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6章 做對了什麼
薛寶寶又想起之前的話題,問道,「對了,王爺怎麼突然到了這?」
寶幢笑道,「來尋妹妹說幾句話,原想著也不是外人,便沒叫下人稟告,自己來了,所幸孫小聖鼻子靈,還真的循著氣味直接找到了妹妹」。
孫小聖聽提到了它的名字,立即吱吱叫了起來,十分自豪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懂了。
薛寶寶,「……」
你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寶幢說著朝薛太太幾人一抱拳,「薛太太,兩位姑娘,我與妹妹說幾句話,失陪」。
薛太太連連點頭,「好好好,寶姐兒,你引著王爺去園子里走一走,倒還有幾株梅花值得看一看的」。
待目送寶幢和薛寶寶走遠后,林黛玉立即問道,「太太,七王爺說什麼都是一家人,是什麼意思?」
薛太太便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一連聲地念佛,哽咽道,「本來我還有些擔心,這富貴來得突然又突兀的,今兒見了七王爺,見著七王爺對寶姐兒那般和善又溫和,可算是徹底放心了!」
甄英蓮蹙眉,卻也沒多說什麼,等薛太太走後,悄聲對林黛玉說道,「妹妹,太太說七王爺對寶姐兒和善又親和,你有沒有總覺得七王爺對寶姐兒的態度實在是親和得有些過了?」
林黛玉笑著去牽她的手,臉上漾起談起偶像的光彩,「我知道姐姐在擔心什麼,姐姐你放心,七王爺絕對是頂頂真誠善良的一個人!
他能如此親近寶姐姐,是寶姐姐的福氣,你若是不信,我帶你去看一個人和一隻猴子就可以了」。
甄英蓮奇道,「一個人和一隻,猴子?你是說七王爺肩膀上的那隻猴子?」
「是另一隻猴子,姐姐,我聽說動物最是能感知到人的善惡的,連猴子都知道七王爺是個好人呢……」
……
……
薛寶寶領著寶幢去了自己院子隔壁那個專門種植藥草的院子,笑道,「我這裡自然是比不上眉壽山莊的,但在這京城絕對也算是不錯的了」。
「的確不錯,皇宮裡也空不出這麼大的地方種草藥」。
寶幢說著蹲了下去,指著腳邊一株光禿禿的藥草,問道,「這是什麼?」
薛寶寶,「……」
這時候才剛開春,很多藥草其實都是這種光禿禿的狀態,偏偏這位眼尖,竟是一眼就看到了重點。
薛寶寶既然帶他來看,自然就沒有什麼不能讓他看的,就在他身邊蹲了下去,伸手將他指的植株拔了出來,露出黑褐色的根莖。
根莖已經成熟了,飽滿、散發著淡淡的苦味。
薛寶寶笑道,「這叫山獨活,有散風清熱、降氣化痰的功效,是不久前才尋到的。
我一直想配一種能殺死細菌,治療、抑制各種炎症的葯,卻一直配不成,有了這山獨活,會極大地推進我的進度」。
她一直在尋找配青霉素的藥方,只是這紅樓世界中醫療技術落後,很多原料都找不齊,只能一直尋找替代品,且最好還得是常見且價格不貴的替代品。
其中山獨活就是很重要的一種替代品,只這個世界里好像沒有這種現代很常見的藥草,她一直沒找到。
所以,在解牛刀空間里發現山獨活,她才會那麼激動,且感恩。
不是寶幢,沒有這山獨活,她說不定一輩子都沒辦法在這古代配出青霉素來。
寶幢扭頭看向她,妹妹好像很高興,而且很明顯地是因為他。
他今天做了什麼?
他帶她出宮了,讓她見到了她挂念的家人,打聽到了虞信的近況。
他親自送她回家,又親自來接她,叫她顏面生光,叫她的母親感謝他,對他心生好感。
他還花了點心思,將時間卡得正正好,讓妹妹最信任喜歡的林黛玉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
是哪件事做對了?還是幾件事都做對了?
寶幢心念急轉,面上卻還是一派清澈又純澈的笑容,「極大地推進,也就是說就算有了這山獨活,也還要許多功夫?」
「是也不是」。
薛寶寶嘆氣,「其實就差那麼關鍵的兩步了,山獨活可以說是一步,另外一步,也許明天就有機緣尋到,又或許我一輩子也未必能尋到」。
寶幢笑著起身,又伸手虛扶薛寶寶起身,「你才多大年紀,就說一輩子了,不如你帶我去看看,也許,我就是你的機緣呢?」
薛寶寶,「……」
要老命了,這一笑,這一扶,絕對魅力值max,比蔣玉函扭腰低吟還要風情萬種上一萬種。
薛寶寶不自覺露出一個姨母笑來,小白骨精真的長大啦!
