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聖誕各有愁
1792年的聖誕節前夕,身在巴黎的索科洛夫是完全感受不到節日的氣氛的到來。它已經被法國定位非法節日,過去立憲派掌權,至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的聖誕慶祝完全成了地下秘密活動。公使館為了尋找裝飾節日使用的冬青、常春藤,還不得不跑到巴黎的黑市上去買。
不過即使買到,索科洛夫也沒有心思準備過節。最近的壞消息可謂是越來越多,先不說法國那荒唐的修約要求;薩伏伊當地的「民選議會」提出合併請求;國民議會的講壇出現「從萊茵河到比利牛斯山,從阿爾卑斯山到大西洋」的呼籲;比利時代表團的獨立請求遭到國民議會拒絕;巴黎18個區議會集體向國民議會情願從速審判路易十六......
而在這些壞消息中,最大的就是國民議會終於在無休止的掐架中,決定從今天投票判決路易十六。
在布里索派和山嶽派的相互妥協下,議會代表們針對4個問題展開投票,依次是「路易是否犯有叛國罪行?」,「議會判決結果是否交由全民公投批准?」,「應判處路易什麼刑法?」「對路易判決是否可以緩期執行?」很顯然第2個和第4個問題是布里索派添加上去的,他們正在為留下路易十六做最後的努力。
只是這最後的努力,在索科洛夫眼裡是多麼的蒼白。因為這兩個問題的設立,已經暗示了路易十六有罪已經是板上釘釘,而且很有可能會判處死刑。而且到最後,特赦依舊沒有進入投票的選項里。
索科洛夫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對公使館內唯一的耶穌的畫像,做著祈禱的手勢。希望在明天,耶穌聖誕瞻禮這個特殊的日子,路易能夠轉危為安,這也算是駐外使節的私心。畢竟這三年,自己在法國看到太多前所未有的事情,可不要再來一發。
而另一頭,伊瓦涅斯在距離和協廣場不遠處的大維富餐廳,正在同一位男子進行交流。這裡的大廚曾在凡爾賽為王室和貴族工作,滋補肉湯配上巴黎的甜麵包,味道十分享受。只是比起去年,今天和肉湯的人只有寥寥幾個,而且配套的甜麵包也不賣了。
而那位的老闆表示:這個月比起年中的牛肉漲了3倍,東印度的香料也翻了2倍,而肉湯最需要的西印度蔗糖整整翻了4倍,所以就沒多少人能喝得起昂貴的肉湯。而作為滋補肉湯套餐的甜麵包,也因為巴黎公社最近把城市的麵粉都收購了,只供給那些在名單上的麵包店,所以也就沒有了。
伊瓦涅斯雖然遺憾,不過也沒有忘了正事。
「東西帶來了嗎?」伊瓦涅斯看著對面那位正在大快朵頤的喝食。
「帶來了,找這把鎖,可真是花了一些時間。只是我們要這個東西做什麼?」男子從左腳旁拿出一個帶有鎖的秘箱,放在桌上。這是十分尋常的東西,但是它那與眾不同的鎖,昭示著它來自凡爾賽。
「自然是有用它的地方。我手上有五封信,把它放進這個密箱里,然而埋在杜伊勒里宮的劇場前的花園裡。現在那座劇場正在改造,正好借著建材的車隊,你安排人將這東西混進去。」伊瓦涅斯下達指示,並沒有明確告知對方的用途。
男子也不再追問,自己只要聽吩咐辦事就行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失去祖國(比利時合眾國)的人,在這個愈發生活辛苦的巴黎,家裡的人已經在巴塞羅那活得安穩,他就滿足了。
「這肉湯真好喝。」男子把注意力重新回到餐桌上,又左手摸了摸口袋鼓起的口袋,裡面總計價值有10利弗爾的十多張紙券,看了看近處的菜單牌,一碗湯價值12利弗爾。
「想要再來一碗嗎,我請客。」伊瓦涅斯注意到對方動作后說道,並從口袋裡掏出3利弗爾的幾枚銀幣。老闆喜笑顏開,立刻回頭到廚房煮湯去了。
