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影渡長天(5)
第508章影渡長天(5)
約翰·格拉瑪提庫斯從他所在之處醒來時,憑空有了一種剛剛被一整輛犀牛從身上碾過去的感受——不是疼痛,而是麻木。就像他剩下的只是一堆用骨頭和肌肉黏合起來填滿的口袋,而不是某種活物……
碾過他的是一個龐大的精神意志。
那個意志無情地把他一層層剝開,審視他的內外結構,像是翻閱一本書般,從他的頭腦里殘暴地獲得了約翰所擁有的一切。
接著,對方對他說了點兒什麼,再把他拋開……
他頭腦遲鈍,仍繼續回憶著那場會面。
誰引導了他?誰面見了他?他顫抖著,卻並非獨自一人。
一些金屬碰撞的聲音。他的思維勾勒出一件記憶中金色的盔甲……一張嚴厲的臉孔。一把長矛……似乎閃爍著明亮的力場雷電光芒……他記得是這樣。
但他看見的是一把幾近純白的矛,通體透亮,從長柄至刃尖充盈著透亮的光輝,只有極少數盤旋的一根根金線依附在長矛表面……
就像這把武器剛剛被一股至高無上的力量賜福……
誰賜福了它?隨後,另一個人從伏地的姿態中半跪起來,厚重的布彷彿在嘎吱作響,胸前吊著的飾物在微微搖晃……起初他以為那是一個十字架,但約翰仔細一看,發現那是帝國天鷹的簡化符號——雙翼張開,頭爪相連,接近十字的形狀,但無疑是帝國的象徵。
誰改變了這個符號?
在約翰·格拉瑪提庫斯百思不得其解的茫然中,一隻有力的手臂將他從地上陡然提了起來,強行協助他站直。當他發現即便站直也比面前的戰士矮上一大截時,心裡竟莫名感到一絲安定。
「你不適合與我們同路,你太羸弱,無法承受吾主的意念。」高大的戰士聲音冷漠,神情泰然自若。
「也許吧,但那個男孩點了我的名字,讓我跟上你們,」約翰笑起來,「他說,『約翰·格拉瑪提庫斯,你將跟隨歐蘭涅烏斯·佩松,尋找咒言的原本,探尋黑暗之王的真名』,你的主人就是這麼對我們說的,所以別對我意見這麼大了,大統領。」
歐爾緩緩站起來,仍然穿著他那身士兵似的樸素衣服。
這讓約翰想起他們剛剛在夢境一樣的光明世界里,那個奇異的男孩看見歐爾時,那種沉思的眼神——當然還有歐爾的一臉欲言又止。
那讓約翰覺得自己好像是個不該出現的局外角色似的。唉,畢竟他身邊兩個人都與帝皇熟悉得非比尋常,只有他,勉強算是和人類之主有過一面之緣。
「你有天賦,」歐爾說,打斷了約翰的思緒。「學習咒言的天賦。故而……帝皇希望你與我同行。」
他沉默了一瞬,更正了對帝皇的稱呼。
是的,那個男孩的確是這麼啟迪他們的。約翰回憶起那條河邊的場景……
深色皮膚的孩子站在那條河邊上,手裡抱著個挺嚇人的骷髏頭,告訴約翰這件讓他大吃一驚的事。告訴他,當他僅憑閱讀記述咒言的捲軸就能產生不適,這就意味著他對這種語言的正確使用具有感應與天賦,他需要的只是學習……
他的確對語言學問很有天賦,可是咒言是另一回事。無論是它的力量,還是它的危險性。
約翰小心翼翼地對著兩個一心向著人類之主的戰士委婉表述:「我想善待我的身體部分,兩位大人,雖然我有些恢復能力,這不意味著我就能隨便斷個喉嚨再接回去——不過,我願意護送一下你,歐爾,這是真的。」
「我們必須探究黑暗之王的真名。」
