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絕塵
又過了半個時辰，青雲終於是趕到了此前念竹戰鬥的位置。
但不出意料的，他再次失望了，那一片空地已然無有一人。
青雲快速觀察周圍，多番搜尋之下，竟在一處雜草旁邊找到了幾縷白毛，他之前見過念竹身上長出來的微弱毛髮，斷定這是念竹身上之物。
想必是念竹被逼的顯現出了本體，但青雲並不知道念竹本體為何，現出本體又有多少力量？能不能夠有餘力擊退那剩餘的九人？
青雲起身試圖再次尋找痕迹，但先前失血過多受傷過重，青雲已然眼皮開始沉重，走出不到五步，已然倒地不起，暈了過去。
……
待得青雲再次想來，已然是次日上午。
青雲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藏好沉金古劍，先後順著馬蹄的腳印一路找尋，直至趕至都城饒豐，但馬蹄印到石板鋪設的道上就沒了痕迹，再也無跡可尋。
他猜測眾人很有可能將念竹帶去給了城主趙無極，遂打聽到城主趙無極府邸所在，可就算打聽到了地方，那府上門衛防守森嚴，青雲試圖翻牆而入，但很快就被人轟趕出來。
再去已然是不可能了。
他從趙無極的府邸周圍的行人不斷詢問，近日有沒有人帶著異類動物進入趙無極府邸，但所有路人都說不曾看到。
接連一日的詢問，讓青雲稍稍鬆了一口氣，連日都不曾有人入府門，證明有可能念竹沒有被眾人擒獲，但也僅僅只是存在可能，而不是絕對。
此時青雲徹底沒有了主意，他在路上到現在已經逗留了三日有餘，想必再等下去也只是苦守。
但他卻是心有不甘，他沒欠過任何人，除了玄陽子，而現在又多了一個念竹，而且念竹僅僅是一個小丫頭。
話又說回來，就算等到在這兒見到念竹，他也無力施救，只能無故再搭上一條性命而已，他的命雖然不值錢，但是還有用。
玄陽子的遺願，他不管能不能盡數完成，但他要拼盡全力，哪怕是搭上性命。
念及至此，青雲有了決定，先去上清祖庭無量觀。
……
在炊餅店買了乾糧，買了金瘡葯，青雲再次回到此前所在樹林，青雲自一處虛土中刨出沉金古劍，再次跨上肩頭，朝著東方無量觀所在方向大步邁出。
此地距離無量觀還有六七百里的距離，以他的腳力再加上傷勢影響，估計得用去五六日。
這五六日青雲過的極為艱難，先是傷口惡化，高燒不退，再是被蛇蟲咬傷，身體麻痹，再到失足跌入深潭，差點送命，但他命硬，此前種種均是有驚無險。
六日之後正午時分，青雲來到了無量觀山腳，但青雲卻發現，此處行人絡繹不絕，而且個個都在急速趕路，絲毫不歇。
這是一條並不寬敞的鄉路，再度前行百丈，青雲赫然見到一道巨大的山門佇立。
抬頭只見一長一丈有餘、寬二尺的木製牌匾上方篆刻「無量度人」四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極為霸氣。
左右兩側木柱篆有行文，青雲細讀：「脫俗歸真，須向吾門求覺路；超凡入聖，更宜此地問玄津」。
細讀下來，青雲只覺得這無量觀也有自吹之嫌。
他從書上看到過，道門中人都喜隱世修行，這無量觀山門左右兩聯，均有廣招天下門徒之意，且談不上背離道教無為清修之觀念，自吹自擂肯定是有的。
入得門內，青雲左右兩側皆有路人隨行，想來都是求仙問道之人。
再行一里之地，青雲突然發現，除了直身邁步行走之人之外，竟然也有人跪地而行，而且數量並不少。
此時一白衣女子引起青雲的注意，只見那白衣女子此時已然雙膝見血，面容憔悴，觀其年齡，當有二十齣頭，雖然面色慘白，但眉目之間長得是分外俊俏。
抬頭上望，只見百步階梯之外，左右各站一名道人，此時正在觀察下方情形。
青雲見狀迅速攀登朝著二人走去，每一個道觀都有知客道人，此二人當為無量觀知客道人之屬。
知客道門大多無甚修為，但卻是入山門能見的第一個道士。
知客道人主要的作用是迎送來往賓客，每日的所見所聞，讓他們接觸的信息十分龐雜，不光是對自家道觀了如指掌，而且對外界的信息也是有所了解。
待青雲走進二人身前，青雲突然發現，有很多人圍著左右兩名道人，手中攥有金銀，紛紛朝其遞送。
青雲見狀再生鄙夷，這玄門眾人怎會如此世俗？
觀察良久，左側一略胖的道人眼睛看向他，察覺他在發愣，開口說道：「繳紋銀十兩，可入此山門。」
青雲見狀，略微遲疑，伸手入懷拿出一小塊金子，遞送眼前之人。
「道長，這些人都是來學道的嗎？」青雲他抬手指向台階下正在往上走的眾人。
「正是，我無量山每年六月都會廣招門徒，咦，你不是來學道的？」微胖道人面露疑色。
「是是是，我是來學道的，道長，為什麼有些人是跪著前行的？」青雲再問。
「異類成人，低人一等。」道人解釋。
青雲恍然大悟，原來這些跪著前行的人都不是人類，無量山定下這等規矩也是奇怪。
「道長，我願用此粗陋之物換得那位姑娘直身而入。」青雲再拿出一塊黃金，指向不遠處的白衣女子。
「不可。」道人回答。
「為何？」青雲開口。
「上清宗雖有教無類，但異類七竅不全者當跪身入道以表心誠。」道人並沒有接青雲遞上的黃金。
因為青雲送的是金子，道人對他態度很是友善，耐心也足。
「原來如此。」青雲沉思看向先前女子，那女子此時目光也盯上了她。
女子似乎是聽到了青雲之前說的話，微微頷首表示感謝，青雲見狀也是點頭回禮。
「道長，我要如何才能見到此間掌教？」青雲看向道人發問。
「掌教玄虛真人閉關未出，且很久沒有開門授藝了，你若天賦異稟自會有高功法師挑選入門。」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青雲話很多，但黃金的分量太足，道人雖然略感疑惑，但還是出言解釋。
「謝謝道長。」青雲也不多待，徑直朝著山上走去。
玄陽子此前交代要見到掌教玄虛真人表明身份，他並不是不相信其他無量觀的人，而是既然玄陽子指名道姓，想必定然有他的理由。
世間的好人壞人，可不是按照門派來分的，正道中人就一定沒有壞人嗎？魔門中就沒有好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