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伊人清淚
水淼把陸天麒扶起來道:
「我夫婦二人這般待你,那裡需要你什麼永世不忘,一則當年宮主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當初立誓以死相報。二則這多年相處,你也就跟我們自己的子嗣沒什麼區別。你若要真是有心,此後處事當處處小心,羽翼未豐之前切忌熱血衝動,盲目復仇。一切以你自己為重,便算是對我二人最好的報答了。」
陸天麒此時雖然年幼,卻也知道金鑫夫婦二人多年來膝下始終無有子嗣,多半是為了更好地照顧自己。想到這裡不禁熱淚盈眶,只覺得這義父義母對自己如此相待,便與自己的親生父母一般無二了。
金鑫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嗎?」
「孩兒不知。」
「我今天看你上陣廝殺,讓我想起了宮主當年的風姿。心下唏噓,才跟你說這些,原本我們是想再過些年才跟你講明白這些事情。今天你先是擊敗於我,後來又與那些犬戎人生死搏殺,我看在眼裡。」
金鑫頓了一頓,又似乎思索了一下,接著說道:
「現在我已經不能教給你什麼了,戰神血脈的成長要在戰場之上,而不是在別人的羽翼之下。你天賦異稟,我若是把我畢生所學傳授於你,自然能然你成長的更快一些,但那是我的東西。你將來的成就縱然高過我,也不會厲害更多。你需要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一條屬於未來戰神的路,你明白嗎?」
陸天麒似懂非懂的說道:
「你是說我不跟學習前人的高超武技而自己在搏鬥中摸索這件事情嗎?」
「這只是其中之一,你體內有戰神血脈,初生之時又有通神圖卷為你洗禮軀體,甚至包括你的真氣之中都蘊含有通神圖卷的氣息。這些已經先天強於尋常之人,修為的提升對你來說已經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在無盡的戰鬥之中磨礪己身,從各種各樣的敵手之中學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從每一種不同的戰鬥之中去創造,去體悟,去完善屬於自己的道和理。你明白嗎?」
「不明白,但是我記住了」陸天麒老老實實的答道。
「好,你現在不用明白,記住就好了。」金鑫接道。
陸天麒撓了撓頭,忽然醒悟,急道:
「義父你是說我要離開這裡了嗎?」
「天麒,為父說過,外面更廣闊的天地才是你的舞台。」
陸天麒畢竟是小孩子心性,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說道:
「好啊,我終於能出去看看了,在這裡呆的我都煩了。」
水淼慈愛的看著陸天麒,摸了摸他的頭道:
「以後出去在外面要一切小心,世事險惡,人心難測。義父義母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明白嗎?」
陸天麒奇道:
「義父義母不帶我一起出去嗎?」
金鑫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怒道:
「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你怎麼總是想著生活在我和你義母的庇護之下?這樣還怎麼鍛煉自己,還怎麼報戰神宮的血海深仇?」
陸天麒不再說話,靜靜的坐著。過了一會金鑫又說道:
「一會你義母給你收拾一下東西,你明天就啟程吧。我給你幾樣東西。」說完看向水淼。
水淼起身,從箱子里拿出一個包裹,放在桌子上。金鑫伸手打開,拿出來一個通體紫紅色的令牌,那令牌的正面刻著一個人。手中一把紫紅色的長劍遙指蒼天,睥睨天下的狂傲從那令牌上透體而出。令牌的背面卻是一個戰意高昂的「戰」字。令牌非金石草木,不知道什麼材質鑄成,
「跪下!」
陸天麒依言跪下,金鑫站起來鄭重其事的把那個令牌交到陸天麒手中,
陸天麒接過這令牌,只覺得一股衝天的戰意從令牌傳來。就如同他之前面對千軍萬馬之時體內升出的戰意毫無二致。入手極其沉重,更加莫名其妙的是他拿在手裡竟然生出一種血脈交融的感覺,有一種血脈交融的親切感。
「這是戰神宮歷代相傳的戰神令!憑藉此令可號令所有戰神宮部署,令之所至,如戰神親臨!」
金鑫又說道:
「原本想等你十八歲的時候再將這令牌傳給你,只是如今你要遠行,事急從權,望你好生奮進,莫要讓這塊戰神令蒙羞。這塊戰神令之中有異度空間,非戰神血脈不能打開。裡面應該有宮主留給你的一些東西,你且打開看看。」