歐爾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四周,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光輝微微閃動。
一旦他們離開這片區域,即他們眼下所在的光輝十字路邊緣,任何話語都要更加謹慎,小心斟酌該如何表達。
「但我們之中既沒有預言者,也沒有靈能大師。在第十五軍團毀滅后,這些力量已不再屬於我們。所以,我們必須至少掌握一種手段,來抵禦亞空間的力量。」
「可我——」約翰正要反駁。
「吾主將話說得很清楚,約翰·格拉瑪提庫斯。」康斯坦丁的聲音冷硬,直呼他的全名,語氣中沒有一絲餘地。
約翰苦笑了一下,聳了聳剛剛恢復的肩膀,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是的,那個小男孩確實提出了一些讓約翰心裡沒底的理論。
當人類之主站在時間最後的十字路,感受著世界另一段黑暗之王陰影的律動,回顧曾經到來的一切,他意識到一直以來他們使用咒言的方式都不完全。哪怕是永生者莫爾斯和赤紅的馬格努斯亦然。
畢竟哪怕他們二人的知識,都不過是來自帝皇當年對聞道學者們的了解,而帝皇如今才提出新的觀點:他們還沒有真正地「認知」到咒言的誕生由來。
而所有說出咒言伴隨的負面後果,都是這一認知不充足的代價——也只有當一個存在真正抵達足夠觸及咒言源頭的深處,祂才能感受到它更深處隱藏的信息。
天使語,第一語言……雖然聽起來像一種語言,但實際上不符合任何已知的語法或辭彙規則——這一點約翰早就清楚。不過,它確實可以通過音素和語素進行轉譯,從而引發一種難以控制的精神解離狀態。
這種解離狀態源於對咒言本質的無法理解,而在這種情況下使用咒言,會帶來強制性的後果……如曾經被記載的種種傷及體膚身軀的災難。
至於如何真正認知到咒言一切的秘密……約翰得到的答案令他啞口無言。
男孩說,他不知道。
「我明白了。」他說,沒精打采,「這也是我該做的。回泰拉,回到黑暗之王的鼻子底下去,祈禱它聞不到我們的氣味。」
男孩給他的建議就是返回泰拉,畢竟,咒言的源頭就在那兒,他們需要重新追根溯源。
「你不需要為——」歐爾想繼續勸說。
「不,」康斯坦丁冷冷地打斷了他,「你需要為催生黑暗之王的無意識行為感到愧疚。」他收起了長矛,後退一步,似乎是在壓抑某種情緒。
「我也沒有反駁啊,大統領,」約翰將兩根手指按在額頭上,輕輕向外一揚,帶著一絲不以為然的玩笑。
他知道這傢伙正在憎恨所有讓帝皇落入如今處境的人……憎恨,一名禁軍竟然保留了這樣的情感,但是,是的,憎恨……
的確是憎恨。
約翰笑了笑,帶著一絲自嘲,「去忙你的事吧,不耽誤你和那些原體們碰頭了……天啊,讓你們這群高個子去聚會吧,我們矮個子得趕緊回泰拉送死去了。」
——
「你來了,康斯坦丁。」
佩圖拉博的聲音在冷風中顯得更加冰冷,它隨夜晚的風穿過山谷,回蕩在黎明前那沉寂的黑暗深處。
他站在泰勒弗斯山腰處要塞基地的城牆邊,巍然不動。四個戰爭鐵匠像陰影一般環繞在他周圍,警戒著任何可能的危險。同時,這些助手與護衛及時將情報共享給他們的原體,以供佩圖拉博處理。
除此以外,還有五個高大的鐵環機兵守在周圍,一動不動地沉默著,由夜色鍍上灰黑的陰影。
沒有言語的存在,他們僅僅依靠意識語言轉碼為數字之後的信息流,將信報無言地傳送給原體偉大的頭腦。這樣的靜默,在氧氣逐漸稀薄的雪山之中,呈現出一種深邃的冰冷。
