿舍的悶騷才子蔣昌德放下他手中的書,突然問道。
「你問我啊?啊,我搞定了,去嶺州省警察廳了,一個月後去報道。」我謹慎的回答到。
「厲害啊!怪不得人家黃姣姣不要你自己先走了!我們都以為你會為了愛情留在南京了。現在看來你是要去南方發財啊!」大崔不懷好意的大聲笑著說道。
「我也沒辦法啊,想回陝西,但我們老家今年不來咱們學校招人,你說我怎麼辦?只能自己想辦法嘍。」我回答到。
正說著,窗外傳來一陣清脆稚嫩的女聲:「師兄,師兄,在嗎?黃姣姣師姐有封信讓我交給你。」
聽到有人喊黃姣姣,我急忙穿上背心,把窗戶打開。窗外,一個女生略帶著青澀的表情,手裡拿著一封信,緊張的喊到。
這個女孩子我認識,經常和黃姣姣一起出去玩,也是南京的,和黃姣姣家住一個軍隊大院,名字叫小花,芭蕾舞跳得特別好。
我彎腰從窗戶外接過信,還來不及說聲謝謝,小花就紅著臉轉身離開了。我這才發現,我彎身下去拿信時,寬大的背心從腰間滑落,整個上身都暴露在小女孩的眼前。於是我趕緊抽身上來,把背心重新穿好。
黃姣姣的信還是用她一貫喜歡的紫色的信封別緻的包著,信封正面用她娟秀的字體工整寫著:致流星。
一霎那,我想起了看流星的夜晚,想起了天真浪漫好像永遠也長不大的黃姣姣,想到了她離別前的哭泣和最後的背影,愧疚和不安又重上心頭。
宿舍的人都在看著我,我急忙收回自己的情緒,轉身好了衣服,拿起信,走出了宿舍,向學校的課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