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改革觸底線,勛貴出惡策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除非是爛在心裡的,否則斷然要被人聽了去。
哪怕是紫禁城的高牆,亦擋不住消息的流動。
更何況,人有人道,鼠有鼠道。
這老鼠的道上,傳遞消息的方法多的是。
於是這消息一路傳遞,便由一不知名的小廝,送到了成國公的府上。
引發一陣騷動過後,很快就傳遍了目前在京的勛貴圈層中去。
數日後,成國公傳出喜訊,說是要慶祝孫兒滿月,自有宴席大擺,廣邀四方賓客。
這一幕格外熟悉,但又格外好用。
畢竟誰會不開眼的,去打擾一家之喜事呢?
於是國公府上儘是張燈結綵,可那假山之後的密室之中,卻是一片滿目愁容。
由一位尖嘴猴腮臉,下頜一點墨黑痣的漢子率先開口,打破僵局道。
「新皇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先前整頓宗室,整頓官場還則罷了,今日居然要動刀子到我們頭上來了。」
他一說完這話,位於主坐的朱純臣便頗為欣賞的看了此人一眼。
原來這人便是忻城伯趙之龍,目前也在五軍都督府內任職,雖說是閑職,但吃著空餉,倒也很是自在。
實際上在場的所有人,基本都在五軍都督府內各有職位。
或是擔任都督,或是擔任同知,無一例外,儘是鬆散悠閑之人。
左右具體的訓練可以交予下面人去做,自己貴為勛貴,怎能做哪些腌臢之事?
跟那些大頭兵較勁,還不如跟金屋裡的小妾較勁嘞。
「誰說不是啊。我們都是歲月靜好之輩,平日里又不鬧事,皇上居然也對我們不滿,是可忍孰不可忍!國公爺您開口說句話吧,我們要如何應對那小皇帝?」
這話說得中氣十足,倒引朱純臣注目。
他低頭望去,發覺應答之人,乃是新寧伯譚弘業。
這人倒有幾分將軍的模樣,一無富貴肚,二無爛嘴牙,國字臉,人又魁梧,僅憑相貌倒真是個良將。
朱純臣請他來,也是看中了他外貌甚佳這一點。
而隨著他的開口,其他到場的勛貴也紛紛開口,請求朱純臣發話。
眼看氣氛烘托到位,朱純臣也擺了擺手,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倒了出來。
「諸位,還請靜心片刻,喝一喝那桌上的茶水。此事斷然急不得。」
「哎呦,國公爺啊!您是國公,每年光是封賞地都能養活全家老少。我們不一樣啊,朝廷沒錢,我們這些小勛貴,就靠著吃點五軍都督府的餘糧過日子了!」
趙之龍哀求著,其實他心裡清楚,在場勛貴哪一個被撤職了都不會餓死。
只是被搶一口吃的,誰也不願意啊。
朱純臣冷笑一聲,暗道這些人的虛偽,自己則繼續站著道德高地,低語道。
「忻城伯莫急,這一急,就亂了自己的陣腳,我看你啊,是被新皇給嚇住了吧?」
「國公爺,看您說的這話,在場誰不被那新皇給嚇到了。他可真是有膽子把整個五軍都督府合併的,誰也攔不住啊!」
「哈哈哈哈!」
聽到趙之龍的惶恐之語,朱純臣忽然大笑不止。
這聲笑,在密室內回蕩,聽得人毛骨悚然,也讓那趙之龍安靜了下來。
待得大笑過後,那朱純臣才有些不屑道。
「趙之龍,你好歹也在都督府內任職,也見過刀兵相向,怎麼遇事如此畏懼?諸位,那新皇的路數,我已知曉。我料定他合併五軍都督府,清除閑散職位之後,一定會親領合併后的都督府,這是不可逆的!」
「啊...國公爺,那就是說,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非也,非也!兵者,死生之道,不可不察也!如此大事,新皇必然會抓。然而我請大家想一想,新皇只是個十七歲的毛孩子,如何能統御天下兵馬?就是問在座各位的任何一人,你們別說管天下兵馬,就是一都督府的衛所都不一定管理的好吧?」
勛貴們一聽,頓時同撥雲見日般,茅塞頓開起來。
對啊!他們被這幾個月新皇的手段給嚇住了,全然忘記那不過是個毛孩子的事實了。
訓兵,練兵,非一朝一夕能成,更需要將領長期的統訓。
在場的人哪一個不是功勛之後,連他們都管不好五軍都督府,何況一個久居深宮的小皇帝?
連那趙之龍也有了興趣,急不可耐道。
「國公爺真是神機妙算,我就說嘛,召集我等前來,就是有對策了!您快說說吧,我們都要等得急死了。」
「是啊,國公爺,您就說說法子吧!我們可不是那些文官,那麼好欺負,打不了破罐子破摔,讓底下人鬧點事,我看那新皇如何應對!」
勛貴們到底有些脾氣,好幾個已經急紅了臉,就要掀桌子了。
朱純臣則依舊鎮定,揮袖安撫道。
「不必如此!我的法子也很簡單,我們得跟那九邊的將領們學習,要讓朝廷知道五軍都督府的好處,知道我們這些人的好處。新皇要合併都督府,那就讓他合併去,我們只管撒手不管,看他如何能理清統御之事。
不僅如此,我們還得在他要組建的新軍里摻和一腳,保證讓新皇一個頭,兩個大!」
眾人聞言,眼中滿是驚喜,正要聽朱純臣說下文,他卻閉口不談了,轉而在一旁的文房四寶上努力起來。
一段時間后,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便送到了每個人的手上,讓他們相互傳閱。
每一個人看了以後,儘是眼前一亮,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妙哇,妙不可言啊!此計若成,新皇一來難以服眾,管不了組建的新軍,二來又不得不需要我們,為新皇分憂。屆時就算合併了五軍都督府,我等職位盡可保留,說不得待遇和權力,還更大些嘞!」
「國公爺真不愧是天縱之才,恐怕就連那神機妙算的諸葛亮,運籌帷幄的劉伯溫,都不如您聰慧呢!」
勛貴們紛紛讚歎道,言語間儘是吹捧之詞。
朱純臣被這番話吹得飄飄欲仙,竟然不自覺的幻想起來。
自己若真是那兩位人物,享受到的美譽豈不是更多?
但表面上,他還得假模假樣道。
「不敢不敢。另外我得提點諸位一兩句,此事得靠自己,斷然不能靠外人。我等可以找宗族內不得志的旁支,許予重酬,讓他們去辦事。斷不可讓自己的主家出面,以免同新皇起正面衝突!」
「明白,明白。我等回去以後,立馬依計辦事。」
「如此,我便以茶代酒,慶祝我們繼續逍遙快活,更要讓這大明傳至千秋萬代啦!」
朱純臣說完,舉杯滿飲。
其他人亦然。
痛飲過後,眾人先後離去,重回宴會中瀟洒。
而在旁人看來,他們不過是消失一小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