薛寶寶將藥房就設在了院子的廂房裡,當下就帶著她養大的小白骨精去看她擱置了許久的青霉素半成品,又盡量用寶幢能聽得懂的話來解釋。
寶幢顯然從沒想到還可以有那樣神奇的藥物存在,端雅的臉上異彩煥發,聽得入迷又專註,不時追問。
他的思維發散又奇詭,問出的問題往往叫薛寶寶招架不住,恨不得立即來個度娘讓他使勁問。
好容易,薛寶寶才勉強將製藥的藥材、原理和過程說清楚了,又道,「這片山獨活才剛剛成熟,我也不知道加進去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只能等有時間慢慢配置了——」
她說到這猛地抬起頭,窗外,稀淡的夜色裹著濃霧侵襲,已是掌燈時分了。
薛寶寶,「……糟了!都這麼晚了!你肯定趕不及回宮了!」
寶幢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笑道,「趕不及就趕不及,我又不是公主,難道還不能在宮外留宿不成?
你們家又不是沒有客院,難道還能叫我睡大街不成?」
薛寶寶,「……你還是去你舅舅家吧」。
寶幢意外地好說話,「也行」。
薛寶寶趕緊往外走,「那快點,再遲就叫人非議了」。
其實這時候已經要叫人非議了。
寶幢一邊隨著她快步往外走,一邊道,「可是我的話還沒說」。
「……我是來與妹妹說幾句話……」
薛寶寶想起他剛來時說的話,不由奇道,「你還真的有話要和我說?」
她還以為他就是隨口說一說。
寶幢失笑,「自是真的有話和你說,還是很重要的話」。
薛寶寶頓住腳步,回頭看向他,「很重要的話?」
寶幢點頭。
薛寶寶心頭一跳,「是我哥哥——」
寶幢眸色微深,水霧浸染的夜色下卻依舊溫柔而和煦,「和虞指揮使無關」。
薛寶寶鬆了口氣,然後就聽寶幢冷不丁道,「是太子求母后,要納你為側妃」。
薛寶寶,「……」
這是什麼神逆轉?
「你什麼時候見過太子?」
薛寶寶便將早晨在慈寧宮花園撞見蕭訓去看日出的事說了。
寶幢笑,「原來如此,怪不得太子對母后說妹妹你端莊大方,氣質寧和,單是與你說話便能叫人心情愉悅呢」。
薛寶寶,「……」
完全不覺得蕭訓是在誇她!
寶幢挑眉,「怎麼?妹妹不想說兩句?」
薛寶寶擺爛,「你不是說太後娘娘要收我做義女么,那我就給算是太子的姑姑輩了吧?太子總不能納他姑姑進東宮吧?」
奶奶的,人家重生穿越的,那都是皇后、王妃的隨便挑,怎麼到她這就全成小老婆了?
這都是些什麼爛桃花!
寶幢啞然失笑,「母后遣了人來說,已經回了太子,只你暫時也不方便進宮了,日後再說」。
薛寶寶驚喜,「真的?」
竟然還有這樣的好處!
蕭訓,我謝謝你!
寶幢豎掌喊了聲佛號,凝目,「妹妹竟是如此不願進宮陪伴母后么?」
薛寶寶,「……」
糟了,得意忘形了。
薛寶寶咳了咳,尬笑,「那怎麼會?主要是山獨活剛剛成熟了,我急著配藥。
總不能把這些東西往慈寧宮帶吧?估計立即就會被當成刺客抓到鎮撫司去!」
寶幢似笑非笑地嗯了一聲,薛寶寶頭皮發麻,饞著臉做小伏低,「大師,真的,真的,我真的不是不願進宮陪伴太後娘娘,更不是不願進宮給你做好吃的,這都是為了更偉大的事業!」
再一次地,寶幢在薛寶寶嘴角看到了那種讓他很想摸一摸,甚至咬一口的甜甜的笑花。
他向來細緻敏銳,幾乎立刻就感覺到了薛寶寶對自己態度又發生了變化。
比之元宵,她,好像和他更親近了,原本被她單方面豎起來,擋在兩人中間那層若有似無的膜似乎,又被她單方面地撤走了!