康斯坦丁·瓦爾多感受著這裡的溫度。在他的頭頂,戰甲不具備溫度恆定系統的,一穗紅纓結滿沉重的冰晶。
他的視線掃過身穿鐵甲的原體背後露出鐵青色地面的雪山。在車間熔爐釋放的熱量之下,周圍的冰雪全部混著鐵水融化,並重新凝固成熔岩般的骯髒條帶,或者一種依附在抽象意義之上的凝結血痂。
「誰引導了你的道路,康斯坦丁?」
佩圖拉博的目光從城牆外的黑暗轉回,冰冷的語氣沒有任何情感波動。霜雪在他面部的絨毛上結成一層薄薄的霜,但他似乎根本不為寒冷所動。
「一束金光。」
禁軍統領的聲音依舊冷靜,與空氣中那斷裂般的寒風交織在一起。
在幾乎所有的時候,他都保持著如一的冷靜。
在冰霜如同斷骨般的嘎啦碎裂聲中,禁軍統領將覆蓋在長矛上的厚重布料扯開。離開光輝十字路后,褪色成銀白的日神之矛在黎明之前的微光中閃耀,銀白色的長矛鋒利如一根銀線,這是昏暗環境中的少數明亮點之一。
他舉起長矛,矛尖指向佩圖拉博所在的方向。布料半垂在矛柄上,隨著寒風微微飄動。
戰爭鐵匠向他舉起槍炮。由佩圖拉博直接操控的鐵環機兵亦然,諸多武器一動不動地對準了康斯坦丁。
佩圖拉博望著他。
「你不會貿然對一個基因原體動手,禁軍統領。」「不再是了。」康斯坦丁說。他花了一個瞬間,意識到自己出口的答案同時回答了兩個問題。
是否這個答案同時回答了他的命運?這是超出他需要思考的範疇的疑問。
「我不再是禁軍統領,戰帥。禁軍為守望王座而誕生,我不會再統領這樣的軍團。」康斯坦丁一刻不停地說,聲音平穩,「除此以外,我的確會對基因原體動手,這是我往後的使命,也是你將要面對的道路。」
佩圖拉博的神色變得更加陰沉。他抬起手,按住康斯坦丁的矛刃背面,將其輕輕下壓。
寒冷的霜雪如同從他手指間滑落,在康斯坦丁的施力下,矛刃的下降停止了。
「你無法殺死一個基因原體,康斯坦丁·瓦爾多。」他沒有否認瓦爾多的話語,「你只是作為王座守望者而生,你甚至無法戰勝阿爾法瑞斯和歐米岡。」
康斯坦丁一動不動,他受到了帝皇的親自啟迪。當他受命之時,他是否想過,原體的誕生就是導致這一切發生的源頭?
「我為刺殺非人之物而生,戰帥。你需要了解,假如原體死在日神矛下,將被剝離的是其身在亞空間下的影子。得以留存的,則將是他們無束的意志。這柄長矛已祝聖為連通十字路的導管,被剝離的力量將重歸吾主的光輝之下。」
一陣夾冰帶雪的風掃過,遠處的金屬碎屑吱嘎作響地哀鳴著。
無聲地,戰爭鐵匠們似乎接到了他們原體的命令,依次放下手中的武器,但仍然呈保護隊形。鐵環機兵也是如此。
「你是我們的刺殺者?」佩圖拉博陰冷地問。「很好,那就去做吧。我的兄弟留下的意志將如何?」
「寄托在某物上,或者消散在現實宇宙的時間之中。」康斯坦丁說,「我無法單獨完成一場刺殺。即使康拉德·科茲或科沃斯·科拉克斯也難以獨自刺殺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吾主將你們塑造得過於強大,以至於不曾考慮該如何殺死你們。」
「那麼,需要你執行的只有最後的處決。我明白了你的任務,我會將你加入計算。」
