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你不傻啊?!

第二十七章:你不傻啊?!

翌日。

單劍平站在客棧庭院的走廊里,看著陰沉沉的天幕,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積水都沒過腳裸。

這天氣,這路面,根本就難以行走。

如果硬要走的話也不是不行,可是很容易就被追上。

而且燭九妹修鍊的是冰寒屬性的內力玄功,這種天氣被她追上,那就不用打了,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她。

陰沉著臉的單劍平獃獃的。

一旁的皇甫君柔可樂壞了。

陣陣哈哈嘿嘿的笑,伸手接屋檐流淌的雨水。

「嘿嘿……哈哈哈。這下走不了嘍。哈哈哈……」她傻樂呵的不行。

單劍平一聽就來氣,轉身就走。

「哎哎哎!你幹嘛去啊?等等我。」說著追了過去。

單劍平走到一樓用餐的地方,選了一張沒人的桌子,靠牆,他背對著門口坐下。

皇甫君柔立刻坐在了他對面。

實在是太餓了!

習武之人的飯量大,經得住餓,可也扛不住餓。

尤其是昨天整整運用輕功跑了一天,至今為止就吃了點隔夜茶和一個蘋果。

不管了!

先吃飽肚子再說。

「二位客官,來點什麼?」小二趕緊來招呼。

「隨便來幾樣小菜,三個饃,一碗飯,量大一點。」

「好嘞,客官稍等。」

「你飯桶啊?竟然吃這麼多!」皇甫君柔直接懟了一句。

「我不光吃的多,我喝的也多,再來壺酒!我不光吃喝,我還得吃你的喝你的!這頓你請。」

「哎?為什麼?!你一個大男人,你居然吃女人,你吃軟飯你!」她不幹了。

「誰讓你昨晚煩我的!我一宿沒睡,你不應該向我賠禮道歉嗎?話不多說,這頓你必須請。」

分錢難倒英雄漢。

在肚子餓急了的時候,誰還管是不是軟飯?

吃了再說!

「哼!」皇甫君柔噘嘴生氣,卻並沒有拒絕。

飯菜上來,一壺酒。

單劍平二話不說到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然後拿起一個饃,咬了一大口,拿起筷子夾菜往嘴裡送。

看著他吃的吃相,皇甫君柔一瞬間心痛了,眼睛有點熱。

她小聲問,又怕傷到他男兒的自尊心,可是不問,自己又難受的不行。

「你……你多久沒吃飯了?」她聲音盡量顯得溫柔,小心翼翼。

「問這個幹什麼。」單劍平目不斜視,專心吃飯。

皇甫君柔心中有個地方很難受。

她說:「有兩天一夜了吧?」

「你怎麼知道。」

「我來的路上……遇到了我的馬……所以我……我猜的,你要是沒有遇到很著急的事,不會輕易棄馬的……對嗎?」

單劍平夾菜的手停頓一下,看向她。

「那匹馬沒丟?!」他的確很驚訝。

「沒有啊,它很聰明的,是我爹送我的禮物,它從小就跟我玩兒,漫山遍野的跑,所以它熟悉我的氣味,應該是嗅到了我在附近,就跑來找我了。」

「這麼神奇?!」單劍平還真不了解馬。

俗話說,會騎馬的人,不一定會馴馬,會馴馬的人,不一定懂馬。

而懂馬的人,又不如天生親近馬的人。

她看起來傻乎乎的,又蠻橫霸道,又無理取鬧,還刁蠻任性,喜怒無常,沒想到還有這種天賦。

「也不算神奇啦,就是……你知道吧?都說老馬識途,可很多人不知道馬為什麼識途,都以為它是熟悉了生長的環境,靠記憶力自己回家的。」

「難道不對嗎?」單劍平還真來了興趣,所以問道。

「嗯,對啊,可是馬的記憶力和人差不多,你想啊,馬要是長時間活動在一定範圍內,哪裡的草好吃,哪裡的水乾淨,哪裡回家的路近,它都是知道的。」

「可是一旦出了那片它長時間生活的地方,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距離家很遠,它是怎麼回家的呢?」

