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心態崩了

第二十四章:心態崩了

場面僵持片刻,單劍平看著她,她看著單劍平。

「嗯,可以的。」他不慌不忙拿起青光寶劍,摘掉絨布劍套。

驟然之間拔出青光寶劍,人在馬上一蹬,飛身刺向燭九妹!

這一劍說突然,卻也在燭九妹的預料之內!

單劍平自己也清楚,燭九妹根本就沒有對自己放鬆警惕,她的一番柔和歉意的言語,反而在給自己心裡防線降低戒備。

二人終於在從精神意念上的勾心鬥角,爆發至光明正大的對決。

單劍平此時猶如鐵石心腸一般要辣手摧花,劍氣繞,殺意騰!

一劍刺向燭九妹的咽喉!

卻被她雙指精準夾住劍鋒!

難近分毫!

一道肉眼可見的寒霜快速從劍鋒蔓延而上!

單劍平握住劍柄的手探出一根手指,觸摸劍根,熔金鍛鐵手!

只見二人功力僵持的寶劍上,瞬間一紅一白,從中分明!

紅色高溫迫人,白色寒意刺骨!

熔金鍛鐵手!童子功!無垢金身功!

鍛金指!冰凍三尺!九陰龍元功!

燭九妹一手指尖捏住劍鋒,將青光寶劍擰成麻花彎曲狀。

單劍平握住劍柄,不讓她奪劍,二人另一隻手你來我往交手三招,頓時雙方通曉了彼此的武功招式和內力玄功的類別和屬性!

四招,二人交手極快,最後兩人拼了一掌,地面炸出一圈氣浪!狂風猛烈,單劍平被燭九妹一掌擊退飛了出去,而他也順利奪回了青光寶劍。

飛退到樹上的單劍平,單手繞樹一圈,借力一盪,身法縱橫騰挪,在樹上來回反覆橫跳,幾個起落失去了蹤跡。

燭九妹翻身而起帶頭就追,連寧等人在地上鬼魅般移動,追出去二十丈距離,來到一片樹林中,跟丟了。

沒一會兒,另外兩名白衣殺手前來匯合,他們擴大了範圍追查,仍沒有單劍平的蹤跡。

「沒有。」

「沒有。」

燭九妹環顧四周,若有所思,很快心中有了決策,輕輕說道:「我們走。」

單劍平一路狂奔,連跑帶飛兔起鶻落,絲毫不敢停歇,一路向東。

直到夜幕降臨,天色黑透,他才投奔了一家客棧。

實在是累的不輕,急需進食休息。

想想應該暫時甩掉了燭九妹,就算她們追來,應該也得相隔一夜,這個期間,他必須要好好休息,明天趕在雞鳴之前,就得走。

他來到膠東區的一個鎮上,隨意選了一個客棧,上去拍門。

大隱隱於市,人多的地方,又人生地不熟,相信她不會追的這麼快,這麼准。

這家店因天色太晚打烊了,拍了幾次門,裡面才有人過來的動靜。

「來了。」

「還有房間嗎?」單劍平直接問。

「有的客官。」

「麻煩帶路。」

「哎,您跟我來。」

單劍平進入房間后,關上了房門,快步走到桌前,迫不及待翻過一隻茶杯倒茶。

這樣的客棧,一般都會常備當日的涼茶供客人隨時飲用,如果要熱茶,須得招呼一聲。

他迫不及待連喝三杯,這才稍稍緩解了胸腹之內的燥熱和咽喉口中的干癢。

「呼……」

長長出了一口氣,他這才坐下來,復盤今天遇到的局面,和揣測燭九妹的武功深度。

白天的遭遇和經歷,讓他依舊心跳頻率都沒平穩,從與燭九妹正式見面,到接觸的那段時間裡,交手那幾招,真是險死還生。

她武功深不可測,為人又非常聰明,心機穩重,被她盯上,猶如被一條大蛇鎖定,難以擺脫!