佩圖拉博冰冷地說,對康斯坦丁提出的殺戮沒有任何反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猶豫。在康斯坦丁眼中,這甚至足以讓人質疑,曾經對其兄弟懷有關照的第四子,究竟是否與此人身為一體。
事實上,康斯坦丁相信,佩圖拉博明白:如果他們能得到一名優秀的刺殺者,摧毀阿斯塔特軍團環繞泰拉的防線將容易許多。
原體之死的打擊對軍團是正中心臟的一擊,即使不足以同時摧毀兩顆維繫生命的軍團之心,也足夠讓一支部隊大受挫敗。
天色逐漸明亮,黎明的光芒微微灑在佩圖拉博的側臉上,將他的身影籠罩在一層不真實的光輝中。空氣依舊冰冷,雪地無聲無息,彷彿這黎明的光是另一層冰面,將這片大地的生命凍結在寂靜深處。
佩圖拉博面向遠方,抬高了聲音,似乎是對著那一抹虛無的亮光,自言自語地開口:「你能聽見嗎?」
他的呼喚像寒風般穿透空氣,在空氣中推出一層層的回聲,那聲音震動著山脈的表層,彷彿要將這片白雪覆蓋的大地撕裂開來,但最終,一切又恢復了靜默,山巒依舊屹立未動。
佩圖拉博等了數秒,空寂與寒冷是唯一的迴音。
佩圖拉博只是重新轉過頭來,對戰爭鐵匠淡然下令:「福克,去聯繫星語合唱團,寫信給羅格·多恩,通知他你聽到的事。」他下令,「原樣轉述,但必須讓他單獨聆聽。」
戰爭鐵匠沉重的盔甲嗡鳴地運動起來,他沒有提出任何質疑。「是。」他說,並順著城牆向後方退去。
接著,佩圖拉博從他的護衛之中走出,來到了康斯坦丁面前,低頭俯視著他。他的目光俯視著康斯坦丁,彷彿透過戰甲看穿了他的一切。
天色愈發亮了,空中逐漸由黑暗轉為灰藍,這片大地從時序上而言正在復甦,然而寒夜的黑暗仍然挽留著奧林匹亞,凝滯在這片終年不化的積雪上。奧林匹亞的山脈如同一塊永遠冰封的巨石,拒絕著進一步的復甦。
鐵之主毫不費力地伸出手,抓住了康斯坦丁長矛上裹著的布料,康斯坦丁沒有反抗,鬆了鬆手,讓戰帥方便將其取下。
除了他的日神矛和他自己的盔甲之外,其他事物都不屬於康斯坦丁使命所需的物品。
那塊厚重的布落在佩圖拉博手中沉重而遲緩地落下,捲成不起眼的一團雜物。完整地顯露在外的長矛上閃爍寒光。
佩圖拉博伸手輕輕觸碰,一滴血順著他的手指滑落。
就在這一瞬間,康斯坦丁感受到了另一種力量。
他的意識被拉入另一個世界,一個充斥著咆哮與嘶吼的黑暗風暴世界,裡面以一座高山的峰頂,頂起一個幾近狂暴的發光機械,那些瘋狂旋轉的齒輪和纏繞如蛛網的電纜構成鋼籠,束縛住一個刺眼的光源。它一刻不停地高速運轉著,在狂亂的風暴里切割出一根根無限平直的光線。
這,便是日神之矛向他揭示的真理。
他凝望著這些暗喻,注目於一個充斥著怒火與壓抑的光輪。
而佩圖拉博眯了一下眼睛,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手中厚重的布向城牆外拋出。
布料隨著夜風徐徐飄蕩,在空氣中滑落,逐漸消失在深不可測的黑暗山谷中。
「我希望洛嘉·奧瑞利安是你的第一個與最後一個獵物,康斯坦丁,但我明白,這不可能。」佩圖拉博開口道,「我會確定,你的力量究竟能否匹敵我們中的任何一人。」
「現在?就在這裡?」康斯坦丁稍微抬起眉頭。
「你並不總有機會在殺死我的一個兄弟之前,獲得喘息與休整的機會。」佩圖拉博說,卻沒有動武的意圖,相反地,他的目光再度落向遠處,似乎只是在等待著。