次日的一大早,國民議會外,正聚集很多民眾,他們都在焦急等待投票的最後結果,因為山嶽派提出唱票,所以投票的速度十分得慢,總計有710人都要輪流上台投票和闡述原因,所以投了24小時都沒有投完。由於布里索派要求對外關閉,所以外面的人還不知道裡面的結果。
而在西班牙,因為節日的氣氛,阿方索認為一些讓人難看的東西都可以暫時冷處理一下。就比如法國那看上去向侮辱西班牙國格的修約。
有時候阿方索真想把法國那些掌權者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東西。自己想要息事寧人,但是法國那幫執政的布里索派總是想拱火,你想撕約就撕唄,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麼。以至於阿方索懷疑歷史上西班牙和法國初期敵對,到底是西班牙不自量力去碰,還是法國主動找茬約架。
加多基因為這件事情,找了共和法國在馬德里的駐外代表,整整罵了兩個小時,算是正式宣告西班牙和法國的外交條約作廢。其實,阿方索也很想自己上場去罵一下,但是為了避免事態升級,阿方索也只好忍著。
馬德里歌劇院包間內,為表示對格利格奧樞機的尊重,特別安排和自己一起。這老傢伙為了參加馬德里歌劇院的聖誕開幕,竟然提前三天從托萊多趕到馬德里。不過「禍福相依」,這位樞機顯然也是被法國人的張狂給嚇到了。就國王要求的耶穌會的自主性,沒有反對的意見,並表示他會向羅馬說明。
而坐在右側的特蕾莎正在看著舞台的表演津津有味,來自維也納宮廷歌劇院的表演團給在場的人觀眾帶來精彩的演出。莫扎特改編的歌劇《費加羅的婚禮》無疑十分吸引人的眼球,沒有人會想到它的原著可是遭到歐陸各國的禁演。
主人翁和伯爵間鬥智,還有那些變裝誤會的喜劇情節,配合管弦樂伴奏的效果,讓整個表演惟妙惟肖。
進入第二幕,主人翁作為僕人,並沒有因為面對被貪念自己未婚妻美色的侯爵而退縮,在認母成功后,逃脫了侯爵安排女管家進行的司法訴訟。而另一頭,未婚妻,侯爵夫人和認子成功的女管家一起出謀劃策,決定讓侯爵出醜,未婚妻給侯爵寫了一封約會信,而實際參加的人將是換裝的侯爵夫人。
看著第二幕的結束,阿方索笑了笑,對著一旁的樞機說道:「莫扎特再怎麼鈍化語言的鋒芒和襯托喜劇的氛圍。但是,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就比如那些下層角色,他們使用智慧,成功讓侯爵夫人入伙,通過一種愚弄的方式來報復墮落的侯爵。」
「上帝啟迪人的智慧,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偏頗。」格利格奧樞機回應道。
「如果發生在當下的法國,那位僕人肯定直接把侯爵一棍敲了,反正沒有人會責怪他。」阿方索話裡有話。
「至少,智慧能夠避免不需要的衝突。」格利格奧樞機見多識廣,有看過原著。智慧后的結局是皆大歡喜。
「可是西班牙缺少太多智慧的人」
「回歸的耶穌會能夠承擔這方面的作用。」格利格奧樞機講出恢復耶穌會的好處。
「可是那些新耶穌會的修道院在哪裡?你知道曼里諾首相對耶穌會很敵視,政府是不會同意動員教會資金去修的。而那些已經作為學校的修道院是不可能還回去的,另外爺爺沒收的耶穌會資產也是一樣。」阿方索索性把問題丟給了教會,自己的要求擺在這,你想恢復,你自己想辦法。
格利格奧樞機也是頭疼這個,障礙已經沒了,最後卻卡在錢上,絕對不能期待吝嗇的羅馬給錢。他昨天也拜訪過首相,作為驅逐耶穌會始作俑者,首相是一寸也不讓,他不反對教會耶穌會恢復,已經是給他面子了。
另外一旁,特蕾莎也能聽到兩人的對話。但是男人的對話,跟她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