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荒唐的修約
過去的杜伊勒里宮,現在應該稱呼是民族宮。共和法國成立后,布里索派政府採納了建築設計師吉索爾的方案,為這座法國王宮進行了一番改造,來展現革命者們的熱情和對理想的追求。除了準備用於國民議會的場地的劇場大廳還沒有改造完成,北翼的自由樓,中心的統一樓,南翼的平等樓都已經在12月5日開始陸續有政府部門遷入,三色旗傲然在寒風中飄揚著。
索科洛夫走過那些融化的銅填充那些原來的王室雕刻,想到一周前,布里索派阻擋失敗,路易十六作為一個公民,進入國民議會的接受審判。此刻再看已經物是人非的杜伊勒里宮,索科洛夫內心複雜地走到法國外交部長的辦公室。
今天的是勒布倫部長約會自己的日子,雖然索科洛夫已經把這位法國部長拉入黑名單里了,但是今天的主題可不是之前的邀請函,而是實打實的東西,那就是「波旁家族同盟」和「交流協議」怎麼繼續往下走的問題。過去幾個月,無論是西班牙和法國都有意忽視這個問題,如今也到了面對的時候。
在歐洲的法學人士看來,共和法國和波旁法國是繼承關係。在雙方都沒有想要解除的情況下,條約應該繼續履行。但是,共和政府活脫脫地表現出和舊王權切割的態度,國民議會的公審中,「特赦」不在那些議員的選項中。對此再次失望的索科洛夫倒是想看看,勒布倫的肚子里打甚麼算盤。
而事實不出預料,法國人果然是包藏禍水,不對,應該說他們連藏都不藏。
勒布倫部長雖然沒有提出廢約,但是他所提出的修約的要求將兩者合二為一,幾乎把原本的條約改的面目全非,美曰其名是為了促進西班牙和法國共同的進步。
「自由的法國不會去保護貴族和教士,但是會保護西班牙人民和他們的自由,我希望得到馬德里善意的回復。」勒布倫部長如此解釋那些新條款。
索科洛夫大致掃了一遍,滿臉不可置信,並感覺十分離譜,裡面的內容大致分為兩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聯盟義務的預備條款。共和法國願意保護西班牙的領土和殖民地的完整,但是這些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西班牙必須結束對國內人民的封建壓迫,解放包括殖民地在內人民自由的權利。而在西班牙尚未完成這些前,共和法國願意派出軍隊進入西班牙和新大陸殖民地,去保護那些可能受到壓迫的自由人民,而費用則是由西班牙承擔。而在西班牙自我改造期間,法國會每年評估改革狀況,從而確定喜下一年的盟約是否有軍事效力。而這個評估直到西班牙自我改造完成,法國和西班牙的盟約才會永久生效。
第二部分是西班牙如何在法國的監督和指導下進行自我改革,這部分的內容是大部分從「交流協議」變化出來的,而這個變化從側重民間,轉變側重政府。共和法國會在西班牙成立類似雅各賓俱樂部的組織,法國歡迎西班牙的人民學習先進的思想,同時法國也會派出一些具備先進精神的人物,進入西班牙政府工作,提供相關改革的建議。西班牙在新大陸的殖民地也照此辦理,旨在讓平等,博愛的精神傳播到整個世界。
抬起頭的索科洛夫,看著帶著微笑的勒布倫部長,暗道:果然是瘋子,哪一個國家敢這麼寫,法國果然是一點都沒有維持的想法。
無話可說的索科洛夫直接連談的慾望都沒有,直接拿上條約副本離開。而看在眼裡的勒布倫部長也收斂了微笑,搖了搖頭。在聽到關門聲后,整個頭後仰支撐在椅子上。
「我這個外交部長,當的真是失敗!」勒布倫部長自嘲道,自己如何不知道這種明目張胆的條約根本不會被西班牙接受,相反還很大可能樹立西班牙的敵意,為共和國製造一個敵人,跟自己的前任迪穆里埃維持西班牙外交現狀的方式南轅北轍。
可是,自己又能怎麼辦呢?明明主要宣布廢約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舉的侮辱。但是,無論是布里索派還是山嶽派,他們都厭惡封建王權,但是法國存在立憲派掌權的糟糕的過程,所以他們更加厭惡用立憲來偽裝自己的封建王權,代表的就是英國,還有可能走在這個道路的西班牙。最近,布里索派在國王審判案的表現不佳,被山嶽派搶了風頭,所以雅克.布里索和他的同夥選擇在外交表現一下。尚保留舊王朝外交的西班牙和正在抗議要求法國收回《要求民族自由法》和《開放斯德爾河決議》的英國,都是布里索派操作的外交對象。
而與此同時,安托瓦內特王后的閨蜜路易絲·維熱和她同行的夥伴們,千里迢迢從維也納,帶著某種使命來到了馬德里。
淡色的長裙和團絨帽飾,是這位已經40多歲的法國御用畫師在馬德里貴族的第一印象,當然第二印象就是她那不同於弗朗西斯科·戈雅的粗俗、諷刺的畫風,細膩且富有感情。這對於貴族而言,絕對是肖像畫的最佳選擇,而不是戈雅那種,只會在畫中表露貴族和其家庭的醜態。
面對馬德里貴族的盛情邀約,維熱女士並沒有全部拒絕。不過首先,她需要先完成閨蜜交給她的任務。在市中心的旅館停留的兩日後,馬德里皇宮就派出了馬車,來接送她。作為特蕾莎王后的客人,還有路易十六時代少有成功的女畫家,這份殊榮,她還是能擔當的起。
而阿方索這邊也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特蕾莎的盛情邀約,接受安托瓦內特王后的好意,讓她的閨蜜為他們安排一幅新特色和共框的肖像畫。
說實話,阿方索不太喜歡畫肖像畫,因為自己需要維持一個動作長達一個半到三個小時,尤其是兩人共框,幾乎可以預期時間要翻倍。不過讓阿方索沒想到的是維熱女士僅用了一個半小時就完成了兩個人的臨摹。
而更加讓阿方索意想不到的是,這位女畫家竟然還帶著安托瓦內特王后的親筆信。因為阿方索一直認為,維熱女士以及和她一起抵達的藝術夥伴們,主要目的都是為了參加馬德里皇家劇院的開幕慶祝活動的,畫肖像是順帶的。正當阿方索還在腦補,該不會是勸說自己加入反法同盟的吧......
「尊敬的西班牙國王,因為反對革命法國的戰爭陷入低谷,路易國王在巴黎已經面對審判,王後殿下擔心戰爭失敗后,她自己不要緊,只是巴黎那些雅各賓分子會要求送還路易國王的孩子。她希望同為太陽王血脈的您,能收留一下無家可歸的路易後嗣,讓他們可以避開巴黎的視線。」維熱女士帶著一副被母愛光環感動的表情,向阿方索求助道。
而阿方索也是接過並打開這份信,信中內容也差不多,內心活動一波三折。
旁邊的特蕾莎一副同情的模樣,發聲道:「夫君(esposo),就幫幫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