「怎麼回家的?肯定不是到處瞎跑,誤打誤撞回家的吧?」單劍平吃著饃,夾菜。

「靠嗅覺啊!馬的嗅覺非常靈敏的,比狗還厲害,因為馬的鼻腔里,有呼吸區和嗅覺區,呼吸區就只是呼吸用的,嗅覺區就不同了,是有記憶的。」

「老馬識途之所以能夠回家,或者在附近找到主人,就是因為嗅覺區有記憶的作用。而我當時肯定不知道它在那裡,可我走的路線對呀,它就嗅到了我在空氣中散發的氣味,它就找到我啦。」

「這樣啊……真的很奇妙,不,應該說真的很厲害。可你還是沒說馬怎麼回家的啊?」

「嗅覺,嗅覺!說了好多遍了,你豬腦子啊?不過馬的嗅覺雖然有記憶,可是殘留在空氣中的氣味卻是有時間限制的,如果是短時間內,跑出去多遠它都能回家,如果時間長了,空氣中的氣味消散殆盡,也就難回家了。」

單劍平聽的頻頻點頭。

「不過沒關係,還是能回家的。」她笑呵呵的,彷彿她有妙招似的得意相。

「氣味都消散殆盡了,它還怎麼回家?」這可不是他敷衍搭話,這是他真想請教的知識。

「吃草呀!氣味雖然消失了,但是沿途的草,味道,口感,好吃不好吃,它都記得!可以這裡啃啃,那裡啃啃,就找到回家的路啦。」

「受教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懂馬,而且這麼有天賦。這也算奇人異士了。」

「呵呵~」皇甫君柔聽到單劍平誇她,更開心了,結果下一句她就瞪眼噘嘴,恨不得撓他。

「也是,傻人有傻福,對人傻乎乎,對動物理應就好很多。」

「你什麼意思?!」皇甫君柔拿筷子一指!

「我是說,你內心純凈,不染世間淤泥,動物天生對你親切。」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開始就打我馬的主意!你以為當時你很自然的與我換馬,我不聞不問不拒絕,是為什麼?真當我好糊弄?」

「合著一開始是我傻?」單劍平懵了。

「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她開心的笑了。

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自己以為不動聲色,隨意自然的與她換馬,打著就算被她發現,那也是自己救了她的報酬,雙方一兌兩清。

感情她自始至終,根本不擔心自己把她的馬拐跑!因為它還會沿著氣味回去找她的。

若不是她一直糾纏自己,那匹馬不說自己昨天因顧著逃命就丟了,一個不留神它自己就跑回去了!

屆時自己沒有馬,又沒錢,不得倆肉腿嗷嗷跑著趕路和逃命?

「謝謝你啊。」

單劍平這次是多了幾分誠心的道歉。

但是該煩她還是得煩她,沒事出來亂跑什麼,回家去!

「嘻嘻~」她雙手托住下巴,大眼睛看著他吃飯。

心裡還是有點痛。

渴了餓了沒錢了,你就說嘛……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有啊……

「別想一頓飯就能跟我如何如何,告訴你,我答應你帶著你走,但是不保證你不會遇到危險,能擺平的,我不會丟下你。擺平不了的,也別怪我棄你不顧。當然了,還得說危險是針對我的,而不是你,我會儘力引走敵人,你趁機逃跑,回家去。」

單劍平還是從長計議,慢慢穩住她,再找機會甩掉她。

跟著自己,那豈不是隨時會送命!

「啊?你武功那麼好,還會遇到危險啊?!」她好奇。

「江湖上,卧虎藏龍比比皆是,我這身武功,充其量也就是無數過江錦鯉中的一條小魚而已。你也別再把江湖想象成是個什麼好玩的地方,弄不好送命都不知道誰下的手!」

「再有,江湖固然有神仙眷侶,俠影仙蹤的佳話傳說,但絕不是你聽說的那樣,也不是你從書里看到的那樣。」

「任何在江湖上名號流傳的人,你知道都是怎麼成名的嘛?」

「怎麼成名的?不都是天賦異稟,練武奇才,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成名的?」她認真求教。

「是,天賦異稟,練武奇才,還是什麼其他因素,他們成名的方法,只有兩個字,就是殺戮!」

「殺戮?!大俠女俠也濫殺無辜?!他們不都是好人嗎?為什麼要殺戮?」她驚呆了,這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大俠豪俠女俠的,居然一樣殺戮成癮?