康斯坦丁·瓦爾多沉默地等待,每一塊肌肉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當一陣熱風從他身後吹過時,他意識到自己還是太慢了。
只是一個瞬間,襲擊者已經近身。
他試著去應對,但他的矛柄被壓向他的胸膛,青銅與血的氣味霎時間沖入他的呼吸器。他低吼一聲,招架住襲擊者的下一次重拳,但他的小臂連同腹部被一同擊中,一陣裂骨聲飄來,他迅速退後卸力,而他的矛仍被襲擊者緊緊壓制在胸前。
康斯坦丁感覺到對方的手指已經滑向了日神矛的鋒刃,那隻手沒有絲毫的顫抖,甚至無視了矛鋒的鋒利,粗糙的皮膚抵住危險的立場,停留在被刺破的邊緣,而他的手指則穩穩捏住了閃爍寒光的長矛尖刃,彷彿這本應切斷手掌的武器只是鈍器一般。
一旁的佩圖拉博打斷了他們。
「夠了。」
空氣中的肅殺氛圍彷彿被什麼強行扼住。襲擊者微微俯身,似乎在審視著康斯坦丁,片刻之後,他放開了長矛的鋒刃,站直了身體。
「康斯坦丁·瓦爾多,」安格隆沉聲說,聲音如山谷中的悶雷。「那麼,帝皇的確選擇了我們。」
「我很高興你再次確認,」佩圖拉博回答,他的聲音里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這一句回答僅僅是禮節性的。「康斯坦丁,跟上星語的朝向,觀察羅格·多恩收到后的反應……」
「我並不聽命於你,戰帥。」
「但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除此以外,你還有什麼道路可走?」佩圖拉博質問道,臉上積蓄著風暴。「帝皇指定了你的道路。」
「也指定了你的,」康斯坦丁漠然地說,彷彿體內的斷裂和疼痛對他毫無影響。
在他們背後,恆星正在緩緩升起,陽光的第一縷光線輕輕拂過雪地,風帶著大地被陽光喚醒的熱量向上揚起,呼嘯著激起一陣凌亂的蒼白雪花。
「這是我們為彼此所選的。」佩圖拉博說,聲音低沉,「夠了,節省我們的時間,羅格·多恩必然在使用星語聯絡奧林匹亞,而我們的回應,將必然快過他送來的信息。」
有那麼兩秒,康斯坦丁什麼都沒說。他看了一眼自己潔白的刃尖,慢慢地抹去了上面殘留的一絲血跡。
這是一把已經出鞘的武器。而它的偽裝層已經被佩圖拉博所丟棄。
「再會,原體。」他輕聲道別,順著一條肉眼無法察覺的金線,在風中隱去。他的身影逐漸消失,而那條金線彷彿一瞬間融入了風中。
佩圖拉博若有所感,目光掠過那條無形金線留下的痕迹。
陡然間,風從山谷間湧起,那面下沉的厚重布料在他眼中彷彿被喚醒,被風猛然托起,獵獵地翻卷著、飄蕩著,逆著下落的軌跡沖向天空。在曙光之下,那塊布料顯出猩紅,宛如被鮮血浸透的一道血口,逆著天空劃出一道殘破的痕迹。
佩圖拉博目送紅布消失在曙光中,隨後,他的目光轉向安格隆,後者已站在他身旁。
「他的反應速度不錯,」安格隆說,活動著他自己的手指,「力量尚可。」
能得到一名善於近身搏鬥的原體的如此評價,這是曾經的禁軍統領難以抵達的程度。
「這說明他的速度與力量仍在成長,或者解放。」佩圖拉博說,接著話鋒一轉,回到他們昨日在全息星圖之前討論的最後一個話題上。
「你還能想到什麼誘餌,足夠將懷言者誘導至伊斯塔萬三號,安格隆?普洛斯佩羅無影無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