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有一個夢想

很巧，三萬元的抽獎，被第一個站出來罵貪婪者的看官給抽到了。

屏幕上先是齊刷刷的一波羨慕嫉妒恨的彈幕

然後才是諸如『仗義直言有福運』等亂七八糟的發言。

徐立的第一次直播，在一片祝福聲中圓滿結束。

不久之後，熱搜有了，名目還真就是某看官的：兩枚幣，七百萬，江城古玩街麻袋撿錢！

並且，上了熱搜后不久，就升入前三。

這就不是花錢頂上去的了，而是節目本身有觀賞性。

不但是純純莽贏，而且講價過程也是極具爭議性。

還有一個逆天細節，那就是街攤兒老闆，親自推薦的那枚要價八百的，扭臉賣了四百一十萬。

好多網友都求問老闆知道真相后的心理陰影面積得有多大！

這熱搜，也確實讓古玩街火了一把，但大多數人還是能冷靜的看待的，知道這事哪怕是真事，也只是證明古玩街有真東西。

可想要正好被你撿漏，那絕不比中大獎容易。其中風險，可比買一本刮刮樂大的多。

而徐立在經歷了這一出后，核心看法是：「這古玩，玩的不是東西本身的價值，而是人心。

從淘貨到售賣再到收藏，每一步最關鍵的，就在於認可，而能不能認，自然是人心說了算。」

發了這麼一筆橫財，徐立知道自己得悠著點，不用多，再有這麼一次，他就得被有心人盯上。

過於離奇，僅這一次，就已經很難用純巧合搪塞了。還來，誰要信這裡邊沒貓膩，誰就是個憨批。

而且修仙這件事吧，可以說是：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享了這超凡的福，也種下怪物的禍。

超凡即怪物，這麼理解沒毛病。

超前半步是天才，超前一步是瘋子。

超的太多，暗爽可以，但明著來，多半不能被人們理解和容忍。

因為羨慕嫉妒恨，人皆有之。

不能低估人性之惡，否則天下雖大，很可能也不會有容身之地。

他甚至決定，下兩次直播，往砸了演。

反正他又不指望自媒體賺錢。反倒是消除有心人的猜疑，對他而言很重要。

真要被那些能量大到能夠利用自媒體賬號、銀行、又或古玩店渠道人肉到他的人盯上，會不會抓他去當工具人呢？

比如去賭石什麼的，猜不中就砍手斷腿……

說來說去，在這個大多數人竭力謀求公平與愛的世界，底層邏輯始終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這就使得弱小成為一種原罪，自然而然的會被擠到同類食物鏈的底層。

那麼如果再打上一個異類的標籤呢？

一個實力弱小的，卻能靠特殊手段獲得財富的異類。

人類會怎麼看他，以及對待他？

所以，在暗爽的同時，徐立也是惶惶的。

論惶然程度，並不比那些有廉恥心而自知犯了罪的人低。

只不過他沒有多少道德上的罪惡感，而是憂心明天和被人研究哪一個先來，且滿腦子都是『弱小不致命，蠢笨不致命，傲慢才致命。』之類的警世箴言。

為了排遣心中不安，他希望自己儘快進入真修仙模式。

聽晨鐘暮鼓，閑看浮雲。

徐立覺得，修仙模式，大約就應該這般。

不光是慢節奏生活更接近認知中的逍遙，還因為這樣的生活，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思考。

