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獅子大張口
李勝利苦笑一下。
「孫伯，我拿你當長輩，就有話直說了。」
「我當然不想賣，這可是以後，我孩子的保障！」
「可你覺得，我能保住它嗎？」
「不說別的，就這個院兒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我呢，甚至他們不僅盯著我父親的工位，連我的工位跟房子，也都掂記上了吧。」
「恐怕我前幾天病重，他們還生怕我不死呢！」
「他們敢！」
「孫伯別動怒，人之常情嘛！」
「換了是我，看到有鄰居到我家這地步，不也得算計一二？」
「我本來還正頭疼，父親工位要賣給誰，結果孫伯你來了，你這是幫我解決了大問題啊！」
孫主任一臉複雜的，看著笑眯眯的李勝利。
他知道，這是勝利在寬慰自己呢，這情分得領！
「勝利，你別抬你孫伯了，孫伯都無地自容了！」
「現在鉗工工位，都在800塊上下，孫伯給你1000，希望你別記恨孫伯。」
「你要是還有別的條件儘管提，孫伯一定想辦法幫你辦了！」
李勝利抬了抬眉頭，孫主任肯承認是自己佔便宜，領了人情，不僅主動多掏錢，還讓自己提要求，這是意外之喜啊。
想想家裡可憐的傢具，出門還要用11路公交車，這要求不得不提，不提就是不給人家面子！
「既然孫伯如此說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孫主任一聽，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顯得相當開心。
他大氣的一揮手。
「勝利，你儘管說！」
李勝利一聽，得，自己不獅子大開口，都對不住孫主任的局氣！
「這工位我不只賣錢，我要三轉一響跟肉票票據，我也不光要現金，至少得有2根小黃魚，其它的再用現金結算。」
孫主任的臉皮抽了抽，你小子是真敢提啊！
李勝利看著，面色不好看的孫主任，小心的問道：
「孫伯，我的要求是不是過分了？」
孫主任這會連愧疚之心都沒了，他瞪著李勝利。
「伱小子也知道過分？說，三轉一響跟肉票我能理解，可你要小黃魚做什麼？」
李勝利嘆了一口氣。
「孫伯，你也知道，年底我就應該考核分級了。」
「我父親對我說，我很有鉗工天賦，手藝已經不比他差了。」
「要不是三年學徒是死規定，他早就想讓我轉正了。」
「我打算走走李副廠長的門路，看能不能在考核以後，多考幾級。」
現在從事某個行當，想要晉陞級別，要熬到一定的年限，才可以有資格申請晉陞，通過考核就行了！
比如剛入廠的工人，從進車間認師父開始學徒，滿三年後，廠領導聽取車間領導和其師父建議，才給其申請出徒資格。
如果其車間領導，或是其師父不建議出徒，你一樣沒資格參與出徒考核，繼續當你的學徒工吧！
出徒考核通過了，就可以按從業年限，參加晉級考核，通過了就是漲工資，享受一定級別的福利待遇！
工人最高8級，廚師與其相反！
領導幹部分的更詳細！
而所謂的從業年限，就是一年一級，可是到了風起的時候，它，它，竟然不評了！
到了那時，那就成了那句對聯：
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橫批：不服不行！
想起這個，李勝利就鬱悶！
難道讓自己也跟秦淮茹一樣，當上好幾年的一級鉗工，等風過了重新考核？
還是到那時再找關係，在廣大工人同胞異樣的目光中，升級到自己本來就能得到的級別？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與其那樣，還不如現在找關係，讓高層領導替自己說句話。
其他人也能知道，自己是憑真本事考核上位的！
畢竟在從業年限之上，還有著偉人的話語：
不拘一格降人才！
想到這，李勝利不禁感嘆，這就是官啊！
上下兩張口，一件事能說出兩種結果來！
之所以沒人向自己這樣，花錢找門路，除了技術跟自身等級相差不大以外，就是他們都不知道，明年就停止考核了。
要不然，領導們的門檻，都得低上三分！
至於找後勤處的李副廠長，而不是主管生產的楊廠長，廢話！
明年楊廠長就得打掃衛生去了，自己要是找他，讓李副廠長成了李主任后，誤會自己是楊廠長的人，那不完犢子了嘛！
果然，孫主任的疑問就來了。
「考核一年一考，有我給你說話，只要你技術達標，鉗工等級遲早能升上去，何必花那冤枉錢呢？」
「再說了，你找門路也應該找楊廠長，找李副廠長做什麼？」
孫主任可不相信，李勝利僅僅三年學徒，就能比肩六級鉗工。
他估計李大生是誇讚過李勝利，可那話語肯定帶著不少水分，比如能考上二級鉗工？
這根本沒有必要，讓李勝利找門路，只要他的技術達標，三級鉗工以前，他就可以幫忙辦了。
只是三級以後就不行了，因為四級鉗工屬於中級技工，要會看圖紙的！
相應的，考核也會更難，卡得更死，他根本使不上力！
難道這小子，真的相信自己有6級鉗工的實力了？
李勝利沒回答孫主任的話，反而是開門向外張望一眼，發現眾禽都離自己家遠遠的。
他這才回來湊近被他的舉動，也搞得一臉凝重的孫主任。
「孫伯，我得到消息，明年廠里有大變故，消息來源我不能說，不過還是有幾分可信的！」
「你要是相信我，以後多跟李副廠長的人交好，絕對錯不了！」
「至於花錢考核，3級工45.2塊，6級工可是72塊3，我只要一年，這兩根小黃魚就回來了，我幹嘛不走後門？」
孫主任被李勝利的消息，震的心神有些不穩，已經顧不得走後門的事情了。
他一把拽住李勝利的胳膊，緊張的問道：
「勝利，你說的是真的？明年廠里真有大變故？這事可不能開玩笑啊！」
李勝利被孫主任捏得胳膊生疼，讓他呲牙咧嘴起來。
「疼，疼，孫伯你小點勁！」
「真不真的我也不知道，不過孫伯你只是個車間主任，本來就不受上級領導重視，交好李副廠長的人，總歸沒多大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