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董司空太小心眼
天剛蒙蒙亮,劉協便起床洗漱,然後開始每天的日常練習。
在寢殿前的廣場上,他先是戟刺一百次,這才開始練劍。嗯,便是董白所教的一套劍法。
身形閃動間,他的劍若矯龍戲水,連綿不絕。
未幾,一道劍光襲來,劉協心中頓時有些慌亂。他只是習技,卻未觸及斗劍,故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來人穿著虎賁將的衣服,劍招也不凌厲,似乎並無傷人之意,反而像是與他喂招,讓他熟悉自己的劍技。
因此,他的心慢慢安定下來,劍招使得也是有聲有色,旗鼓相當。當然,他感覺到對方應該是藏拙了。
一炷香后,劉協對劍招的掌握愈發熟練,對方也就順勢收劍。
還沒等劉協詢問,對方便單膝跪地道:「陛下,虎賁王越貿然出手,還望陛下恕罪。」
劉協看到對方氣息平穩,身形健碩,不由得暗贊一聲:真有良將之風啊!
他連忙上前扶著對方的手臂道:「汝身如猛虎,亦為虎賁,果然名副其實。孤知你出手係為幫我熟悉劍技,又怎會怪罪於你,快快請起。」
說著,他雙手加力想要托起對方。
王越聞言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貿然出手已犯忌諱,不過,他在軍中蹉跎半生,驟聞新帝頗有血性,且愛與士卒相處習武,他便有了報效新帝的念頭。
今日之試探,也是為了明白新帝的秉性。若是責罰於他,大不了一拍兩散,他便離開這皇宮。若是能夠得到倚重,他自會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而今,察覺到手上的巨力,他不由得暗自心驚。怪不得幼帝這麼熱衷習武呢,原來他竟是天生怪力。
然而,這件事卻從未聽人提及過,他不由得對新帝有了幾分敬畏,人雖小,但心思如海啊!
順著劉協的托力,王越起身,但仍然躬身侍立,以示尊重。
劉協自是不知道王越心中的想法,其實就算知道,他也無法準確解答,只能推脫是天不絕漢。至於心思如海,他只能說無形腦補最為致命。
王越的大名,劉協是知曉的,以劍技聞名於東漢末年,是曹丕的師公,《典論》中對其就有提及。
因此,他自是見獵心喜道:「王將軍,我欲從將軍學劍,不知可否?」
王越聞言大喜道:「能與陛下交流劍法,實乃臣之榮幸啊!」
劉協不崇虛禮,王越亦是劍士,雖在軍隊歷練多年,但尚有幾分赤子之心。因此,兩人也不耽擱。一個教,一個學,俱是認真。
不過,跟王越學劍,自是跟董白不同。董白僅僅教他套路,每一招的具體用法,確是不知。學的是死招式。
而王越則教劉協基本劍招,並讓劉協以劍招攻擊他,他用基本劍招拆解,加深劉協對基本劍招應用的認知,以增強實戰能力。
辰時三刻許,在王越的多次催促下,劉協這才意猶未盡的停下。
王越勸說道:「陛下年幼,筋骨尚未強健,不宜過度操練。若是有傷龍體,臣萬死難辭其咎!」
劉協輕笑道:「王師勿慮,孤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態,若是力有未逮,必不會強撐。」
在剛才學劍的過程中,劉協百般勸說,終是讓王越在誠惶誠恐中接受了師傅的稱號,不過他不敢讓皇帝喊他師傅,而是折中稱呼他為王師。
就這,他還感覺如同做夢一般。
寢殿內,在劉協的堅持下,王越陪著劉協吃著早餐。
飯後,他招過穆順讓其在殿外守護,這才正襟危坐道:「王師,孤能否信你!」
王越聞言跪拜伏身在地道:「陛下但有所命,臣願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劉協連忙上前扶起他,盯著他的眼睛道:「孤雖為董卓篡立,但孤不敢忘,孤乃劉氏子孫,自有皇家的尊嚴和職責,豈能淪為董賊的牽線木偶。故孤與董賊勢不兩立。」
王越聞言請命道:「臣願為陛下除去董賊。」
劉協連忙勸阻道:「不可。董賊易除,但董賊所率兵甲,必然四處為禍,百姓何辜,豈能輕易引發兵災,還是要從長計議方妥啊!」
王越這才醒悟,暗自心驚,也愈發佩服皇帝的思慮周全。
劉協心中早有腹案,自是侃侃而談道:「董卓依仗西涼精兵威嚇朝野,百官均難以與之抗衡。其廢少帝而立孤,即是明證。而今他更是想要污穢後宮,孤自是不肯讓皇室蒙羞,遂挺身而出。王師也是緣此而來吧。」
王越嘆服道:「陛下聖明。」
劉協擺手繼續道:「為今之計,兵權才是最關鍵的。孤想讓王師召集相熟的義士或老兵,名義上就說是加強宮廷守衛,實則是擴充軍隊數量,由王師幫孤練出一支強軍,可好?」
靈帝死後,先是何進捕殺想要搶先擁立劉協的宦官蹇碩;后又有宦官張讓、段珪等殺死何進,繼而袁紹、袁術和何進的部將反殺宦官,最終董卓坐享其成,兼并丁原的并州軍以及何進的西園軍等舊部。
然而,董卓進入洛陽后,無視部屬作亂禍害洛陽城民眾,雖然規模不大,但亦引起軍隊部分士兵的厭惡,有不少士兵都悄然離去。
而這部分士兵,恰恰是劉協想要爭取的。無論是軍紀,還是立場,都是可以信賴的。同時,他還想讓王越利用名望,招攬一些俠士,夯實兵源的基礎。
王越聞言大喜,皇帝的倚重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皇帝的信任。士為知己則死,正是他這種俠士的追求。至於賣父的呂布之流,今時尚屬稀有,否則他也不會淪為漢末笑談。
二人商議半晌后,劉協將曹操的任務予以交代,避免二人生出不必要的衝突。
王越躬身拜別道:「臣必謹慎行事,不使董卓察覺。」
劉協亦回禮道:「有勞王師了。」
王越離開后,劉協命人準備洗澡水,他要沐浴更衣。
洗去一早練劍的疲憊和汗水,劉協再次乘輦車來到司空府。只可惜,入府可以,想見董白卻絕無可能,連董卓都不願意想見。
哎,這董司空也太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