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割嘴嚼肉
第1章割嘴嚼肉
民間有三出。
即為出馬、出道、出黑,被統稱為江湖異人。
顧名思義,出馬即是出馬仙,也可以叫頂香弟子、馬家人、大仙兒等。
吃這碗飯的人,除了要齊備『四梁八柱』還要滿足以下四種條件之一。
首先,祖上傳下來的老香根。
所謂開枝散葉添新丁,老堂兵馬老堂營,家族仙族攜手共進,修身修性。
其次,先天的八字與胎緣占足了佛道仙,生下來便是干這行的料,即使不走這條路,十之七八會遁入空門。
再次,投人道入凡世之前,先世與靈物結下了善緣或孽緣,這一世要了卻以往的果報。
最後,便是野仙兒出洞下山抓弟馬了,這種比不得前三種,無論是弟子還是仙家的心性都差上些許,多是不得善終。
從中可見,對心性的要求是出馬弟子能走多遠的根本。
因為干這行的大多數不止打小就體弱多病,隨著年齡的增長,還要踏過『三大關』方可有所小成。
情關、財關、生死關。
所謂的五弊三缺在初階段還不配享受,先跨過三大關才有資格談五弊三缺。
而弊缺只是一種業力具象的體現,一種形容的稱詞,叫它敗害也可,叫它乏殘亦可,通俗的講就是杳杳冥冥之中的平衡法則與懲罰,倘若有些大明白與你較真著相於『弊缺』二字,其實回答很簡單。
啊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詢問任何一個老堂口,仙家弟子至少在鬼門關趟了一遍。
往往體會過箇中滋味后,方能磨鍊心性,帶領一堂仙家兵馬共同修得福報。
常人或許不懂。
可真正的出馬弟子深深知曉其中厲害。
因為『緣分』越重的弟子,慾望就越為強烈,對自身造成業障的可能性就越高,最後迷失自我,沉浸在紙醉金迷之中。
唯有心性穩固到一定的程度,才有資格自稱為頂香弟子。
常人以為『大師』能耐的高低取決於背後『老仙兒』的道行。
實則不然。
仙家不分高低,分高低的只有人。
弟子若心性不穩脫離正道,背後的仙家會受到極大影響,成為帶領一堂『邪仙兒』只知滿足各類慾望的旁門左道之徒,更有甚者直至坑蒙拐騙,害人害命。
倘若遇到這種大忽悠,只需一個問題便能試出其成色。
——師傅你的堂口叫什麼名字?
沒錯,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市面上十個大仙有大半回答不上來。
聽他們鬼扯什麼四梁八柱清風碑王薩滿傳人都是繡花枕頭,估計連薩滿教真正的教義都不清楚,人云亦云的跟著忽悠。
殊不知任何一家仙堂都有名號,難以編造。
無名則無印!
無印必無名!
辦任何相關事宜,本地城隍不會給予認可,自然也就談不上能辦成什麼事,燒的紙錢送的寒衣都到了孤魂野鬼的手裡,再向事主索要天價酬勞,類似種種,比比皆是。
而後五弊三缺等磨鍊緊隨伴身,一輩子都要走在修行的道路上,沒有盡頭。
至於出道,指的是佛道兩家皆有緣的人,也可以被稱為頂香弟子。
他們不光能頂香火率領大堂仙,亦能修習南北道門的一些真本事。
並非說出道一定比出馬厲害,而是出道所掌握的本事通常比出馬弟子要廣泛一些,對心性的要求會更加嚴格。
現代許多所謂的『大仙』連頂香弟子的根本說不出所以然,只沉淪於比較仙家高低,看事對錯效率,乃至自封為出道弟子,哄騙那些急於解決問題的老百姓,逢人便說有緣分,誘導其開香堂立堂口騙取錢財。
位不正,則必受其累!
損失錢財倒也罷了,最怕那些本來就不該走這條路的尋常人立了堂口,被心性不正的『野仙兒』佔了位置。
野仙要的是辦事後的功德,不會體恤弟子的身體狀況和心性,它們會竭盡所能的『圈活兒』給弟子。
等功德夠了數,野仙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身體狀態極差的弟子百病纏身,然後毫無防備的迎來下一波野仙佔位,循環往複著。
至於出黑就相對簡單了許多,指的是民間的陰陽先生,為有需要的人們提供尋龍定穴、看陽宅相陰府等服務。
但無論是『三出』的哪一類。
講究的永遠是四個大字。
天地良心!
而說到天地良心,就繞不開這場糾葛多年的煌煌天命,一代又一代,彷彿沒有盡頭。
至少,當今兩家後人認為,故事的伊始還要追溯到百年之前。
那個每逢亂世,必出妖孽的混亂時代。
亦是『民間三出』最為蓬勃璀璨的時代。
民國十四年。
奉省巨流河某段,荒郊野外。
鐵路工程隊駐地一片靜謐,暗淡的月牙懸在半空,帶來少得可憐的微光。
木門聲吱拉響起。
一名光頭工人迷迷糊糊的起炕撒尿,睡眼朦朧。
土牆根兒下,他餘光瞄見個人影正蹲在角落裡,好像偷摸吃著什麼。
光頭頓時來了精神,胡亂提起褲子后快步走去。
「老疙瘩你真不地道,半夜開小灶也不喊咱兄弟,趕緊的分點。」
雖說工程隊直屬奉省建政司,但伙食一直都不咋地,每日兩餐清湯寡水,十天半個月難見葷腥。
待到近前,光頭拍了拍老疙瘩的肩膀。
見後者依舊沒有反應,光頭來了些脾氣,蒲扇大的手掌一下子將老疙瘩的頭給掰了過來。
他非但沒見到小灶,而是看到今生最為恐怖的畫面。
血!
入目所及儘是鮮血!
回頭過來的老疙瘩正用尖銳的鐵錐搗鼓著自己的左臉。
猙獰的傷口從嘴角幾乎裂到了耳朵根,沾滿鮮血的牙齒裸露而出,咀嚼著。
只此一眼,光頭近乎被嚇得魂飛魄散。
夜半三更見到這一幕,著實恐怖到了極點。
光頭跌坐在地連連後退,眼珠子向外凸出,但愣是發不出半點聲音喊叫,唯有連滾帶爬似的向屋內蹭去。
他萬萬沒想到,老疙瘩確實是在開小灶!
更沒想到老疙瘩不再繼續捅他自己的臉,而是一步一步的靠近,鮮血和肉沫順著鐵錐流在地上,腳踩過去儘是血印。
「救救.」
光頭的嗓子眼似被塞進煤球般,嘶啞又乾裂。
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向回跑,不料被門檻絆了一跤重重摔倒在地,疼的他齜牙咧嘴。
但他顧不得疼痛,陰森刺骨般的氣息緊隨其後,老疙瘩臉上猙獰的傷口彷彿在展露笑顏。
手中的鐵錐高高舉起,對準光頭的後腦猛然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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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