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第261章 決定

白瀟看著言夙殤，淺淺的笑著。

「我剛才不是阻止你了嗎？可你堅決要去做，我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你呢，這是你的決定不是嗎？」

「你是冥界的執法者？」

言夙殤不明白白瀟究竟想要做什麼？她不是應該制止自己做這件事嗎？

「首先，我只是個兼職，再來，我不會插手別人決定的事情，就像，有人跳樓，我看到了，會勸但不會去救。」

「為什麼？」

一般來說他們這樣的人不是會去救人嗎？而且，她本來就是正道人士，她不會覺得自己過於冷血了嗎，說出這話？

「因為我知道，我救得了他這一次，救不了他一輩子，見到的時候，我會勸上一句，可如果對方心意已決，那麼我尊重他的決定，而不會因為我自身的信念或者不贊同而把他救下。」

言夙殤不明白白瀟的現在想法，只是覺得很奇怪，以前的白瀟不是這樣的人。

看到他的眼神白瀟就知道，他很疑惑，白瀟只是笑笑慢慢說到。

「很奇怪？或許是因為我看得多了吧，在鬼界那些年什麼妖魔鬼怪我都見過。」

「尋死是一件需要極大勇氣的事，大多時候，人都是憑藉著一股衝動就去做了，這時候，你碰上了，問了一兩句，勸上一兩句，對方或許就放棄了，因為他的人生，還有繼續的可能。

可若是碰上思考了很久的人，勸是沒用的，並且他們也不會讓你看見，都是默默的尋個地方悄無聲息的人就沒了。」

說這話的時候，言夙殤能明顯感覺到白瀟身上低迷的氣息，不知道那些年她在鬼界究竟經歷過什麼，竟然能讓一個曾經為了人浴血奮戰的除魔將軍說出尊重人的選擇這話。

「既然你不阻止我，那我就進去了。」

「自便，我還是那句話，後悔了，就來找我。」

說完，她轉身離開，要不是現在是個小孩，她指不定得喝上一頓呢。

說起跳樓這事，是她在鬼界時，碰到的一個女人。

那女人怨氣太重，被壓入了十八層受刑。

那時候，正碰上她從輪迴池一路打出去，傷了很多鬼差，押解那個女鬼的鬼差路過，就把她一起帶進去了。

受刑時，那個女人的怨氣不停的加重，她好奇，就問了一兩句。

可那女鬼的怨氣無法控制的傷人傷己，她便出手泄掉了她的鬼氣，看清了女人的模樣。

她被打得渾身是傷，沒有一處是好的，她說，她嫁了一個人人都說是好人，是老實人的丈夫。

可這個丈夫不停的打她，罵她，甚至在懷孕的時候，還把小孩給打掉了。

她丈夫把她鎖在家裡，不讓她出門，還說是因為太愛她，因為她在外面亂來，主要是這女人的家人，街坊四鄰都相信那個男人的話，沒人相信她被家暴。

一天晚上，她趁著丈夫睡著了，找到了鑰匙，離開了家，可她無處可去，只能爬上天台，看著高樓之下，她只想跳下去，卻因為害怕猶豫了。

等她終於想通了，跳下去才是她唯一出路的時候，有人看到並報了警，把她救下來了。

接下來，就是折磨的開始。

沒人願意聽她說話，沒人相信她的話，只當是她水性楊花，不想和這個男人過日子了，故意給人家潑髒水。

有人來調解，可大家都說那男人的好話，自己身上的傷也被他說成是自己喜歡玩然後弄上的。

那麼拙劣的話，大家都信了，因為在他們眼中那個男人很顧家，對她很好，而她是個不滿足的人，經常在外面亂來，即便真的被打也是活該。

當時白瀟聽了覺得很不可思議，為什麼不明真相的人，永遠都能那麼正義凜然的站在自己以為對的一方去指責別人呢？

她當時問那個女鬼：「那你是為什麼下來的？」

她以為這女人怨氣那麼大，即便手上沒沾上血，那也一定做了什麼。

可她記得很清楚，那個女鬼臉上慘淡的模樣，她說。

「我想跑，可自從我跑過一次之後，家裡的鎖更多了，我在找鑰匙的時候，被他發現，他把我活活打死了，可當我發現自己死了之後，這人渣竟然說我出軌要殺他，而其他人竟然也信了，只當他是自衛殺人幫他求情。」

「我的怨氣越來越重，我想殺了他，卻被鬼差抓了下來。」

「我在想，要是當時我沒有猶豫，直接跳了下去，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可為什麼在我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的時候，又要把我救下呢，是我活該要受苦嗎？」

那女鬼凄慘的痛苦聲，讓白瀟心驚，她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手上從未沾過血的怨鬼，在她使用了凈化咒之後，竟然還能生出怨氣。

那個女鬼因為怨氣太重被鬼差帶走了，雖然她知道，人世因果報應那個男人的下場不會太好。

可那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無論那個男人後面的結局怎麼樣，這女鬼進入十八層永無出期已經是定局了。

這在她的心上畫上了一道很重的痕迹，她以前救過的人很多，可她從來沒有考慮過，人家需要不要她的多管閑事。

她救下了人，得到了一時的感激和大家的歡呼聲，可當事人呢？

會不會因為她的多管閑事，而被迫又回到讓他備受折磨的地方。

白瀟靠在牆上，想到了那個女鬼，而這時，言夙殤卻滿臉心事的走了過來。

「你去把他帶走吧。」

看著臉色不好的言夙殤，白瀟問：「怎麼了這是？」

「腦抽，問了他一句，可是他說，不想留下，他要去，他該去的地方。」

說這話的時候，言夙殤的雙眼不禁有些微微泛紅，看來是真的很捨不得老爺子，白瀟見他這樣，沒說什麼，可就在轉身的時候，他說。

「要是我一意孤行，你會怎麼樣？」

「我？我可能會被抽一頓吧，畢竟就算兼職也是鬼差，眼睜睜看著自己轄區的人犯錯，卻視若無睹。」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我去做？」

說到這，白瀟淺笑著回頭看著他。

「因為只有經歷過，才會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難道你不知道鬼儡的下場是什麼嗎？可既然你明知道還要去做，我為什麼要阻止你。

只有自己去做了，後悔了，這件事才會在你心上烙上痕迹，以後同樣的事，你才不會允許自己再犯，再說了，我說過，後悔了來找我，既然我能兜底，為什麼不讓你去經歷一遍世事呢？」

「言夙殤，生老病死，是常態，而後悔，能讓你更加珍惜自己所擁有的，與其執著過去，不如珍惜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