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落葉歸根

望著前面略顯破舊的不鏽鋼大門，要不是大門真上方有顆紅色五角星，錢虎都以為做錯地方了。

「老頭你就住著未免有點太寒酸一點了吧，我看武林在你面前都畢恭畢敬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住什麼高檔小區呢。」

「地方雖然破舊了點，但卻是老頭子我的根。俗話說落葉歸根，說的便是我這種老頭了。」譚佬笑呵呵的說道，隨即拍拍李塵的肩膀：「現在門禁卡是用不了，但是我記得保安亭書桌底下第二排抽屜里有把鑰匙，小友幫老頭子一個忙找一下。」

李塵點點頭，不多時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動，大門緩緩的打開。眾人走在寬闊的小道上，兩邊設滿了廣告牌。

「富強，民主，和諧…」

「學雷鋒，樹新風…」

「講文明…」

在小道上不僅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廣告牌，還有一排上了年份的大樹，上方枝丫互相交錯，將整條小道包裹在其中。

沒有陽光的照射，就連溫度也低了幾分。錢虎邊走邊環顧四周，心底卻泛起一絲遲疑。

「怎麼了」注意到錢虎的變化，身邊的李塵問道。

錢虎看了看周圍，搖了搖頭：「雖然周圍沒有變化，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總感覺有些違和。」

「因為太正常了。」

「對哦！」被趙一新這麼一提醒，錢虎瞬間如夢初醒。這一路走來，不是被破壞的建築物，就是吃人的怪物。而原本正常的小區，對比於外界卻顯得格格不入。

「這怎麼可能呢」錢虎雖然有些頭腦，此時卻好像不夠用了。

趙一新白了他一眼：「這裡可是軍隊安置房，你覺得第一個得到消息的是誰第一個撤退的又是誰」

「非也。」譚佬搖頭，語氣中帶著驕傲：「這裡雖然是軍隊安置房，更是紅色血液的傳承地。他們身上流淌著的血液，讓他們不畏懼死亡，甚至隨時都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

「可是人活在這世上，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活著。他們有家人，有感情。人無聖人，又怎能放下呢就如同你們此行目的一般。沒有後顧之憂的他們，才能保護住你們這群人。」

趙一新眉頭微皺，語氣不悅的說道：「我不是來聽你說教的。」

聞言譚佬不在言語，只是微微一笑，便繼續帶路。

譚佬的住在三樓，在李塵的攙扶下，來到記憶中那綠色鐵門前。隨著鑰匙的轉動，那扇禁閉的鐵門也被打開。

不算太大的屋子，一眼便能看到底。右側為客廳加陽台，左側是廚衛，再往前便是兩間卧室。似乎是長久沒有居住的緣故，地板上，傢具上布滿一層層薄薄的灰塵。

「這間房子，是我結婚時，隊伍里分配得，後來有了孩子，在這裡過了60年。後來孩子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工作便搬出去住了。再後來老伴前幾年走了，加上這幾年比較忙，索性就住在市政了。」譚佬開口說道，伸手摸摸了桌子上的灰塵，眼中滿是懷念。

「是有些時日沒回來了，有些髒亂了。」

「老先生，我們幫你打掃下吧。」

譚佬驚訝的看向李塵：「那不耽誤你們時間了嗎」

李塵連連擺手：「不礙事，我們這幾個人，很快就能打掃乾淨的，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

錢虎看向趙一新，趙一新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錢虎樂呵呵走到李塵身邊，用胳膊肘碰了李塵：「我這可是幫你忙，那算你欠我個人情哦。」

「沒問題，等下回去送你兩包紅燒牛肉麵。」

「夠兄弟！」

在眾人共同的努力下，不多時整間房子便煥然一新。望著前面熟悉的事物，譚佬腦思如泉湧。

「祝譚盧和張煥英同志百年好合，白頭到老。」在眾人熱鬧聲中，兩位青澀少年少女步入婚姻殿堂。

「叫爸爸，叫爸爸。」男人趴在女人上，輕聲道。女人略帶嗔怒道：「孩子還沒出生呢。」

「好啊，你又在學校里跟別人打架了。」婦人對跪在地上的男孩罵道。

「爸，我現在也是名軍人了，也是時候報效國家了。」男人認真的對著父親敬了一個軍禮，一旁的母親在旁邊輕聲哭泣。

「老頭子，我好像快不行了，以後就沒人陪你嘮嗑了。」病床上，老婦人一臉心疼的望著泣不成聲的老人。

回憶漸漸湧上心頭，不論好壞，似又從頭經歷一次人生。譚佬尋著記憶走到卧室門前，拿起書上老伴的照片，慢慢的坐到挨著窗戶邊上的太師椅上。嘴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跟這歌聲晃動著太師椅。

「老先生…」

未等李塵說話，譚佬便抬手打斷了他：「挽留的話就不要說了，這是我自己的決定。看在你們幫我打掃屋子衛生下，我便送你一件東西吧。」

說完，譚佬便從懷中掏出一塊懷錶，遞到李塵的手裡。

接過譚佬手中的懷錶，李塵好奇的打開查看。裡面是一張女孩的照片，看模樣年紀與李塵等人相似，約莫16-7的年歲。一綹烏黑濃密的齊肩的短髮，如花般的瓜子臉晶瑩如玉。彎彎的眼眉，明亮的眼眸如夜空中星星般亮眼。那一抹自信的微笑，讓李塵看的不經有些失神。

「嘿嘿，你不會看上別人姑娘了吧。」湊過來看的錢虎打趣道。

李塵慌張合上懷錶，將其塞入口袋裡：「別瞎說。」

而一旁的譚佬開口說道：「照片里那個女孩是我孫女，叫譚穎。想來歲數也跟你們差不多大，我兒子譚明知呢，是62號堡壘負責人，你們如果去了那邊，出示這個，他會給你們行個方便。」

「我們已經把您送到目的地了，也算是任務完成了，那我們差不多該離開了。」許久未發言的趙一新說道。

「走吧，走吧，老頭子我就不送了。」

似乎是心愿已了，譚佬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不少。隨著鐵門關閉，代表著趙一新一行人已經經離去，譚佬繼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微風吹過，譚佬似乎見到了那許久未見的身影。身著綠色老式軍服兩邊扎著麻花小辮的漂亮女子，正對著自己甜甜的笑著，眼中儘是溫柔。

「是你嗎煥英你來接我了嗎」譚佬激動的伸出手來。女人像是回應一般，握住他的手。

「可惜了，吾輩辛苦奮鬥的成果。在這種級別的天災面前，顯得如此脆弱。也不知道這些後生們能不能延續人類文明。」

女人只是微微了搖頭，雙手環抱著譚盧，身子依偎在其懷中，漸漸地太師椅慢慢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