自己「嘔心瀝血」的演技騙她,她之所以半信半疑,還是因為年紀小,江湖經驗不足所致。

這下完了。

今天她給自己狠狠的上了一課,讓自己知道她不是好對付的。

自己何嘗不是給她惡補了一番江湖經驗?讓她也知道了江湖人心叵測?

如果以後再見面,怕是再難脫身了,一點機會都沒的那種。

回想起來,她的武功,與自己交手四招,完全是遊刃有餘,怕是都沒認真對待,多半都在試探自己的武功深淺和路數。

如果她認真幾分,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崆峒派滿門被屠,她甚至只出手一次。

好可怕的弟子!

好恐怖的畢紅瑤!

這個畢紅瑤,究竟在當年有多厲害?才能教出這麼一個年紀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厲害弟子?一出道就以摧枯拉朽之式,橫掃江湖武林。

她修鍊的內力玄功,居然是傳聞中的九陰龍元功!

這種功法在幾百年前,據說是一種邪門兒功法,修鍊高深以後,能干預四季,操控氣候!並且能同化五行!

可幾百年前的傳說,是真是假也只有親自領教的人才懂。

單劍平算是接觸領教了,真的很邪門兒!

冰冷徹骨的寒意,干擾周圍的氣候,有種把人凍成冰雕的可怕威力。

若非自己的童子功根基趨於圓滿,怕是就被冰封當場了。

越想越燥熱,又倒了一杯茶喝盡。

這次,再回想燭九妹的眼神,心底驀然有種巨大深淵,裡面有一頭獨目巨獸一般。

這就是她給人留下的后怕幻境。

單劍平調整內息,運轉紫氣東來功驅逐鎮壓心中幻象,不知不覺已是滿頭大汗,蒸汽從頭髮里裊裊冒出。

片刻后,單劍平的心海之內恢復平靜,只留下了她的音容笑貌。

這讓他微微皺眉。

心魔?

趕忙內力玄功運轉自查,卻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咚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

單劍平瞬間高度警惕,拿起桌上的劍。

「誰?」

門外的人不說話。

他聽了一會兒,感覺沒危險,就去開門。

如果是燭九妹追來的話,以她的性格,估計就報出名號,或者直接推門而入了。

門開了,單劍平有點驚訝,但還是平靜說道:「是你?」

皇甫君柔。

她得意的笑著,雙手互抱,劍在手中,也不經過同意就進了屋。

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左看看右看看,嘻嘻嘿嘿笑著,坐在了客廳的餐桌邊。

「呵呵,我想要追的人吶,誰也跑不了。」

單劍平陰沉著臉,再見面,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她?躲還來不及!卻鬼知道為什麼沒躲過!

「哎?你跑什麼呀?」坐在桌前的皇甫君柔抬頭笑著問。

拉著一張臉的單劍平,一臉面癱相:「我怕動邪念!」

「真噠?」她一手撐住下巴,抬眼而笑,透露著滿意,期待,語氣曖昧,少女特有的嬌羞風情來襲。

單劍平就這麼站著,雙手自然下垂,黑著臉說:「給你個忠告,這種話,這種語氣,勸你不要在一般男人面前使用!」

她天真的回問,語氣柔和:「為什麼?」

「因為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想法!」

她低頭藏笑,嬌羞可愛。

「那……你是一般人嗎?」

單劍平鼻孔出氣,見到她自己就感覺腦子有東西在擠壓。

後腦勺頭皮都發緊!

他有種抓狂的衝動,好不容易鎮壓下去的異常心態,她一來,只覺得頭皮發麻,恨不得雙手狂抓!

