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禮劍
第29章禮劍
風允不以《儀禮》《周禮》為器，決定先以《周易》為道后，在打開《大庭三十六卦》時，卻微微一愣。
「不以《周禮》為器……器？」
「何為器，原來是如此，這就是尊禮。」
風允懂了……什麼尊禮，這禮只是一個規則，是階級統治的規矩，只有他還傻傻地在禮之下猶豫。
「禮就是規則啊，我一開始就清楚的，怎麼還會迷惘！」
既然是規則，是工具，那風允何不在規則內用此工具，完成自己的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若是無故去，其肉虎也鄙。」
他傾吐一口濁氣，拿起了第一卷，讀完后只感這是兩人所寫。
這本《大庭三十六卦》不是一時成書，這些文字無法說謊，風允看到了革新之語，看到堅持之心，看到了克難之勇，看到了妥協之意，看到了尊禮之言，看到了擁禮之手。
「此書，只能觀其表而不能思其意。」
在風允看來，現在的士大夫諸侯，就是狐假虎威的狐狸，依靠禮來作威作福罷了。
此時天已大黑，風允再吐出一口濁氣。
除非這個庶民是士族培養的門客，是士族的資產，這就合乎禮制了。
說是蠱惑還輕了，這分明就如同墨刑一般，在人的臉上刻字！
「大宰大夫，並不像表面上那般和善啊。」
……
禮劍異術只是他在禮制下的一個掩飾。
到時這劍氣化真，就會神異不少。
可禮劍……劍始終是劍，是武器，是他禮下藏著的鋒芒。
「呼。」
一旦讀之，思之則被強行灌入尊禮的思想。
不管禮的初衷是什麼，或者其中蘊含對人類發展的幫助，後世的人如何褒獎，但如今，禮在階級的利用下，就是如此，《周禮》是治理國家的條例。
一山不二虎，風允很清楚，但首先他得成為虎，而不是一隻狐假虎威的狐狸。
這就合乎禮制了，宗伯也只會覺得他懂禮，已經會利用禮為自己想做的事情，進行謀划。
就如同知道如何作惡，卻不作惡一般，知惡而避惡。
鮮少生氣的他急速喘息，才壓抑了怒火。
少年意氣風發，中年躊躇難志，老年時妥協固化……
而非因為親情而援助兵書，打亂了禮制中暗藏的規矩，讓庶民識字已經是極限，再讓其讀兵書，這對士大夫來說可不是什麼善事。
此書是蠱惑之書，普通人讀了，不管是何種心性，最終必定趨向於尊禮之人。
就將一道文氣湧出，化作文道劍氣。
「自己的路斷了，就要斷後輩的路，不當人子！」
「怎會這樣說……易歸禮，由禮掌易之本？」
收武，手指間的劍氣也消散……
風允控制著劍氣，不讓其傷到書冊。
唯有對禮有理解，才可能出現異術。
風允低聲怒喝。
而風允門前的院內，只有屋中油燈映出的幾塊昏暗的光。
手段如此狠厲，果斷，讓風允後背發涼。
風允抬手，雙指併攏，如同施決。
風允豁然開朗。
「可惜如今我弱小，也只能為一狐狸。」
而治理國家，必定有一批人受損，一批人獲利，也是無解的，所謂的大同社會只是一個美好的臆想罷了。
他的鋒芒不應該由禮來開刃！
……
午間，食了大嫂送來的飯菜，直到晚間時分才細讀了半箱子的竹簡。
但風允不會這麼做，本命之器，性命相契，到時他就是給自己套上了禮的牢籠，無法擺脫。
一看之下，卻是目露精光，這書極妙，多有不凡之彩，與看《儀禮》的感覺完全不同，讓風允不自覺陷入其中。
這內室昨夜打鬥失火，如今亂糟糟的一片。
或者說，風允似乎看到了一個雄心壯志的人，從堅持自我，到一步步踏入禮制。
而面對侄子求兵書上，風允也不會直接應允，而是以資其成為自己的內幕之臣，再談兵書，作為培養門客的行為。
他不會當面反駁宗伯對武正士的刑罰，而是在周禮的制度下，讓武正士成為奴隸，以奴隸身份抵消斷手懲罰，再買下奴隸，給予他自由身。
「嗖！」風聲起，人影動。
劍氣不離手指，但周圍卻出現了一絲絲的風，如同氣刃一般擴散。
風允不再細讀，草草一遍，很快就將後面的全都看完。
「有禮劍在，大宰大夫恐怕會欣慰自己的決定，將書給予我看吧。」
風允深吸一口氣，草草掃過那些卦象之言，其餘的一概不理。
若不是風允對《周易》后四卦有所了解，甚至成了未濟卦，怕是也看不出這卦象下的蠱惑。
夜雖黑，但卻難眠。
拿起《大庭三十六卦》，風允細細而看。
而就見到其面板上，異術中多了一個——禮劍。
「禮劍者，以文氣化劍，是為禮制之罰。」
風允詫異，將這一卷放下，拿起後面的一卷讀之。
與宗伯的禮鎖不同，風允的是異術，而非天命之器，但若是風允決定修禮，也可將禮劍化器，成為本命之器。
再看下一卷，又添一道愁意。
這《大庭三十六卦》分明就是披著「周易」之皮的「周禮」，雖能讓大庭一時安定，但卻給後輩們設下了枷鎖，再無出路！
相較起來，宗伯孜孜不倦地改變風允對禮的思想，這才是老師，才是有禮之士。
「若是按照規則，不去觸動虎鬚，藉助虎山的資源成長自己，成為山中另一虎時，就有了與之掰腕的力量。」
黑夜如幕，唯有一小塊被撕裂，露出一簇夜星，訴說天星未滅。
眉頭皺得更緊。
「虎山之行或是指勇猛無畏之人，或是指莽撞無腦之人，但都可以說是不按規則行事的人。」
風允依照著基礎劍術擊、刺、擋，在內室中以指為劍，施展起來。
恐怕大庭中不少人都拜讀過這本書。
風允的心態變了，此時若是再處理武正士與自己侄兒求情的事情上。
風允都無心打理，一心讀書，領悟易之精華。
將竹簡隨意丟開，風允起身，推開內室的門，門外遠處，還有燈火相稱，應該是別處宮裡的燈火。
「這就是如今大周的禮啊。」
……
劍光遷躍……
在黑夜中時而若流光，時而若星火，明滅不定，似斷卻綿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