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撫琴鳴悲歌,誠心述明志

第六十一章,撫琴鳴悲歌,誠心述明志

紫禁城,文華殿內,有一人執羽扇望雪,心中頗為雜亂。

斷絕人情說來簡單,可真讓人去做決斷,即便是諸葛亮,亦有觸動。

他一心為民,一生為公,身死時,內無餘財,外無存蓄。

即便如此,他也不忘了為家人們謀一個出路,遂種桑八百株,安排好身前身後事,這才撒手離去。

所以對於那多次前來求情的皇后,自己心裡亦有所觸動。

只是皇後為兄求情之心可嘉,然而被他兄長禍害的百姓又該去找誰求情。

諸葛亮能理解皇后,但斷然不會放過周鑒。

至於周鑒是否接受了其他人的指使,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那些就只能在以後的日子中,慢慢調查了。

畢竟周鑒已經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逞凶的兵勇,以及調人的千戶,都已經承認是自己的罪責。

還想深挖,除非周鑒主動開口,戴罪立功,指認幕後黑手,否則縱然是諸葛亮有心,也無法對他們調查。

諸葛亮亦不知看了多久的飛雪,直到那王承恩都已經去送物回來以後,他這才回過神來。

「王承恩,皇後娘娘情況如何了?」

「回皇上,唉,皇後娘娘很是傷心,聽宮女說,已是以淚洗面數日了。」

「...」

「皇上,老奴有句不該說的。您已經數月未曾到達後宮了,宮中早有謠傳,說您與皇后不合,如今遇上這事,您又拒皇后與門外,恐怕皇後娘娘也是因此,愈發傷心吶。」

諸葛亮默然。

他思索片刻,遂問道。

「王承恩,宮內可有古琴?」

「有有,倒是有一把仿古琴,皇上您要來幹嘛?」

「去取琴來,隨我前往坤寧宮。」

王承恩領了命令,忙去取了物件來。

一主一仆,遂在飛雪之中,前往坤寧宮。

沿路上的宮女們都頗為驚奇,因為這是自皇上入宮以來,頭一遭來到這後宮之中。

宮女們忙跪倒了一片,沿路儘是叩拜。

諸葛亮只管趕路,卻不停留。

紫禁城頗為壯闊,自文華殿往坤寧宮,若無轎子,走也走得人勞累。

王承恩見了,心有不忍,加速兩步趕到新皇面前,叩拜道。

「皇上,您歇歇吧,積雪難行,不如上龍攆趕去坤寧宮吧。若是累壞了身子,老奴萬死難辭其咎哇!」

「你且起來,我自有分寸,速速前行,莫要誤了時辰。」

諸葛亮堅定道,誰也不敢阻擾他。

於是便這樣趕著,直到風雪稍止時,坤寧宮已經近在眼前了。

王承恩瞅准機會,再次上前,開口道。

「皇上,老奴這就去通報一聲,讓皇后快些出來見您。」

「不。不用通知皇后,你等只管候著,且將這古琴架好。」

「這...皇上,您要彈琴?」

「正是。」

諸葛亮平靜道,且已經收起了羽扇,正待彈琴。

王承恩驚了,眼前的新皇說句自己看著長大的,真也不過分。

雖說從前有聽過新皇學琴,但那也只是君子六藝,學點皮毛而已。

而且後來也未曾再見新皇彈奏過,如今卻要在此處彈奏?

他心中萬分疑惑,但手上的動作卻不敢減慢,忙招呼小太監將古琴架好。

只是天公不作美,剛剛稍停的風雪,這會功夫又大了起來。

諸葛亮卻無視了這些風雪,束衣入座,雙手便放在了那古琴之上,就要演奏。

王承恩機靈,忙到了後方,低聲叮囑其他人道。

「新皇久未彈琴,恐有不順的地方,你們都給我繃緊臉了,誰敢皺一下眉,質疑一下新皇,給我看到了,你們就等死吧!」

「哎呦,王公公您放心,我們哪敢對新皇琴藝不滿啊!」

「哼,總之誰都不許說新皇半點不好...」

小太監們正在挨訓,王承恩話也沒說完之際,他們的身後便傳來了古琴演奏的聲音。

只一抬手,王承恩便愣住了。

不僅是他,連小太監們也愣住了。

這琴聲初時稍顯阻塞,但隨即通順起來。

古琴音沉,連帶著琴聲亦是肅殺悲涼。

那新皇一撫琴,在場所有人都彷彿置身於戰場之上,如此令人身臨其境的琴音,只怕是日日練習的琴師才能達到吧?

「王公公,您是不是搞錯了...新皇彈奏的,比我進宮前那些勾欄里的琴師們彈的,還要好啊!」

小太監們疑惑道。

王承恩也納悶了,如此好的琴藝,皇上是什麼時候練就的?

