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次日一早,我們打車到另一家酒店繼續去開會,開完會之後,我們走出酒店,竟然下起了雨,想想,江南的雨似乎格外平常,我們打的車已經到了,我從包里拿出傘,撐開,正要過去,看到傅瞻停在原地,我看著他兩手空空,知道他沒有帶傘,於是把傘遞給他,傅瞻接過傘,撐在我們兩個頭頂,我和他之間保持著界限般的一拳距離,他也沒有在意,只是盡量將傘傾向我的頭頂。
到了的士車旁,傅瞻伸手替我開了車門,我說了聲:「謝謝。」坐進去,抬頭看見傅瞻的另一邊肩膀上的西裝被雨打濕。
傅瞻從另一邊的車門坐進去,收了傘,車子發動,我們靜默的坐著,看向各自窗外的風景。
到了酒店樓層,我要刷門卡的時候,聽見隔壁穆瑩的聲音,「你回來了,我們去吃飯吧,我餓了……」
我走進自己的房間,累得癱倒在床上,又拿起手機,點了外賣,吃過午飯,午睡之後,繼續去參加論壇,論壇很是無聊,我就坐在那裡放空,坐了大概兩三個小時,終於結束,我這一天的工作也可以暫告一段落。
回到酒店,我洗了個澡,打算下樓去散散步,這座酒店不遠處有個公園,雨後空氣清新,散散步或許能讓我心情好些。
我換了身運動服,走到公園裡,公園裡有不少鍛煉的人,我在其中閑逛,看到有人在拍照,忍不住停下來看他再拍什麼,他一轉身,鏡頭正好對著我,我只好對他禮貌地笑笑,然後轉身要繼續走,他突然說:「嘿。」
我回頭:「我嗎?」
「對,你過來,站在這,」他指了指我原來站的地方,我走過去,他說:「側著身子。」
我從善如流,站好后不久,聽到快門的聲音,我笑了笑,走過去,看著他拍下的那張照片,我的背後,淡淡的金色陽光下,有一道彩虹,我笑了笑,說:「好看。」
他說:「給我你的微信,我發給你。」
我這時才看到他相機后的臉,猶豫了下,拿出了手機,我問他,「你叫?」
「余洲。」
「謝之遙。」我備註好之後,對他說:「再見。」
我繼續繞著公園散步,直到天黑之後,我走回酒店,在一樓的餐廳簡單的吃了一頓飯,看到裡面有酒吧,心想明天上午傅瞻有事情,我的工作已經做完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於是走過去,一到吧台,我就看到傅瞻的身影,一時有些無奈,他也看到了我,我只好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穆瑩呢?」
「她回去了。」
他手裡拿著威士忌,我忍不住說:「你明天不是還有工作嗎?」
「嗯。」他應了聲。
我一時無話,還好我的酒上了,讓我不至於無聊。
「對了,昨天的事我應該和你道歉,我不該擅自想要幫助你。」
我坐在那裡慢慢飲完我的一杯果酒,看到他即便大口灌著威士忌也依然文雅的樣子,突然明白於琛說的『酗酒』是什麼意思,他喝得太多了,看得出來他酒量不錯,可是酒精對身體的傷害和酒量無關。
我只好說:「穆瑩在樓上嗎?我讓她下來陪你?」說著要走。
「她回上海了。」他說。
我停下來,又坐好,對酒保指了指他的杯子,說:「也給我一杯吧。」
我沒有看向傅瞻,望著面前琳琅滿目的酒櫃,說:「喝完這一杯就走吧,如果你進醫院了,我還要照顧你。」
他也似乎笑了笑,「我在國內只有你一個朋友,豈不是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準備好照顧我?」
我默了半晌,說:「你應該找穆瑩,還有於琛。而且我去過你的生日party,我相信那些人都是你的朋友。」
他沒有說話,酒保把我的酒給我,那酒還是一樣的烈。
我們沉默地喝著一樣的酒,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夜晚。
喝完酒後,我們各自結賬,起身離開,從電梯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傅瞻臉上很快閃過的難受神情,我忍不住問:「你怎麼了,胃痛?」
他搖搖頭,似乎不願意接受我的關心,我看著他進門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伸手想要扶他,他看了我一眼,走了進去,我想他是醉了,我站在門口,對他說:「你明天上午十點有工作,記得定鬧鐘。」
我看著他坐在床上,竭力忍耐著等我離開。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因為我從沒有見過他這樣,我一時真的擔心他因為不健康的生活生病之類的,出於一同出差的同事之間的關心以及不願意承擔更嚴重的後果的心理,我走向他,把手背放在他額頭,果然很燙,我說:「你感冒了自己不知道嗎?」
我在他的房間里找體溫計,又打客房電話讓人送過來,我看著他生病不想給我添麻煩的樣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說:「你要不要去洗個澡?」
他沒有說什麼,開始解自己的襯衫扣子,我錯開視線,我想他喝完酒也不能吃感冒藥,只好去倒了杯熱水,放在他床頭。
傅瞻進了浴室,我聽見嘩嘩的水聲,酒店人員也送來了體溫槍,傅瞻從浴室出來,穿了身浴袍,我給他測了體溫,39.0,有些無奈,對他說:「你好好睡一覺吧,床頭有熱水,至於明天的活動,看看明天能不能降溫。」
我拉過床上的被子,傅瞻看起來也真的很疲憊,而且看上去真的醉了,他躺上去,我把被子給他蓋好,要走的時候,聽到他聲音有些沙啞:「謝謝。」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給他關上燈,把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