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先登
咚!咚!咚!
一支又一支箭矢射出。
韓當在聽完段元珩的解釋后,再度投入練習。他自投入段軍候麾下,本以為自己能憑藉一手箭術,獲得段軍候格外青睞,卻不想轉眼間就慘遭打擊。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軍中兵士俱為熱血小伙,常有角力之戲,比試高低。段軍候雖然從未下場出手,但那日在戰場上一槍挑殺黃巾軍大將的英姿,深深烙印在韓當心中,他自然不會懷疑段軍候武藝。然而,這軍中除卻段軍候,那位名叫趙雲的少年,亦是不可小覷之。
這幾日軍中閑暇之時,互相比試,韓當騎射之術,槍劍之技,皆敗在趙雲手下。
屢遭打擊,韓當徹底熄滅心中那一絲驕傲。
尤其,方才在自己最擅長的射術領域,遭到段軍候『毀天滅地』的打擊,讓他徹底明白人外有人的含義。
不遠處,段元珩坐在廊下,身旁便是一方矮桌,桌子上擺放著一隻黑乎乎的耳杯,以及一隻盛放清水的陶制黑壇。民間生活器具大都比較簡陋,外觀並不怎麼好看。
段元珩也不在乎這些,他一邊喝水,一邊看著韓當射箭打法時間。他承認,歷史名人,總能得到他更多的關注。韓當是江東虎臣,在歷史上大小也算個名人,因此他投軍之後,段元珩便找機會將他放在自己身邊。
和趙雲不同,對方是自己師弟,倆人感情在常山時便十分融洽,後來一起投軍后更是生死相依,自然不用過多贅述。而韓當,想要收穫此人忠心,尚有一段時日。
「他這是被打擊了?」
趙雲穿著粗布麻衣製成的深衣,走到段元珩身邊坐下。現在是私底下,趙雲稍微放鬆一些,沒有一板一眼。這些日子,他也沒少和韓當切磋比試,自然清楚這個新投軍的遼西人心中憋著一股較量之氣。只不過,他從沒贏過自己。看他現在一門心思練箭,趙雲便猜測他又是被打擊了。
段元珩笑笑,送到嘴邊的水沒有喝。
「他還年輕,尚需磨礪一二。」
「他已經及冠了。」趙雲提醒一句,而後又面色古怪道:「這話,怎麼和童師說的一樣。」
「哈哈。」段元珩道:「想起被童師教導的事情了吧。」
趙雲點頭,旋即釋然道:「張寶眼下被困下曲陽,真定應該安全了。」
屈膝搭肘,段元珩目露回憶之色。須臾,他說道:「待平黃巾賊后,我們便回常山看望童師。」
「嗯。」趙雲應了一聲,緊跟著道:「師兄你此番立下不少戰功,想來朝廷戰後必有賞賜,如此也不枉你奮勇殺敵。」
「呵。」段元珩一笑,沒有接茬。
現在的漢家朝廷,可不是有功就能得賞的,得看你口袋夠不夠紮實,背後的人夠不夠給力。
這兩樣,目前段元珩都沒有。
因此,他只能去爭另外一樣東西。
名聲!
便在此時,一名兵士急步而來。
「軍候,宗將軍有令,命你即刻率軍趕往下曲陽協戰!」
機會,來了!
先登軍,先於眾人之先。跑得快,不是攻城先登的必備要素。敢戰不懼死,力戰可奪勝,才是真先登。換而言之,先登軍其實也算敢死軍。眼下漢軍中並無成制先登軍,戰場上的先登軍,更多時候是臨時拼湊的敢戰士。
宗員也是沒辦法,面對發瘋的張寶,他久攻不下,只能再度命段元珩先登攻城。畢竟,之前段元珩率部先登南和的戰力,他也是親眼目睹。
「元珩,可有把握?」宗員看著下曲陽城,親切的喚段元珩表字。
「為漢家天子盡忠,唯效死爾。」
「好!」宗員撫掌,承諾道:「若城破,元珩當為此戰首功!」
「不敢。」回應一聲,段元珩踏步上前。
隨著戰鼓擂動,三千先登軍高舉盾牌,向著下曲陽緩緩接近。
攻城戰,倒是同段元珩所知的影視劇大同小異。守城的一方會先來一波遠程箭矢消耗,攻城的一方則是舉著盾牌,扛著軍械,在箭雨中緩緩接近城池。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危險係數。
「呃!」
一支箭矢,碰巧穿過盾牌縫隙,當場射穿身邊一名士兵身軀。影視劇很難拍出漫天箭雨的恐怖,那不是軟綿綿的箭矢,而是奪命的鉤鎖。
落在盾牌上的聲音,叮叮噹噹的也不好聽,更像是在敲打每名士兵的內心。
段元珩作為先登軍領袖,自然是舉著盾牌,手執戰劍,身先士卒。
他的身邊是趙雲和韓當。
很快,他們在箭雨中來到城腳。
一架架雲梯先後『哐哐哐』豎起,重重落在城牆上。
一名又一名先登兵士開始舉盾攀爬雲梯。
迎接他們的是箭矢,石頭,甚至於被掀翻的雲梯。
戰場是殘酷的,殺死一個人如同踩死一隻螞蟻。
先登破城,註定己方要經歷一番血戰。因為這屬於強攻,不夾雜任何招式的強攻。以人軀強攻一座城,註定要填很多人命。想要活命,實力運氣都很重要。
然而,這對於段元珩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箭矢射不穿他的盾牌,石頭也壓不住他攀爬的趨勢,黃巾軍想要掀翻他腳下的雲梯更是難上加難。
下曲陽並不是堅城,城牆也沒有高到讓人絕望。幾個呼吸之間,段元珩便第一個登上城頭。
在他落地的一剎那,殺戮徹底展開。
左手拿盾,右手執劍,他化身收割機器,輕而易舉殺得黃巾軍節節敗退。不論多少人壓上,不論對方使用何種兵器,面對極限人類段元珩,毫無作用。
他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在城頭打開一個缺口。
緊跟著,趙雲和韓當先後登上城頭,然後,越來越多的缺口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先登軍殺上城頭。
「殺!」
不知道是誰喊殺,可能是先登漢軍,也可能是黃巾軍。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雙方都沒有退路。
誰退,誰死!
鮮血濺在臉上的溫熱感,段元珩早已熟悉,戰劍砍下的斷肢殘軀,他也屢見不鮮。他沒有時間過多思考其他東西,自己的身體雖然強到沒朋友,但並不是不死之身。趁早贏得勝利,才是重中之重。
「嗯?」
在敵軍包圍圈中,段元珩一劍斬死三四人,卻沒想到一支箭矢射穿他的胸甲,釘在他的胸口。
微微痛感傳來,令他下意識巡視四方,想要找到放冷箭的人。
南方箭樓上,一個雙目猩紅的男子,正在向著他射出第二隻箭。雙方之間直線距離不過四十步左右,這一箭一旦射出,常人在被重重包圍之下未必能躲開。
但,段元珩可不是一般人。
在那一箭射出后,段元珩舉起盾牌,輕而易舉擋下。緊跟著,他當著那個人憤怒的目光,將包圍他的黃巾軍盡數斬殺。
噗呲!
割掉最後一個衝上前的黃巾軍,剩下的人再也不敢上前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