超凡唯心，不多動腦子，不去感悟抽象的玄妙，怎麼能叫修仙呢？

那些將玄法搞成靠勤奮和反覆實驗獲取，使勁嘗試用科學解釋玄奧的修行思路，明顯是中了科技道的毒。

就像上師所言，你信科學，用什麼靈視？

當然，信玄學，不等於不學無術。

徐立想好了，馬上又要到跟上師通電話的時間了。

這次，他試著求一些真正的道家典籍，用來提升自己的玄學底蘊。

若是上師不允，那就先從俗世能獲得的黃庭經、道藏什麼的開始。就當氛圍讀物看，培養玄學思維習慣，把唯物的那套替換一下。

不久之後，又是傍晚時分，跨諸天電話接通了。

只不過貌似上師正在跟人打架，罵罵咧咧的，老娘長、老娘短，有點毀人設。通話質量也受到了影響，聽了他的請求后，便道：「善！」

隨著電話掛斷，又是一道雷劈下！

但這次威力有限，很纖細的一道，而且他現在的身體素質也今非昔比，只是晃了晃身子，眼前黑了一瞬，就徹底恢復了清明。

倒是這次塞入的知識有些多，搞的頭昏腦脹，讓他連做了三晚上相同的夢，都是在書海里游泳的夢。

他知道，這個所謂的知識多，不在於量，而在於質，同時也在於他沒有走在正確的唯心側思維軌道上。

就彷彿消化系統運轉的不好，一小碗的糧居然就吃撐了。

上師給他的道家讀物，名為《雲笈七籤真本》。

世俗也有《雲笈七鑒》，並且官方並不推薦人們看。

理由一，其衡量未來，猜測未來的依據和方法，已無意義。

理由二，不具備科學性，無法讓人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它提供的是受情緒和未知因素影響的世俗意見，以娛樂的方式實現心靈的解放和開拓……說白了就是古代的網文。

而上師給的這個『真本』中，難消化的，恰恰就是被科學側的解讀，視為『受情緒和未知因素影響的意見』部分。

是一種需要慢慢品味，極其玄妙的、情緒性質的抽象知識。

想要掌握這個知識，蠻費腦子的。

具體是那種悟了就是悟了，不能悟則比偶然頭昏腦脹。

而且一旦悟了，有種十倍於上學時，成功解題的成就感。

徐立由此，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某些傳聞中，那些山中修道之人，總是表現的暈暈忽忽、神不思蜀，明明沒哈草，卻跟費城肯辛頓大街的那些高樂人士有些像。

他心道：「在外人看來，這等打發時光的模樣，還真是有夠廢！躺平人士都不敢這麼干，怕被大眾嫌棄。」

旋即又想：「我還是太在乎他人的看法了，思路有問題，要改！」

當然，他也知道，逍遙是一種心態，不是一蹴而就的。

他現在軀殼超凡了，但心靈還沒有完成蛻變。

而後者才是重點。

畢竟民間箴言有云：美麗的軀殼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中無一。

超凡的軀殼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美麗，但給了俗人，多半也就是玩玩殺與草之歌、炫耀性消費啥的。

這種粗暴式的爽，靜心細想，就像糖漿兌蜂蜜，那是真齁哇！

但反過來，都沒有三俗過，沒領略過其中風景，又何談反三俗呢？

蘇乞兒，也是享盡人間富貴，嘗盡人間苦楚，才終於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的。

他對如霜如夢如花沒興趣，但對享受生活有興趣。

夢寐以求、但又很是空洞的所謂好日子，現在有條件過了。

那就先過，而別扯什麼寧靜以致遠，悠然望南山。以免裝嗶太過扯著蛋。

那麼具體如何邁出第一步呢？

徐立覺得，從滿足慾望開始，就挺好。

順便還能完成入世的一部分進度。

再具體，他選擇了個接地氣的項目，吃吃喝喝。

食慾，饕餮之欲。

民以食為天，建立在生命最基本需求之上。

過去的他，為了省錢做所謂正事、大事、該做之事，沒少在這方面苛求自己。

現在，大錢談不上，吃個寬裕飯的錢，是有了。

那就嘗試吃遍天下美食。

然後再來個餐風露宿、荒野求生，飢餓之旅。

同樣是兩個極端都品味個遍，看是不是就能在這方面超脫，山珍海味又或粗茶淡飯，皆能泰然淡然食之，堪破饕餮之欲。

不過，他不喜做事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頭沒尾。所以，這計劃且籌措著，先把撿漏主播這營生、按照之前的思路、階段性完結。

正好距離上次撿漏已經過去了六天，可以按照周刊的節奏再開第二播了。那就走起！

「各位看官老爺們早中午晚上好，我是三和小神，我的第二次撿漏直播，跟大家見面了！」

這次直播間的觀眾，明顯多了不少，很快就聚集了數千之多。

「看看這是誰來了，幸運女神私生子！」

「播主你這是做自媒體的正確態度咩？你去問問生產隊的驢敢不敢這麼歇！」

「不要太苛責，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是呀！我還真怕播主發財后便就此去享福，那我可怎麼分潤好運財運呀！」

「這薅羊毛的想法，表達的也太直白了！你們看我，我就很文雅，我只是想問，這次播主要是撿漏成功，抽獎會再辦，並且會在三萬以上，對吧？」

「這位大兄弟說到了我心坎兒里，吾心甚慰！」……

直播間雖然不是群魔亂舞，卻是很是熱鬧。

徐立時不時的搭句話，進入古玩街前，倒也將鋪墊的話講清楚了。

大概的意思就是，這次並沒有上次那樣的爆棚的迷之自信，是沖著干一行、愛一行的職業道德，才上線辦周刊的。

然後直入正題，掃攤兒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