「哼!讓你失望了,因為我不是。」說完轉身面對牆壁,背對著她,顯然不想理她,給她甩臉色。

「哎?你行色匆匆的,要去哪呀?」她追問。

「問你話呢?你去哪呀?」

被她煩的不行,這間屋子又不大,沒地方躲,出去的話又怕遇上燭九妹,只能硬著頭皮回她。

「當然要去我該去的地方。」

她低眉順眼:「不能告訴我?」

他搖搖頭:「不能。」

「為什麼?」彷彿這句話成了她的口頭禪,總是時不時就問你為什麼。

「因為不能,所以不能。」單劍平還是覺得口乾舌燥,轉身回來坐下,倒茶喝。

他在壓抑心中的煩躁,極力保持心如冰清之境。

可是他發現好難啊!

以前也沒覺得這麼難啊!

為什麼啊!!

她低頭抬眼,諂媚道:「你是不是生我氣呢?」

「沒有。」

「那為什麼?」

「不為什麼,哪來這麼多為什麼?你好奇寶寶啊你?」

單劍平已經很努力的在給她擺臉色了,語氣也毫無感情波動,顯得生人勿近,識相快走的架勢。

可是他失望了,她顯然不是識相的人。

她根本就看不出個眉眼高低來!

你說要是大發雷霆破口大罵讓她走?

卻有傷男人形象,君子風骨!

你說給她擺張臭臉色,語氣冷漠刺激她?

她顯然不搭你這個茬!

就跟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大人只要不把生氣憤怒的表情擺出來,說出來,只用一副沒有情緒的面孔,不懂事的孩子就根本不知道大人在想什麼。

這不,她就這樣。

雙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與手指之間扣扣擰擰,低頭耷拉腦袋說:「可是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不能不報答你啊?」

她還挺有理由!

我謝謝你啊!

報答我是吧?行!那你快走吧!走了別回來了!永遠別回來了,別來找我了!

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

但是單劍平沒有把心裡那個抓狂的自己說的話給說出來,微笑道:「舉手之勞,不必認真。」

恭良溫儉讓,仁義禮智信!

不能忘!不能破!不能……

她一聽急了:「你說的倒輕巧!哪有這樣的道理啊?今天要不是你,我就真慘了,用你的話說,死了都是我的幸運!就怕死之前遭受……哎呀總之就是一條命啊!你救了一條命啊!還是我的命!我的命就那麼不值錢啊?你知道我是誰吧?還舉手之勞不必認真……」

意思就是,你救了我!就等於你小子走運了!

「當然不是,我就是形容一下,客套一下,江湖人不都這麼說嘛,場面話: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單劍平突然心態緩和了下來。

看著她依舊這麼跳脫,性格起伏鮮明,突然覺得,自己還能活著看到這一幕,心裡的確感慨。

他不會和她說,我今日差點就死了的話。

男人,在女人面前,有些話是永遠不能說的……

所以他對她的態度好了一點,會對她笑。

「對對對,江湖還有句話這麼說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知恩不報,禽獸不如,斷子絕孫!我爹要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以他那脾氣,罵我都是輕的,非揍我不可!你是不知道我爹揍我什麼樣,有多狠!就跟逮住賊一樣揍!往死里揍!」說著撅死起嘴來。

哼!我要是你爹,我把你吊起來揍!

「你可以不告訴你爹呀。」單劍平趴在桌子上。

她立刻尷尬難為情道:「不行啊!我這人不會撒謊!再說了,知恩不報,我良心這輩子都會不安的。」

呵呵……理由又充份了。

隨即她又無縫銜接轉換表情,一副啊~我知道了的樣子。

果然她:「啊~我知道了,你想讓我做一個知恩不報的小人?」

「還有呢?」

「什麼?」

「你剛說的,知恩不報後面呢?」

「禽獸不如,斷子絕……你!你就是這麼想的?!你王八蛋啊你?一肚子壞水你!哎你缺德不缺德啊你?」她急了。

單劍平心裡波濤起伏,又燥熱起來了,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他呵呵一笑:「你真想報答我?」

不行了!

