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藏在身體里的另一個人格
戴天突跟在楊丹田的身後,穿過暗無天日的長巷子急著趕去投胎。
這輩子一地雞毛,一無是處,希望下輩子從新開始,好好活出人模狗樣來。
可惜他這輩子的孽緣未盡,閻羅王可不願這麼早就結束他的刑期。
戴天突只感覺喉嚨想吞刀片一樣的疼痛,看樣子前輩子狠狠插在自己喉嚨頭的半截玻璃瓶,到了下輩子還是記憶猶新。
戴天突睜開眼睛,剛好看見天花板,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自家的卧室里。
側頭一看,一位香噴噴的美人兒躺在自己的身邊,不是別人,真是劉豆蔻。
劉豆蔻的身量外面看上去非常纖弱,其實脫下外衣后才發現豐若有肌,柔若無骨,非常性感。
有這樣一位妻子伴在身邊,此生何求?什麼煩惱、痛苦、仇恨都可拋在一邊,外面世界發生的一切和自己無關,自己只要守著妻子劉豆蔻就心滿意足了。
戴天突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後悔莫及,那根神經搭錯了位,有什麼想不開的,竟然把楊丹田這小子給捅了,楊丹田固然可惡,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說不定外面警察正在四處張開天羅地網緝拿他。
他現在已經沒有可能守著美妙無比的劉豆蔻共度餘生,想到這裡真想掉淚。
戴天突摸了摸自己的頸部,非常奇怪,雖然嗓子痛得難受,但皮膚完好無損。
警察之所以沒有找上門來,很可能是因為眼下還不知道戴天突的住址,但終於還是會被他們找到的。而且很可能警察們現在就已經埋伏在小區里等著他露頭。
戴天突顧不得穿衣服,光著身子躡手躡腳起床,走到陽台上察看情況。
正是黎明時分,從陽台上望下去,籠罩在一片晨霧中的小區異常安靜,除了一男一女兩個老人家在花園的桂花樹下打太極拳,再不見個人影。
桂花的芳香充滿在空氣中,令人心曠神怡,原來這世界還是處處充滿著美好的,只是平時疲於奔命,把許多本該收藏的美好給忽視了。
趁現在警察還沒來之前,盡情享受一番吧!
戴天突回到床面前想穿衣時,劉豆蔻已經醒來了。
劉豆蔻睡眼惺忪說道:「才幾點呀,這麼早就起床了。昨天晚上好一場精彩的表演,一定把你累壞了吧!多睡一會兒吧!等會我給你做營養早飯,麥芽加燕窩粥,昨晚離開滿都拉時,你那位朋友楊丹田送的。「
戴天突暗吃一驚,難道楊丹田被自己殺了的事別人還不知道?還沒傳到劉豆蔻的耳朵里?
戴天突小心翼翼問道問道:「你見過楊丹田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呀?」
劉豆蔻疑惑道:「你這人是不是被三兩二鍋頭燒壞了腦子?昨天晚上是你把他介紹給我認識的呀!你竟然不記得了。」
戴天突這一驚非同小可,感覺下面有巨大的驚喜在等著他。
戴天突假裝糊塗,問道:」昨天確實是喝大了,估計楊丹田也沒少喝,不知他有事沒事?「
劉豆蔻埋怨道:「你這人以後真不能喝酒了,昨天晚上你神清氣爽,一到早上就不行了。昨天晚上是楊丹田叫小強子開車把你送回家的,臨走前兩人還哥倆好、好哥倆的互相吹捧,現在全不記得了。」
戴天突激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戴天突一把抓住劉豆蔻的手,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楊丹田還好好活著?我沒有殺……傷害他?」
劉豆蔻這下提高了警惕性,用手摸了一下戴天突的額頭,發現他雖然有一點熱度,但還不至於影響大腦的正常運轉,於是問道:「你和楊丹田比親兄弟還親,怎麼可能傷害他?是不是胡氏山莊里的人又給你按下死亡按鈕,讓你亂了套?我和胡金岩已經約法三章,如果他想從我這裡要到我的先人記憶,就再不能對你注射N14。難道他竟然馬上違約了?」
戴天突明白自己過於激動露了餡,急忙解釋道:「胡金岩沒有再給我注射過N14,一定是昨晚楊丹田的酒有問題,可能喝上了假酒,記憶斷了片。」
劉豆蔻明顯不相信戴天突的說辭,問道:「還記得你在滿都拉的精彩表演嗎?我聽得頭都大起來了。」
戴天突一臉茫然,問道:「我幹了什麼?」
劉豆蔻說道:「你大吹特吹,把和楊丹田兩人的兄弟情義說得比海深,比天高。好像在你戴天突還沒出生前,就和他楊丹田成了好朋友。真噁心!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會拍溜須拍馬的。」
戴天突大吃一驚,問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劉豆蔻說道:「因為楊丹田把他研究所主管的位置讓給了你,現在你取而代之成了千金不換的內切酶富翁,你感恩戴德,當然得這麼做。不過也表達得太過分了,大庭廣眾之下,哥長哥短的表達謝意,就差沒舔他的腚。」
戴天突頓時面紅耳赤,說道:「不行!我不能做這個主管!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他,不接受他的好意。」
劉豆蔻盯著戴天突,看了許久,才慢慢說道:「可是你已經答應他了,而且是當著實驗室所有員工的面。人家現在都叫你『老闆』了。」
戴天突說道:「我可以找借口反悔。」
劉豆蔻搖搖頭,說道:「怕已經不可能了。我懷疑是你的好兄弟早就安排好了的。」