陸天麒左右翻看,卻是不知道如何打開。這世間但凡有異度空間的物品皆是天下奇珍,縱然強如金鑫水淼也不曾知道這異度空間到底該如何打開。甚至於金鑫水淼也只知道除了戰神令之外也就當今大夏人皇人皇有一枚大夏國璽,內有異度空間。至於通神圖卷內的異度空間也是後來才知道,不傳於世。
「好了,起來吧。你試著輸入一點真氣進去且看看」水淼提醒道。
陸天麒手中紫光閃爍,只是這戰神令卻是毫無反應,只好就此作罷,珍而重之的收入懷中。
金鑫又從懷裡道:
「當初隨你襁褓一起的戰神訣我已經傳與你,當時你年紀幼小,我便撕了封面,你也一併帶著吧。至於戰神劍,本應一併交予你。但戰神劍並非現在的你所能駕馭,二則世人皆知戰神劍的形制,怕是你這一出去就給人認出來了,待你到靈紋境界之後再看你能否駕馭,到時候一併給你。另外,你不要行走太遠,最好不要去南域,四年後你十八歲的生日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回來。」
「是,義父!」陸天麒應聲道。
水淼起身走到陸天麒身邊,幫他整了整領子,拉了一下衣服,聲音有些乾澀,說道:
「去把你那些衣服收拾一下拿過來,我看看有沒有破了什麼的,幫你縫補一下,你這次走的匆忙,也沒給你多準備幾件衣服鞋子,你走的時候把你義父的衣服帶上兩件。」
陸天麒應了一聲,水淼接著說道:
「我們原本有師兄妹五個,你還有三個叔叔分別喚作木森、火焱、土垚。木森在大夏西域落日城,火焱在中域,土垚在南疆,俱都是這世間一等一的高手,你若是遇上十分困難的事情可以去找他們,到時候給他們看你的戰神令就好。這三人是我和你義父的兄弟,你盡可放心,無論遇上多麼大的麻煩他們都會傾盡所有的幫你渡過難關,哪怕你要他們的性命。」
陸天麒認真記下這幾個人的名字,水淼又想說些什麼,卻被金鑫擋住,說道:
「不用過多叮囑,戰神傳人、我金鑫自幼教出來的義子若是出門歷練都要出什麼問題,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三人匆匆吃過午飯,陸天麒今日沒有去落雁山煉體,也沒有打座行功,靜靜的坐在村口的樹枝上,看著這個小小的虎頭村。內心之中無味雜陳。又有對外面世界的嚮往,又有對鄉親們的不舍,他自幼生長於這落雁山下得虎頭村,除了落雁山之外,最遠也就去過幾十裡外的虎尾村,此刻要離鄉遠行,卻又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又過一會又在憧憬,外面的世界該是什麼樣的呢?會有很多人嗎?在義父義母的典籍上說外面會有很大的城市,非常非常多的人,還有其他的種種奇獸異禽。
「天麒,你在上面幹什麼呢?」一陣清脆的聲音把陸天麒從繁複的思緒之中拉了回來。
「我在想一些事情。」陸天麒答道。
「噗嗤!」雪妍輕聲笑了出來:
「裝什麼大人啊,還想一些事情。」
陸天麒伸出手道:
「你上來吧,我告訴你。」
這棵樹,還有這根樹枝二人自幼在上面玩耍嬉戲,累了就坐在上面休息乘涼。此時雪妍抓住陸天麒的手蹭的一下子就爬了上來,坐在陸天麒身邊。
「說吧,你在想什麼事情,說出來姐姐給你參詳一下!」雪妍順手拉下一片樹葉在發間來回扇動。
「你說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啊?」陸天麒偏著頭問道。
「我不知道啊,但是聽水嬸說外面很大很大,有好多人呢。」雪妍想了一下說道。
「那我該去哪裡呢?義父說我要出去遊歷才能長大,才能有更大作為,可是我要去哪裡好呢?」陸天麒也折下一根樹枝拿在手裡把玩。
「什麼?你要走?」雪妍一下子呆住了。手裡的那片樹葉悄然飄下。
兩人之間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陸天麒似乎也稍微明白了一點什麼。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四野茫茫,群山低垂。兩行清淚如同那隨風飄落的樹葉般落了下來。雪妍轉過頭去,不讓陸天麒看到,只是那心中的愁緒又豈能掩蓋?烏黑如綢帶般的長發蓋住了雪妍的半邊臉頰,肩膀微微抽動。陸天麒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靜靜的坐在他的身邊。
過了許久,陸天麒輕輕地說道:
「我還會回來的。」不知道是說給雪妍還是說給他自己聽,抑或者是一種安慰?一種內心深處的自我迷惑?
總角幼時兩相歡,
青梅竹馬相對看。
情絲懵懂難相知,
如何求得鏡又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