「是好人沒錯,但是殺人成名是鐵定的事實!我問你,如果你是個武功很高的女俠,遇到一夥作惡多年的惡人,就比如飛雲鶴那樣的,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一劍要了他的狗命!這樣的人,見一個殺一個!只可惜我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殺不盡天下像飛雲鶴這樣的王八蛋!」她氣呼呼的用手比劃著,彷彿飛雲鶴那樣的人被她一劍一個似的。

「嗯,然後你就這樣成名了,到時候江湖上會流傳出這樣的風聲,有位女俠,姓皇甫,她嫉惡如仇,某年某月擊殺狂徒誰誰誰,從此名聲大噪,又某年某月,一人一劍,直入匪穴,剿滅惡匪數十人,殺的血流成河。」

「那我再問你,你到時候成名了,也追求到了你的江湖,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救濟一方百姓於水火,那你想過,你殺了多少人嗎?」

「這……這……不殺人就成不了大俠女俠了?」

「成的了,我給你個建議。」

單劍平又給她下套了。

「你說你說,我記下來!但是飛雲鶴那樣的,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嗯,那樣的人,你殺多少無所謂,但是有的惡人,其實未必見得真那麼壞,你得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如果你能準確的做到,並解決了一些惡人自己解決不了的事,那麼你認為的惡人,可能一下子就改了性格,不再作惡害人,還可能秉承你的意志,幫你做好事,成了好人。」

「那你快說呀!」

「回家去,找你爹,讓你爹花錢給你置辦一個賑災義堂,專門救濟一些苦難人,逃荒人,無家可歸之人,這也是大俠所為!」

「就這?」她還沒反應過來。

「不止!你救濟的那些人,你可以要求他們做什麼好事,或者培養他們的長處,務農的務農,耕地的耕地,打鐵的打鐵,總之有一技之長的人,培養起來,然後把他們分配到需要的地方去,幫助更多的人,傳頌你的名號。」

「這叫什麼大俠?!」她懷疑了。

「這叫俠之大義!大俠女俠畢生追求的最高精神!你只聽過大俠,豪俠,遊俠,女俠,可你聽過義俠,仁俠,英俠,國俠,儒俠嗎?」

「平哥哥,江湖上有這麼多俠士?你也這樣想的?你想成為哪一種俠士?」

「我一直都這樣想,只可惜我有必須做的事,做成了,我就會去做一個你還沒聽過的俠士。」

「什麼俠士?」

「隱俠。」

「哦~每一個俠士的名稱聽起來都好厲害的樣子!」

「所以啊,你有太多選項了,不一定非要在江湖中做俠士,你比我強多了,強百倍,你家有錢有勢,做起來真的很簡單,還能賺錢,幫助更多的人。我一個人……呵呵……將來說不好,還得投奔你去呢,在你手底下做一個教頭,教一些拳腳功夫,讓他們為你巡守四方,護衛安寧。」

皇甫君柔聽的很認真,可是眼睛一直在滴溜溜轉。

難道我用的方式不對嗎?

單劍平表面不動聲色,吃喝依舊。心裡可是活絡萬分。

我可是下了苦功在忽悠她了,怎麼她還沒點激情澎湃的行動反應?

按理說,她這個年紀,抓住她的興趣愛好,稍微引導方向,她就應該熱血沸騰急不可耐的去做了。

她應該有種快點回家的跡象啊。不應該這麼沉著冷靜,這是怎麼回事??

「平哥哥。」她輕聲道。

「嗯?」

「我怎麼覺得脖子有點難受呢?」

「怎麼了?」

「不舒服。」

「怎麼個不舒服法?」

「嘿呀!」皇甫君柔突然拿筷子敲了一下單劍平的頭,把他敲懵了,楞楞的看著她。

「怎麼個不舒服法?別人給你上套,越勒越緊,你脖子會舒服啊?」

單劍平的眼神呆住了。

你不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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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九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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