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要員倒下

雖然上級強調了不是監控，但現實中，會遇到各種問題，不變通不行。

為了確保徐立始終在關注視線之內，同時又不至於發現有人在跟蹤盯梢，於是派了無人機小組支援。

而徐立如今超凡實力還不太行，沒能感知到三百多米高空中的飛行物。

而且作為普通人，他雖然不至於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卻也沒有動不動就抬頭看天的習慣。

結果這一段路，被徐立走了差不多一個上午。

就連接受過嚴格的專業訓練的特工，都忍不住抱怨：「傳說奇人異士，很多都性情古怪，我覺得這位就是了。

年紀輕輕，堪比老爺爺，東瞧西看走的慢，一歇就歇半小時，搖頭晃腦、迷迷瞪瞪如宿醉……」

這是無人機組人員的抱怨。

有意思的是，他們並不知道徐立的真實情況，只是奉命行事，卻一語中的，猜的很准。

而從昨夜就暗中保護的二人組，則輕鬆了不少，又可以輪流養精蓄銳。他們是需要值勤到有人來跟他們交接為主的。

因此需要合力分配時間，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時間，解決內務，保障休息，以便在需要時有良好的狀態。

徐立進入市區繁華地段，開了膏德地圖，尋找賣機車的門店。

他畢業后就來了江城，這都五年了。

可過去疲於為生計奔波，對江城了解甚少。

若非需要跟張慧過情侶生活，時不時的看個電影、吃飯逛個街啥的，他恐怕真會作息兩點一線，其他完全忽視。

現在想想，人活成這樣其實挺失敗的。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不敢說是甘之如飴，卻也因為有奔頭，而不覺得多苦。

如今跟張慧分了，又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冷靜和被動適應，才忽然發現，過去的生活，簡直就像話本中，書生誤入胭脂坊，形銷骨立，都快被榨乾了，還一臉傻樂，狀似瘋癲的搖晃著喊：「蓮兒你在哪兒，蓮兒等等我！」

當然，這不是在諷刺張慧是頭玩弄人心、吸人血的畫皮。

公允的說，張慧沒有對不起他。

女人最好的青春年華都耗在了他身上，日常生活中的各種付出，也不光是他，張慧也很努力，否則兩人沒辦法在這個物質的社會相守這麼久的。

他也不是什麼痴心情聖。若非真的有很多不舍和放不下，早就泄氣打退堂鼓了。

讓他生出幾年的戀愛長跑、宛如夜入荒村詭宅原因的，是一旦從粉紅旖旎的戀愛視角跳出來，再審視畢業后，乃至畢業前的這一段時光，會有種失智傻嗶就是我的震驚。

是什麼，讓自己突然就淡化了『競爭』這個貫穿終生的概念？

當初高考，不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那也是百中選一，才能上相對好一點的985、211院校。

大一，大二的時候，慣性使然也好，頭腦清醒也罷，敬畏心仍舊還在，仍舊願意奮發讀書，以圖改變命運。

但後來就變了，貌似就是從開始戀愛開始的。

當他嘲笑那些戀愛腦時，自己也入局，卻渾然不覺。

他記得宿舍的室友都在談論這個，不是在戀愛，就是在戀愛的路上，整天騷話不斷，各種閑侃最後總要拐到女生那裡才算盡興。

回頭再看，簡直就像一群牲口進入發情期。

更離譜的是，這個夢居然到了畢業都沒能醒，反而為自己能越過重重阻隔，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沾沾自喜。

看哥們兒多牛嗶，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這份感情，沒有受太多世俗污染，真摯甜美……