不忍了!

到極限了!

要爆炸了!

「廢話!否則我追你這麼幸苦幹什麼?」她還一副大義凜然,必報此恩,不報枉為人的架勢。

「好!那你就幫我個忙吧!」單劍平態度一變。

「嘿!別說一個忙!就是十個百個!只要你讓我去……」

「說話算數?」單劍平打斷了她。

她直接伸出手臂,做了個拉鉤的手勢伸過去:「騙你是小狗兒!」

「好,我很累,很累!身體累,心更累。我想休息了!」說罷直勾勾盯著皇甫君柔。

意思是:還用我多說嘛?

她一下愣住了。

單劍平給她足夠的時間緩腦子。

果然,她腦子慢半拍的納悶兒明白了。

頓時臉紅尷尬,手足無措。

以至於她直接惱羞成怒了!

一指單劍平,怒氣滿滿:「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太令人下不來了台了!

她生氣的拍桌子,拿起寶劍就走。

「哎!」單劍平喊住了她。

皇甫君柔紅著臉,撅著嘴,要哭的表情,顯然傷自尊了。

「幹嘛?!」

「拿錯了劍,這是你的。」單劍平拿起她的劍,遞給她。

她過來一把搶奪式拿回,另一隻手直接把那把劍扔了回來,撒氣似的開門,再狠狠的摔門而去。

跟尥蹶子一樣。

單劍平長出一口氣,搖搖頭苦笑。

心裡多少有點自責。

自己不該這樣對她的……

這麼做不對……

靜坐了半個時辰,單劍平鋪好了被褥,就要脫衣歇息。

門又響了。

他一愣。

「誰啊?」

門外熟悉的聲音:「我。」

皇甫君柔,她又回來了。

單劍平坐下,鼻孔粗重出氣,想了想剛才的確自己態度不好。

於是無奈道:「我睡了。」

她執著:「你要是不開門,我就砸了?」

得,大小姐!姑奶奶!祖奶奶!

她還真沒準乾的出來,這要是大半夜被一個姑娘把門砸了,周圍的人出來會怎麼看?怎麼想?

單劍平只能嘆氣,過去開門。

門打開,她背著手低著頭。

她抬頭低聲柔柔說:「對不起啊,我剛才不應該罵你。」

她來主動道歉了?

這符合她大小姐脾氣嗎?

單劍平發現自己怎麼也揣度不了她的腦子和心思,簡直匪夷所思啊,

「沒關係。」

「嘿嘿!給!」她從背後拿出兩個大蘋果,一個遞給他。

單劍平笑了,伸手接過:「謝謝。」

施展輕功跑了大半日,滴水未進,粒米沒吃,馬也丟了。

此時他正餓得不行,否則也不至於喝涼茶充饑。可是身上的錢實屬不多了,如果晚上要了吃的,剩餘的錢怕是不夠明天的房錢。

沒錢的苦頭,真是令人難受。

實在是餓得狠了,只能等她走後,將茶壺裡面的茶葉咀嚼充饑,稍微好受了一些才準備歇息。

本以為她負氣而去,誰知回來拿了一個蘋果。

這可救命了!

本想真誠的道個謝,說個對不起,誰知她用肩膀頂開單劍平要關門的手,啃著蘋果就自然而然的又進了屋,跟在她家一樣隨意出入。

背對著她的單劍平愣住了,深呼吸,深呼吸,閉上眼……

默念心若冰清,溫良恭儉。

我忍!看在她送蘋果的份上……

可接下來他恨不得用手裡的蘋果砸死自己算了!

「我決定了。」

「什麼?」他茫然。

你又決定什麼了?回家?那太好了!

「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皇甫君柔啃著蘋果含糊不清的說,單劍平一副遭雷劈的絕望傻眼相,懵了。

「為什麼?!」

他差點抱住腦袋喊出來,以至於聲調都高了不少。

心態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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