戴天突問道:「為什麼不可能?以前受人脅迫,低聲下氣,是為了給你治病。現在你的病也已經治好,我們都是自由人,大路朝天各走各的,但願人生再無交集。什麼好兄弟,我和楊丹田壓根兒就不是好兄弟,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劉豆蔻滿臉陰鬱的表情,說道:」你實話對我說,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希望你不要瞞著我。而且你知道的,現在我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有什麼疑問,我可以用十二顆靈棋找答案。我知道你心裡對楊丹田恨之入骨,可你在他面前的表現剛好相反。希望你能說實話,或許我們有解決的辦法。」
戴天突知道要瞞過劉豆蔻的那顆玲瓏之心是不現實的,只好坦白交代。
戴天突說道:「我現在對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有一個記憶,我用一把水果刀刺死了楊丹田,然後我用一隻破酒瓶刺穿自己的喉嚨,成功自殺。其它什麼都不記得了。」
劉豆蔻沒有表現出多少的驚訝,點點頭,笑著打趣道:「可真實情況是你不是一個人去的,你帶著我和我爸一起去參加了楊丹田和滿都拉燒烤店的聯歡會。大家都玩得很開心,有吃有喝,有說有笑,沒有發生不愉快的事情,當然,除了你過分諂媚楊丹田,讓我感到有點噁心外。」
戴天突長長鬆了一口氣,說道:「真的是太好了。原來楊丹田還活著。我戴天突沒有殺人,用不著提心弔膽過日子。那個殺人場面太可怕了,不要說實施,光是腦子裡想象,就是一種莫大的罪孽。」
劉豆蔻說道:「那是你的幻覺,你就別放在心裡了,沒有發生你想象中的可怕的事情。楊丹田好好活著,你也好好活著。我只想問你,這就是過度使用N14后的後遺症嗎?「
戴天突點點頭,說道:「或許只有這一種解釋,天突病毒已經進入我的遺傳基因中,出現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症,我的身體里有兩種完全相反的人格。另一個殘暴無比的我平時被壓抑著,關在籠子里悄無聲息,一旦我的負面情緒被激活,它就會跳出來為非作歹,做一些我自己根本無法控制的事情來。雖然昨天晚上我躲過了一劫,但我實在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戴天突說道這裡時,忍不住雙眼濕潤,伸手握住了劉豆蔻的雙手,彷彿劉豆蔻會突然間離開而去。
如果確診體內有這樣一種可怕的人格存在,他戴天突還可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嗎?他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和誰鬧翻了,他就會顯露出嗜血成性的另一個人格。
而首當其衝遭禍的就是自己最親愛的女友劉豆蔻。
為了不牽連自己最親愛的人,戴天突甚至已經很悲情地想好了自己的歸宿——牢房。既然傻子校之死和自己脫不了干係,說白了就是自己指使的,免得牽連他人,還是主動去刑偵隊向王胖子自首。不管法庭判他什麼罪,都不再上訴,無條件接受,願意在幽禁中了卻餘生。
就是挨槍子也死而無怨。
劉豆蔻彷彿已經看穿了他的心事,安慰道:「你用不著做最壞的打算,萬事天定,窮通有命。一切都會過去的。」
戴天突見劉豆蔻心平氣和的樣子,有點詫異,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我的精神分裂症是病毒引起的,無葯可治。「
劉豆蔻點點頭,說道:「不見得!昨天晚上我們和楊丹田告別的時候,他悄悄對我們說了,他的實驗室里正在培養一種病毒,一種專門克制天突病毒的病毒。他之所以請你去接替他的職位,就是希望你去完成最後的藥物配製工作。」
戴天突心裡一頓,回憶起來,說道:「我好像記得楊丹田和我喝酒的時候,確實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劉豆蔻說道:「既然你的精神分裂症是因為天突病毒引起的,只要能找到克制天突病毒的藥物,就能治好你的病,所以『越都生物』里的這個職位你不能拒絕,你在楊丹田面前奉承拍馬是值得的,你得給你自己治病。雖然楊丹田許多地方對不起你,但最後他還是給他自己積了一點功德,給你留了一條生路。」
戴天突點點頭,問道:「昨天晚上楊丹田宣布我現在就是『越都生物』的工作人員,你都聽到了?「
劉豆蔻笑著說道:「不僅僅是普通工作人員,還是掌管全局的大主管。而且今天就是你走馬上任的日子,聽楊丹田說,你們的大老闆陸老爺子已經從遙遠的南極洲趕來,將親自給你頒發委任狀。」
戴天突點點頭,說道:「這麼說來,楊丹田留下的挑子我已經撂不下了。可趕鴨子上架,我行嗎?」
劉豆蔻親昵地將嘴巴緊貼在他耳邊,軟聲細語道:「一切都為了拯救我們自己,再苦再累也得干,你就好好努力吧!「
此時樓下傳來熟悉的汽車喇叭聲,戴天突探出腦袋一看,是小區過道上小強子在隔空打招呼。
劉豆蔻說道:「小強子現在是你的專職司機,楊丹田已經吩咐下去,現在你們成了真正的主僕關係。」
劉豆蔻忙著幫戴天突打扮起來,直到劉豆蔻左看右看滿意以後,才打發他下去。
等戴天突走後,劉豆蔻敲了敲父親劉耀祖的房門。
劉耀祖從卧室里出來,劉豆蔻把一隻編織袋遞到劉耀祖手裡,說道:「找個地方把它埋了吧!」
劉耀祖打開編織袋,裡面還有一隻塑料袋,塑料袋裡是一把沾滿了污血的水果刀和同樣血跡斑斑的毛巾。
劉耀祖點點頭,說道:「放心吧!我把它帶到鄉下山上去埋了,一定不會被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