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協議

一切塵埃落定，蘇貞百里再次到了天津，這次來是送張年等人去台灣的，規模比上次更大，人數比上次更多，整整十條客運大船，連同職工家屬總計有一千三百多人。為了安全，天津水師這次共安排了四艘戰船護航，防止出現意外，這些年隨著海貿的發展，海上貿易路線海盜也跟著多了起來，雖然規模都不大，客船上本身就有雇傭的護衛，但是大海不比陸地，真要遇到海盜，還得靠水師的槍炮才行。當然，水師出動戰船護航，也不會白跑，四千兩銀子的辛苦費早早的送到了水師衙門。親兄弟，明算賬，蘇朕千里雖是天津水師衙門的主管，可也不能擋了人家的財路，況且水師不比陸上的兵勇，這玩意就是個花錢的窟窿，尤其是戰船，出動一次，使用壽命就縮短一次，光日常維護和修補損耗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更何況海上航行十分艱辛，若無足夠的利益驅動，誰願意給你風裡浪里地賣命？舒舒服服的躺家裡他不香么？

看著船隊漸漸遠去，蘇貞百里轉身上馬，回到了天津水師衙門，這裡還有一場合作等著自己去談。騎著馬緩緩而行，兩旁的護衛緊緊跟隨，蘇貞百里想著心事。年前康熙親下了旨意，天津水師衙門的級別提了半級，原本最高長官是從二品的副將，現在則換成了正二品的總兵。別看只升了半級，統轄的兵力卻是增加了近一半，原本天津水師下轄兵馬八千五百餘人，升級后，管轄的兵馬超過一萬二千三百餘名，主要原因還是倭國那邊不老實，他們不敢騷擾實力強悍的大清，便將矛頭對準了朝鮮，沒事就跑到朝鮮沿海劫掠一番，有幾次竟然流竄到了朝鮮南浦，定州一帶，距離鴨綠江不過百里之遙，朝鮮王室也是幾次上書大清皇帝，希望能出兵幫助朝鮮清剿倭國海盜。康熙瞧著倭國海盜越發的放肆，鬧得實在有些厲害，有可能侵擾關外龍興之地，便親自提了天津水師衙門的級別，有增加了兵馬戰船等，命其加強渤海的巡邏力度，儘快剿滅倭國海盜，自家大哥因著久在水師帶兵，又趕上千年京察，連得了優評，稍稍運作了下，便成了正二品天津水師總兵，再經過去年一年的招兵造船，如今手下真箇是兵強馬壯，額，不對，應該是兵器船壯，手下兵力一萬二千餘，各式戰船一百五十餘艘，各式火炮六百四十門，在天津，登州，旅順，膠州以及朝鮮的翁津，濟州建立水師基地，據說朝鮮還同意大清在釜山也建立一處水師基地，目前朝鮮國內已經在調集工匠了，預計今年冬或則明年春就可以投入使用了。釜山水師基地一旦完工，那麼自家大哥設想的三層防禦線將全部實現，第一層防禦線西起長江入海口的松江，經濟州島到釜山，主要是預警作用，為第二道防線爭取集結兵力的時間。第二層防禦線則是大清膠州—朝鮮瓮津線，這兩地之間會有密集的戰船往來巡邏，同時配置厚實的兵力進行護衛，主要是在敵人侵擾的情況下，能快速集結優勢兵力予以圍殲，以護衛京師及平壤的安全，第三層防禦線則是登州—旅順防線，駐以相當的兵力護衛京師的海上安全，擊退海上來犯之地，天津駐軍則做為機動兵力和預備隊，隨時可以支援登州或者旅順的戰鬥。根據自家大哥的設想，天津水師戰船還應該繼續增加，最少要增加到二百六十艘才能完成相應的部署，且戰船之中，應以大型炮艦為主，中型炮艦和輔助快船為輔的格局。只可惜現在國庫比較緊張，即便康熙再重視，沒有銀子支撐，水師想要進一步壯大和發展，實在有些吃力，實在是這太費錢了。戶部曾經專門測算過，建造一艘大型戰船，足夠編練三營綠營兵，而每年養一艘大型戰船的錢，足夠養活兩營綠營兵了，關鍵是水師每年還要出海訓練，因為你不訓練，戰船就只能在海水裡泡著腐爛，可是一訓練它就是個花錢的窟窿，火槍，火炮，火藥，箭矢，物資補給，兵勇賞銀等，樣樣都得要花錢。現在朝廷能拿出錢來擴編天津水師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還想要更大，更多的戰船？門兒都沒有，要不是現在海貿能賺來不少銀子，只怕朝堂諸公早就取締水師了。君不見，長江水師已經七八年沒有更新過戰船了，理由便是天下大定，長江水師已然沒啥作用了。

不覺間到了天津水師衙門，下馬，進門，一路暢通無阻，繞過正堂，後面是寬闊挑間，一張寬大的桌子擺在中間，東邊坐著天津水師的一眾將領，自家大哥也在其中，還坐的主位。蘇貞百里見了沖著眾人笑了笑，徑直走到桌子西邊，找個位置坐下，兩旁是皇家開拓公司的職員。今天主要是有兩個合作項目需要同天津水師衙門進行談判，一個是合作成立一所培養航海人才的學校，一個是需要協商台灣對倭國貿易所要繳納的「水錢」。嚴格來說，蘇貞百里既是台灣知府，亦是欽差，因為康熙曾明確下過旨意，凡是涉及到台灣的事情，都歸蘇貞百里全權管轄，若他拿出欽差的架子與天津水師衙門進行談判，水師諸將也不敢過分為難，可自家大哥就難做人了，這是蘇貞百里不願看到的，所以今天來之前，蘇貞百里便提前知會了水師眾人，今天他是以皇家開拓公司全權代表的身份來進行談判的。

水師諸人雖是武將給，可也不傻，知道自己口舌談判肯定不如皇家開拓公司，便請了幾個外援，又暗地裡劃了幾條底線，只要不低於劃定好的底線，他們一般不會插嘴談判的進行。蘇貞百里看的心裡只樂，心說這幫帶兵的丘八還真不是一般的精明，請來的人還是天津滙豐錢莊的幾個掌柜，這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嘛？

雙方唇槍舌劍，好一番爭吵，每每掙得面紅耳赤的時候，水師的武將都會拍桌子叫好，恍惚間蘇貞百里覺的這幫傢伙不是來談判的，就是坐著來看熱鬧的。瞧著自家大哥憋得一臉難受，還要裝作嚴肅的樣子，蘇貞百里就覺的牙疼。扯皮了將近四個時辰，直到天擦黑了，雙方才達成協議，其實就兩條，一條是組建天津水師學堂，皇家開拓公司負責出錢出地方，天津水師衙門負責出力，每年為皇家開拓公司培養1500名合格的水手，200名大副以及舵手等技術人才，皇家開拓公司每年支付給天津水師衙門培訓費21000兩。二是皇家開拓公司的船隻，凡往來倭國，朝鮮的，必須繳納5.225%的「水錢」給天津水師，而天津水師則負責提供皇家開拓公司商船的海上安全。隨後，蘇貞百里代表皇家開拓公司，蘇貞千里代表天津水師，分別在鍥約書上簽字和蓋章，雙方算是達成了一致，也代表著皇家開拓公司擁有了在長江口以北海域自由行駛商船的權力，也包含了在這一海域自由進行海上貿易的權力得到了軍方認可，這在以前的海上貿易中，是從來沒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