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卿本佳人，何必為賊？

黃信收到了示警，心裡一跳，趕緊讓鄧覺、彭林等人領著官兵護著押送三千兩白銀的馬車退後，找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背靠一面山崖的地方布陣，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交待了他們后，跟著拍馬前出，前往察看情況。

前出一兩里，便見到了策馬回來的兩個探馬。

黃信當即問道：「前面有什麼的狀況？」

「前方約四、五里便是清風山，那山上的山賊竟然下山來了，他們還在官道上設了路卡，好像正在攔路打劫，有戰鬥。」

探馬喘著氣向黃信報告道。

「什麼？現在山賊已經這麼大膽，敢在官道上設卡攔路打劫？他們真當自己是官府官兵了？」黃信還真有些驚訝。

清風山離清風寨真的不算太遠，這走路需要小半天，可快馬的話，大半個時辰就可以趕到了。

他們真的不擔心官府官兵去討伐他們？

說實在，如果官府當真的要剿匪的話，估計也會先打清風山。

可惜，前任知府剿匪不力，而當下的慕容知府，看他也沒有發兵剿匪的計劃。他剛上任半年多時間，還沒有徹底掌控青州，所以，肯定不會輕易發兵剿匪的。

黃信在後世網上衝浪的時候，也看過不少討論。

很多網友表示，慕容彥達任知府其間，他手下真的有不少能人，像有秦明、花榮、黃信這樣的能人，後來呼延灼也投了他。但為何沒有早早平定青州匪患呢？

這個原因真的有太多了。

首先這打仗需要錢，隨便一次出動，這官軍的吃喝用度也需要錢糧。真的發生了戰鬥，那必有死傷，到時候死傷的官兵的撫恤等等，也都需要錢。

而羊毛出在羊身上，新上任的慕容彥達，在青州還沒有搞到錢，這叫他如何剿匪？

沒錯，他現在可以一下子拿出三千兩白銀，就為了請花太監向宮中官家遞一封信。可是，如果讓他自掏腰包讓官府官兵去剿匪，這有可能嗎？不現實的。

現在像劉高被派到了清風寨，其實就是在拚命的搜刮錢財，這其中的一大部份，也肯定是落入慕容彥達的口袋。

黃信從來不認為慕容彥達會是一個清官，這個時期的大趙官員，哪個不是為了搞錢？

其次吧，無論是秦明或是花榮，也都不是慕容彥達真正的心腹親信。秦明倒好一些，可以控制得了，但花榮呢？花榮不是他的人，他放心把兵權都交到花榮的手上，讓花榮帶兵去剿匪嗎？

再次，就算是剿匪也要有利益可圖啊，白打一仗，白犧牲一些官兵，白浪費錢糧，這樣的事誰會去干？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現在的官府真不會輕易發兵剿匪。

還有，這大環境之下，沒能真正的解決百姓的生活問題，這個匪也是剿不完，今天打了，明天肯定又會有。

所以，黃信也很清楚，這天下大勢不可擋，梁山水泊也必然會崛起的。

像青州，如果沒有什麼變故意外的話，以後也必然會發生三山聚義，打下青州的故事。

可現在卻是水滸故事的早期時間，現在清風山的山賊就這麼無法無天了嗎？

黃信想了想，對兩個探馬道：「你們回一個向彭林、鄧覺說明一下情況，讓他們先不要前來，你帶我去看一下情況。」

黃信說完隨手指了一個探馬。

「好，黃都監隨小的來。」

……

黃信抬頭便可看到那險峻高聳有如黑雲壓頂一般的清風山了，但其並不僅只是一座山，還有別的山嶺連綿一起，從中有一條路面雜草叢生的官道通過。

跟另外的三個探馬匯合后，黃信就帶著他們一起上前察看。

沒多久就看到了清風山下。

抬眼一看，果然有一彪人馬攔在官道上，這彪人馬，少說也有兩三百之眾，他們雜亂無章的散開，一個個揚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有些瘋狂的在吶喊著。

這卻是在他們前方，正有兩人在戰鬥正酣。

黃信也看清了你來我往呼喝連連戰在一起的兩人。

兩人皆是步戰，一持槍一持棒。

持搶者，身形矮壯，可是卻非常迅捷靈活，忽左忽右，出槍兇猛，角度又詭秘，搶搶往對手要害處扎。

而持棒者，身形修長，身上衣著花花綠綠，頭扎一條鮮明的紅布，他的身上似佩戴了不少惹眼的反光銀器飾品。這……很古怪的裝扮。

但他一根哨棒舞動如風，守得密不透風，總能擋住那矮子的攻擊，不時還會發擊一下，每一棒擊向矮將，也都會爆發出一聲勁響。

看那兩人你來我往，有攻有守，也不知道打了多久。

矮腳虎王英！

白面郎君鄭天壽！

黃信這一看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

原來這個時候那矮腳虎王英已經投了清風山，而鄭天壽……

黃信想到，這可能是鄭天壽投清風山之前，路過清風山，碰著矮腳虎王英，兩人大戰五、六十會合，不分勝負，然後這才被燕順邀請上山，坐了清風山第三把交椅。

沒想到居然這麼巧被自己碰得一個正著？

話說，黃信對水滸的一百零八將中，最沒好感的就是眼前的王矮虎、鄭天壽跟燕順三人。

皆因他們的確是有明確記述吃人為樂。

注，是吃人為樂。

要知道，在真正混亂的民不聊生的世道，易子而食的事件時有發生，這些也真的不奇怪。

可是，像燕順、王英、鄭天壽這三人，他們作為清風山的三大首領，會缺那一點肉吃嗎？他們不是因為飢餓而吃人，而是以吃人為樂，這就真的有點窮凶極惡了，對於這樣扭曲變態的傢伙，真的不可饒恕原諒！

