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甫嵩築京觀
張角死後,廣宗城的黃巾教眾悲痛欲絕,而得到消息的皇甫嵩軍加大了攻城力度,弄得城內更加人心惶惶。好在原本輾轉於東郡和南陽之間的「人公將軍」張梁在這緊要關頭率兵進駐廣宗城,穩住了局勢。張梁將自己部下的士兵換到了城防第一線,因為他所帶的都是四處征戰的黃巾軍驍銳,守備效果立竿見影,數次讓皇甫嵩軍的進攻無功而返。在前線奮戰得精疲力竭的劉備回營后對著關羽、張飛二人感嘆道:「之前在下陽曲縣董卓圍而不攻我還頗有微詞,如今親身經歷過了才知道這攻城戰實在艱難,損傷巨大,怪不得兵法上有『攻心為上,攻城為下』的說法。」
皇甫嵩也意識到了強攻不是上策,便傳令閉營休士,做出一副休養生息的態勢。張梁一連幾日都不見官軍有所動靜之後,便派出士兵在城外重修戰壕進行試探,直到戰壕挖完都不見官軍前來阻撓,讓張梁也不由放鬆了警惕。暗中觀察的皇甫嵩注意到黃巾軍重修戰壕后,城頭的守衛輪崗便由一日三次減少到一次兩次,而且夜間的守軍數量也明顯減少了。皇甫嵩意識到敵人被迷惑了,立即乘夜調兵,在雞鳴時分讓前軍抬著壕橋架過壕溝后迅速過橋在牆角邊挖開數條地道通入城內,後方突襲部隊自地道潛入城內放火,並趁亂打開城門。城門一開后,官軍雲涌而入,如夢初醒的黃巾軍倉促應戰,根本抵擋不住。張梁因兄長的屍骨葬在廣宗,堅持不肯逃離,一番拼殺后死於亂軍之中。失去主將的黃巾軍退出廣宗后奮力奔逃,而建功心切的劉備則率軍窮追不捨。被逼無奈的黃巾軍幾次回身作戰企圖擊退劉備,卻連敗七陣,陣亡三萬多人,餘下的士兵愈加潰不成軍。劉備一路將敵軍追到了渜水邊,近五萬黃巾教眾投河而死,屍體幾乎將河道堵塞。
佔領了廣宗的皇甫嵩將城內三萬餘輛的黃巾軍輜重車全數焚燒,火勢衝天,同時,他還尋到了張角的墓地,將其剖棺戮屍,並砍下首級送往京城。洛陽那邊,劉宏正為董卓殆誤戰機而心懷不滿,見到皇甫嵩送來的張角首級,方才龍顏大悅,立刻下令改由皇甫嵩轄管冀州。劉宏本想將董卓像盧植一樣押回洛陽審問,不過董卓一向與十常侍暗中交好,在他們的勸阻下,劉宏只是撤了董卓中郎將的職務讓其仍回涼州戍邊。
得到調令后,皇甫嵩星夜啟程並傳書曹操讓其前來增援,兩軍在巨鹿匯合。皇甫嵩本欲引見劉備與曹操相識,不想見面后曹操興趣索然,聊了沒幾句就借故營中有事先走了。劉備不了解曹操的為人也不疑有他,倒是皇甫嵩覺得奇怪,當晚在帳中召見了曹操,問他:「孟德,你平日里最好結交天下豪傑。這劉玄德儀錶不俗,又兼漢室宗親,兩個異性兄弟更是絕世猛將,不知孟德何故有意疏遠?」曹操聽了不以為然道:「皇甫公此言差矣。現今時局難稱治世,要重振朝綱必須破除門閥觀念,摒棄宗室和士族的虛譽,唯才是舉。劉備貌似人傑,卻拋不開自己的出身,與我終非同道中人。」皇甫嵩聽了知道再說無益,只能搖頭嘆息。
張寶一死,黃巾軍主力全部被平定,餘下的小股勢力紛紛撤去武裝暫時蟄伏。立下首功的皇甫嵩威震天下,他身邊的謀士——涼州名士閻忠勸他說:「聖人順時而動,智者因機而發。今朝政日非,中原空虛,正是將軍難得的時機,何不南面稱製成就大業?況且將軍對黎民有再造之恩,威加海內,必得人心!」皇甫嵩堅持不從,正色道:「你不是蒯通,我也不是韓信,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以後就不要說了。」閻忠見勸說無效,恐怕招來禍事,便連夜逃回了涼州。
另一方面,張燕手下的黑山軍已發展到十萬多人,他怕黃巾軍滅亡后朝廷會將矛頭指向自己,忙派了使者去洛陽上書請求歸降朝廷。劉宏剛受了黃巾軍的驚嚇不願再開戰事,便收下降書,任命張燕為平南中郎將,讓他管理河北各山區的事務,並賦予他舉孝廉和考察官吏的權力。
皇甫嵩、朱儁等人衣錦還朝後,都得到了封賞。皇甫嵩被任命為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並賜槐里侯,食槐里、美陽兩縣的租稅,食邑共八千戶;朱儁為右車騎將軍,加光祿大夫,改封錢塘侯,增食邑五千戶;孫堅被拜為別部司馬,曹操升為濟南相,劉備被封為安喜縣縣尉。而盧植則在皇甫嵩、朱儁二人的力保下,官復原職,仍任尚書。
黃巾之亂如流星劃破蒼穹,又如落雷驚醒長夜,以萬鈞之勢將大漢王朝摧折得風雨飄搖。起義遭到了鎮壓,但亂世卻接踵而至,正所謂:
大漢王氣染冥色,太平佈道論陰陽。
火德生土化黃巾,符水承恩慰八荒。
十方京觀埋枯骨,萬里血路述國殤。
天公本是甿隸人,卻造亂世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