也就在此時,諸葛亮開口,吟唱道。

「漢季失權柄,董卓亂天常。

志欲圖篡弒,先害諸賢良。

...」

其聲高亢,其詞低沉。

再輔以琴音,在場所有人彷彿看到了那漢末亂世,民不聊生的場景生於眼前。

最為關鍵的,是新皇歌詞這種頗具情感,引人動容。

太監最受感觸。

他們雖有大半歌詞聽不懂,但那些妻離子散,骨肉分離的詞,他們還是聽得明白的。

舍根進宮者,多有無奈,如果可以,誰願意做一個殘缺之人。

如今新皇彈奏悲歌,當即勾起了他們心中那不願意觸及的痛。

即便是王承恩自己,也不免想起幼年時父母為求苟活,不得以將自己賣入一位老太監手裡,被迫進宮,后又進潛邸的前塵往事。

多少辛酸淚,都被這一首悲歌給勾出來了。

如此琴音,真稱得上一個絕字啊!

他們聽得入迷,渾然不查坤寧宮宮門有了異動。

等到那一襲紅衣的皇后坐在宮門口,也成了這場琴音的觀眾時,大家這才回過神來。

王承恩頗為激動,新皇的琴藝真絕,卻連皇后也抵擋不了啊!

只可惜新皇撫琴頗為入迷,那歌詞吟唱了三遍過後,這才肯停。

待得他再起身時,已是眼眶微紅,深有感觸。

至此,琴音斷絕,也聽入迷的太監宮女們連忙下跪,叩拜道。

「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

也就在此時,皇後周氏也從門檻上站起身來,望向了那立於紅牆長廊下的新皇。

她罕見的未曾行禮,反倒是丟了魂一般,追問道。

「這首歌,可是那東漢末年的蔡文姬所寫的《悲憤歌》?」

「正是。」

諸葛亮點點頭,又補充道。

「昭姬多年顛沛流離,目睹了亂世之悲,也見識過東漢末年朝廷之昏庸,所以才寫有此歌。」

「噢...原來是這樣,你彈的真好,真情實意,比我從前教我琴藝的老師彈得還要好!」

皇後周氏被琴聲打動,但也有困惑,遂問道。

「我大明並非東漢,皇上為何要在此時彈這首歌?」

「並非我想彈這首歌,而是詞歌,已經在這京畿地區上演了。」

諸葛亮面容一肅,抖了抖衣袖的風雪,取出羽扇道。

「你可知侵田案所涉郭氏?」

「臣妾...略有耳聞。老嫗年邁,卻要經歷喪夫,喪子,家破人亡之痛。」

皇後周氏心中已有愧疚,面對詢問,也只能低聲道。

諸葛亮點頭,臉上又有幾分悲色,嘆息道。

「是啊。而這份罪責,目前來看,雖是那地主陳氏狐假虎威,縱容兵勇為之。可歸根結底,還是你哥哥周鑒,甚至於是我的罪責也!」

皇后聞言,已然心驚,忙跪下道。

「皇上,此時乃我哥哥所為,與您並無關係啊。」

諸葛亮忙上前握住了皇后的手臂,要將皇后攙扶起來,同時誠懇道。

「兵勇本為護民之兵,抵禦外敵之力,卻被官吏驅使壓迫百姓,何其可悲。若今日我輕饒你哥哥,明日就會有另外一批人挾持兵勇,為禍一方,那這悲憤歌唱的就不是東漢,而是我大明了!

皇后,那日我不見你,是我之過也。然而為了大明,為了百姓,我不能見你,望你見諒。」

說罷,這才把皇后攙扶了起來。

風雪之中,皇上眼角的淚珠已經止不住的往下流淌了。

她之所以如此傷心,數日以淚洗面,其中原因除了為哥哥傷心以外,更多的是以為新皇不要她了。

畢竟數月未見,又如此絕情,怎叫人不擔心?

如今見新皇親自前來,撫琴解釋,她心中如何不喜?

眼前的人可是大明的天子,萬民之首啊!

他卻願意當眾撫琴道歉,自己如何還能再怨恨。

而且那侵田案她也清楚,實乃哥哥之過也,自己求情,無非是因為親情一關過不去罷了。

如今聽了這首悲憤歌,她早已經解了心結,當即帶著哭腔道。

「皇上,臣妾給您添堵了...臣妾何嘗不知那郭氏之苦,是臣妾...臣妾...」

周氏身弱,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了。

「無妨無妨,你哥哥已被判秋後問斬,還有時間。我恩准伱隨時前往探望,可好?」

「謝皇上!」

「嗯,望你好生寬慰他,叫他明白自己的罪責所在,日後若有更多契機,改判也是有可能的。」

聽了此話,那周氏破涕為笑,已是毫無怨氣了。

一眾太監們見了,無不驚詫。

聽說過新皇治理政務有一手,沒想到哄女人,那也是有一手的啊!

而宮女們早已是羨慕不已,個個幻想著自己就是皇后,也能享受到如此英俊又懂得哄人的皇上恩寵。

兩人和好如初后,諸葛亮攙扶著皇后回了坤寧宮,又叫宮女好生照顧,這才踏著風雪往文華殿趕。

帝后不合的消息,自然是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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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魂穿崇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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