不自覺地,寶幢唇邊勾起的弧度越來越深,越來越大,右邊臉頰竟露出一個深深的酒窩來。
薛寶寶一眼掃見,大是驚奇,指了指他唇角,「王爺,你竟然有酒窩!」
寶幢懵懂摸了摸自己唇角,「酒窩?」
薛寶寶點頭,「是啊,酒窩,王爺你剛剛笑的時候,就有酒窩!」
寶幢下意識戳了戳自己唇角,「酒窩?是什麼?」
薛寶寶,「……」
也好想戳一把啊!
薛寶寶生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手賤地去戳寶幢的酒窩,催著寶幢走。
寶幢嘴角的酒窩兀自不消,笑道,「既然如此,妹妹就不必送了,我改日再來看妹妹」。
薛寶寶尬笑,「急也不急在這一會,我還是送一送你吧」。
主要是如果我不送,說不定你就會被我媽截住了,留下吃個晚飯,然後再順理成章地留個宿什麼的,麻煩。
……
……
薛寶寶得了山不活,又不要像年節期間到處走親訪友,又不用進宮打工,開始沒日沒夜地鼓搗她那堆藥草。
期間,王子騰的差事落定,留在了京中做兵部尚書。
薛太太十分高興,拉著薛寶寶去庫房選賀禮,她都搞死不去。
兩天後,李家送了小定禮來,甄英蓮的親事正式落定,開始閉門綉嫁妝。
過了幾天,王家宴客。
薛太太早就打了招呼,不想一大早到薛寶寶的院子就發現她還在折騰那堆藥草。
薛太太只當她是一大早起來后又在折騰,忙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快去洗漱打扮,咱們是至親,要早點去的」。
薛寶寶蓬著頭髮連聲打著呵欠,回頭困意綿綿地看了薛太太一眼,就往她身上倒,「舅舅家宴客是今天?」
薛太太看著不對勁,疑惑問道,「你這是一夜沒睡?」
薛寶寶的求生技能瞬間拉滿,用臉蹭著薛太太的胳膊,死不承認,「怎麼可能?我就是夜裡睡不著,起得早了點。
要早點去舅舅家是吧?媽你先回去,我這就叫鶯兒進來伺候洗漱」。
薛太太覺得她的樣子實在不能叫人放心,又叮囑了一番才走了。
薛太太走後,薛寶寶正在繼續配藥和倒上床之間糾結,林黛玉來了。
薛寶寶,「……」
行叭,乖乖洗漱打扮去吃席!
林黛玉卻是比薛太太火眼金睛得多,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又是一夜沒睡,氣得又要打她。
薛寶寶一邊躲,一邊喊,「哎哎,別打,妹妹你怎麼回事?你是詩詞文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啊!
大家閨秀啊!怎麼搞得天天打人是怎麼回事?形象啊!」
林妹妹以前遇到事只會哭,現在遇到事就打人,絕對是她教導有方啊!
可惜,林妹妹打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她,真是喝水忘了掘井人,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淚!
林黛玉氣得大罵,「你還敢說!今天晚上去我那兒睡!我盯著你!再敢一夜不睡,我立刻給大哥哥寫信!立刻!」
薛寶寶,「……」
林妹妹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好不容易梳妝打扮妥當,林黛玉又非得要薛寶寶將虞信送的那隻鑽石發箍戴上,才滿意地笑了,「姐姐豐美穠艷,最是適合這樣華貴奪人的首飾,今天姐姐定可以艷壓群芳!」
薛寶寶,「……」
我不想艷壓群芳,我只想睡覺!
薛家人用過早飯後就匆匆往王府趕,薛寶寶吃飽了,被馬車那麼一晃,幾乎瞬間入睡,靠著林黛玉一路睡到了王府。
眯了一會,薛寶寶清醒了不少,十分得體地向王子騰夫妻道賀,和來做客的太太、姑娘們見禮,然後被安排在暖閣和其他的姑娘們一起吃點心、看戲。
暖閣里燒著炭盆,戲台上又咿咿呀呀地唱得十分地柔情似水,薛寶寶看著看著又困了。
林黛玉坐在她旁邊,又是心疼又是好氣,忙拉了拉她,「祖宗,別在這裡犯困,被人瞧見了,回頭還不知道怎麼編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