他們其實也都該死，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好漢。

「住手！王英兄弟，那位好漢，看你們也戰了五、六十會合了，不分勝負，再戰下去傷了誰也都不好。」

這時，一騎從賊從之中策馬而出，一邊大聲的叫住手。

黃信一看，只見他赤發黃須，這就最好辨認了，正是錦毛虎燕順。

而他也早看到了黃信這四、五騎，估計就是因為黃信這幾人近行了，這才出來制止了兩人的戰鬥。

「大哥，這小白臉端的好厲害，守得密不透風，不過，待我再戰一會，必然能擊敗他！」

矮腳虎王英聽到燕順的叫喊，抽搶跳出了戰團，但卻依然戰意十足的瞪著同樣收棒的鄭天壽。

「王英兄弟，暫且罷戰，待我跟那位兄弟說幾句話。」

燕順把手上提著的一柄大刀橫放到了自己的馬前放好，再警惕的看了一眼黃信幾人，這才對柱棒而立在微微喘氣的鄭天壽抱拳道：「這位好漢有禮了，我是清風山大當家燕順，道上人稱錦毛虎。請問好漢姓名？」

鄭天壽聞言，猶豫了一下，這才把哨棒抱入懷內，抱拳道：「某乃蘇州人氏，姓鄭，雙名天壽。」

「蘇州？這怎麼來到我們山東地界了？」

「鄭某以打銀為生，如今流落江湖，去到哪算哪。」

「哦？這麼說，你現在應是無處可去啰。」燕順聞言一喜，便直接向他發出邀請道：「既然如此，我看好漢你一身武藝，讓人敬佩，不如就隨燕順上了清風山，予你第三把交椅，往後你我，跟我這王英兄弟，三人結為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咱們一起據山為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豈不快哉！」

「這……」

鄭天壽心裡頓時有些心動。

事實上，他流落江湖，很多時候真的是隨心所欲，去到哪裡算哪裡。他有一手打銀本事，去到哪裡也都能混一口吃，不至於真的落草為寇。

但也正是這樣的一種性子，如果碰到感興趣的事，或是說遇到對的人，要做什麼就做了，很是隨意。

當山賊做山大王，他還真的沒做過，或許會很有趣，所以，這會有點心動。

且他看燕順邀請自己上山當三當家，不似是作偽，讓鄭天壽不自然的就相信了。

流浪江湖這麼久，他也早就練得一身是膽，也不擔心是這燕順哄騙他上山後會對他不利。如果燕順敢騙他上山後又害了他，那麼以後在這道上，燕順的名聲也就臭了，不會再有人願意投靠他。

如果沒有意外，這清風山三大頭領就算是齊全了。

「且慢！」

這時，黃信拍馬趕到。

「嗯？官府官兵？看來你是來找死？這段時間，死在燕某手上的過往官兵也不在少數了。見到我們不滾還敢過來送死？」

燕順一直也留意著黃信幾個騎兵，但也正是因為騎兵，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理會。因為見機不對，騎兵可以隨時策馬逃離，他們沒法追。

可現在，見居然敢近前來打擾自己收服鄭天壽，燕順不禁一怒，環眼一瞪，並抄起了身前馬背上的大刀。

「我都聽到了，鄭天壽，卿本佳人，何必為賊？本人青州府兵馬都監黃信，我看你也是有一身本領的好漢，你且隨我走，我保你一場榮華富貴。」

黃信抓緊時機，對鄭天壽說道，同時，也把在馬上掛著的闊長的喪門劍給拿了起來。

黃信知道，燕順是不會讓鄭天壽輕易隨自己離開的。

「鄭兄弟，別聽他的，現在的官府有幾個好鳥？通通不過是一些營營苟苟之輩，哪有咱們佔山為王來得快活？」

燕順的確是看中了鄭天壽的能耐，如果有了他的加入，那麼清風山就有了三大頭領，實力大增，也不懼官府官兵來攻打清風山了。

「自古以來，落草為寇有幾個有好下場的？鄭天壽，千萬別自誤。別的我不敢說，你跟著我黃信，我定必為你謀得一個官身，將來名利雙收，能讓你日後可衣錦還鄉，光宗耀祖。另外，如黃某有欺騙你之意，你也大可以一走了之，我黃信絕對不會留難於你。到時候，你就算是落草為寇，我黃信也不會再阻攔。」

「一朝為賊，終身為賊，你可要想好了。」

黃信快言快語的大聲道。

「黃信！你找死！」

燕順這看鄭天壽似被黃信說服了的樣子，知道這肯定是說不過黃信了，畢竟黃信是官府的人，這就佔了先天的名義優勢。

於是，他一拍馬，揮刀就向黃信殺了過去，意圖一刀把黃信斬於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