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退路
「文和兄!」
見到賈詡突然出現,徐嘉樹著實嚇得不輕,連忙迎上去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就算他也參與了今晚的搜捕,也不至於直接就來荀爽的府上逮自己了吧?
「所以子茂承認是你做的了?」,賈詡面露玩味,小聲道:「此間人多眼雜,可有靜室?」
徐嘉樹臉色一陣陰晴不定,最終還是與賈詡進了一間空房。
「武庫那裡我去過了,一點小火勢而已,如果不是報信的執金吾怕沒法收場,故意縱容,恐怕早就被撲滅了。」
賈詡從容坐下,慢慢聊起所見所聞:「隨後我便準備回家睡覺,不料手下一個伍長跟同僚互相炫耀收穫,拿出來的東西......」
他拿出那根瑞玉簪子,「竟然是用恆圭製成!」
賈文和可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西涼小卒,一眼就看出這個簪子的不凡。
要知道,瑞玉的品質,按爵位分為:公桓圭、侯信圭、伯躬圭、子谷璧、男蒲璧,而恆圭乃是瑞玉中最高級的玉料。
東漢的公爵,不算「二王三恪」這種湊數的吉祥物,便只有皇子可以獲得,一般作為他們日後封王的過度爵位。
除此之外,即便是開國的雲台二十八將,也不過是食邑多一點的縣侯而已。
而近些年天家子嗣稀少,皇子大多直接被封為王爵,多年沒有新的國公出現,有資格使用桓圭的人,只有劉宏這一家子人,可以說一隻手都能算的過來。
司空府有大魚。
賈詡第一時間以為是公卿們策劃了一場營救天子的行動。
但很快他便否定了這個猜測——天子此時住在北宮,身處董相國的重重控制之中,除非真的拿下武庫,否則絕無可能當著禁軍的面把天子救出來。
那這條大魚是誰?
賈詡年少的時候,劉宏才剛剛即位,等到劉營出生,他已經辭官回西涼養病,加上萬年公主本來存在感就不強,所以他是不知道老劉家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的。
抱著這個疑惑,賈詡才折返回來,突然造訪司空府。
「今晚的事情不是士族所為,除非有絕對的把握,否則他們不會動武庫打草驚蛇,而子茂又恰巧出現在這裡,還親自幫忙滅火,如果不是與慈明公有舊,那便是與這火脫不了干係......」
徐嘉樹只好沉默以對——剛見面就被賈詡詐了一手,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至於是什麼如此重要,讓子茂行此險招,我就不清楚了,還望子茂為我解惑。」
徐嘉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動機很重要。
就像柯南連載到現在,老觀眾除了習慣之外,就是為了看兇手又有什麼奇葩的殺人動機(以及黨爭)。
沒有作案動機的推理是不完美的。
「如果說出來,文和兄會上報給董相國嗎?」
徐嘉樹抬起頭問道。
「我要是想對子茂不利,何苦要找間靜室和盤托出?」,賈詡反問道:「看到你在司空府的那一刻就可以動手了。」
......
破防了我真的破防了,就因為你的一句話我直接丟盔棄甲了,你拆穿我那一秒我滿頭大汗渾身發冷玉玉症瞬間發作了,像是被抓住尾巴的賽亞人帶著海樓石的能力者抽離尾獸的人柱力。我真的破大防了。
以上這些話在徐嘉樹腦子裡一閃而過。
禁止在這理髮店!
「我認識的文和兄,可不會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刨根問底」,徐嘉樹很好奇,「為什麼今夜如此反常?」
就像賈詡之前說的那樣,既然武庫沒事,直接回家睡覺不好嗎?
「告訴子茂也無妨」,賈詡終於說出了他的意圖,「我想要一個保證。」
「什麼保證?」
「董相國死後,我不會被清算的保證。」,賈詡淡淡道:「既然慈明公不方便出面,那就由子茂為我傳達也好。」
徐嘉樹很疑惑——不是......你也看過劇本嗎?
我來的時候作者也沒跟我說這是雙男主啊!
其實賈詡下判斷的依據很簡單:大半個天下已經反了,現在董卓手上只剩下涼州和司隸兩地,其中涼州還是個負資產。
在沒有關東州郡輸血的情況下,司隸短時間靠著雄厚的底子,或許能供養整個朝廷和他手下的驕兵悍將一段時間,可長此以往,則必定不堪重負。
除此之外,士族對董卓的支持也很值得懷疑,連一手提拔的司空都是內鬼,那朝堂上大概沒幾個人認同這位董相國。
內憂如此嚴重,聯軍能不能打進來已經不重要了。
所謂狡兔三窟,他的訴求就是通過徐嘉樹兩邊下注,求一條退路而已。
畢竟,賈文和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徐嘉樹點點頭,相信了他的說法——這與模擬中賈詡展現出的獨善其身的性格實在一模一樣,由不得自己不信。
「........」
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下,不過隱去了和劉營共同的小秘密,把這場行動的目的描述成【減輕天子收到的控制】,而他徐嘉樹一介郎官,在其中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色而已,什麼「做的好大事」,都是誤會!
「如果是這樣......」,賈詡若有所思,「還有一個人要處理掉。」
「誰?」
賈詡沒有回答,轉身走了出去。
徐嘉樹在房內緊張不已——不會是要處理我吧?
和賈詡這種人相處,真是時時刻刻都馬虎不得。
正當他坐立難安時,賈詡回到房內,身後跟著之前來搜查的伍長,一臉喜色。
賈校尉說他立了大功,要給他賞賜!
這不是天降洪福?
「校尉,我......」
他看起來有很多話想說。
嘖,年輕人就是心事太重。
於是賈詡乾淨利落地抽出佩刀,給他疏通了一下心結。
「這簪子若是落到識貨的人眼裡,司空府將有大禍」,賈詡用死人的衣服把刀身上流淌的血跡擦拭乾凈后,把簪子交到徐嘉樹手上,「這間屋子還能燒嗎?」
「啊?」
徐嘉樹沒反應過來。
片刻之後,司空府又多了一間燒起來的屋子。
那位伍長熱心助人,主動幫助司空府滅火,但不幸天妒英才,成為今晚走水事故中唯一的死者,府中眾人無不扼腕嘆息。
對他的死訊最悲傷的人,居然是甘寧。
「軍爺!你怎麼就死了呀?」
演了一晚上戲,甘興霸第一次這麼真情實意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