可惜，人不是活在真空里。

沒有真空保險，感情是會熵增變質的。

想要減熵，最切實可行的辦法，就是消耗能量，維持高度秩序，讓一切始終在軌道上。

能量可看作力量的一種表現形式。

而在人類社會，金錢同樣是力量的一種變相表達。

所以得出結論，世俗之愛，是物質的，是建立在經濟基礎上的。

然而，二十幾歲，差不多是一個男人、離開象牙塔進入社會後的餘生中，最窮的時候。

不光是沒有錢，還沒有人脈，沒有技術積累，沒有社會經驗和見識，唯一有的，可能就是對未來的一腔熱血。

同時殘酷的現實，幾乎沒有給男生們留下一絲喘息的機會。

不僅要繼續跟同齡的男性競爭，還要跟許多方面都比他們強大數十倍的老男人競爭。

相比於象牙塔，社會絕對是地獄模式，沒有了新手保護期，沒有了公平。

這種情況下，是什麼讓一名家境平平的男生、天真以為自己有資格、有精力談一份上檔次的戀愛？

窮人沒有繁衍權甚至交-配權，是說給誰聽的？

這就是徐立為什麼跳出粉紅世界后，覺得自己這些年簡直失了智的原因。

當然，失智的不光是他自己，還有張慧，給了他五年機會，並跟他一起去為一個瑰麗的夢想奮鬥……

等來的不是他升職加薪、成為公司的合作夥伴，而是被公司開除，前途黯淡。

黎明前最是黑暗。

當然，也可能接下來並非黎明，而是夜幕低垂。

總之，兩人沒能守得雲開見明月，人不能餓著肚子賞月，也不能自私到不顧及家人的感受。

那麼，與其在失落的爭吵中耗盡感情，不如友好和平的分手。

現在雖然他已經靠著奇迹、不，靠著仙跡，迎來了人生的黎明，可過往回不去，錯過彼此便不再。

就像至尊寶的那句台詞：只怪相逢恨晚，造化弄人。

雖然他不怨張慧，但他也清楚，張慧提出分手，已然是經過了充分的思量，下定了決心。

有些話，一旦說出，本身就是在為一段感情劃下句號。

斷了就是斷了，沒什麼斷再續。

他寧肯留下一份純凈真摯的過往，做心中永遠瑰麗的回憶，也不要讓變了質的再續前緣，將這份美好污染掉。

他視這七年感情，為一個晚熟男生的初戀，足夠轟轟烈烈，足夠刻骨銘心，足夠美好雋永，同樣也有個足夠震撼的悲情結局。

這很莎士比亞，不需要破鏡重圓，不需要任何狗尾續貂……

等著PUOU125CC踏板式燃油摩托車、組裝上牌一站式服務的時候，徐立腦子裡就想了這麼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是第一次了，是又一次。

超凡之後，他正在一輪又一輪的完成著新的心理建設。

回憶和總結過去，就成了逃不過的一環。

作為一個被分手且晾了三個多月的單身汪，他現在足夠理性。

而撿漏發財的經歷，也讓他有了站在較高的地方，看利益的大河中人潮來往的超然視角。

命運就像信貸，在你需要的時候上絞索，在你不需要的時候大放水。所以，得意之時莫張狂，失意時候也莫灰心，如果命運看不了你的笑話，你就已經贏了……

徐立就暗中發誓，做一個不再讓命運嘲笑的人。

於是，胖乎乎的單座小摩托，頭盔一戴，速度硬是能跟共享單車媲美，這麼安全的騎行，就連暗中守護的特工看的都直樂。

「多省心吶，哪怕是在這個不靠譜女司機橫行的時代，都無需擔心安全意識這麼強的人，會出交通事故。」

命運說：我承認你可能不會重複犯錯，在同一個坑中摔倒，但我會安排新坑！

惡性交通事故，異常突兀的發生了。

一輛SUV，突然加速闖紅燈，直接將徐立連人帶車撞飛，然後駕車逃逸。

控制無人機的特工小組組員們沉默了。

從昨夜就出勤的兩名特工則在車裡驚呆了！

簡單、粗暴，以及堪稱瘋狂的挑釁。

下一秒，兩人中的一人拉車門下車，沖向徐立。

另一人直接掛警燈上車頂，擠開周圍車輛，徑直追擊肇事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