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大座法
「怎麼,你知道這種毒?」
老太太問道。
單劍平愣愣道:「我太知道了……」
語氣里滿是無奈。
看來自己今日暗殺燭九妹,還真是奔著雙方之間死一個的下場去的。
只是那個人是自己。
怪她嗎?
不怪,她有她的苦衷,有她背負的師命難違,有她的身不由己。
怪自己?
可不就是這樣。
怪自己心慈手軟,明明有足夠的把握將她擊殺,偏偏對她生出憐憫之心。
我單劍平,確實該死。
心慈手軟的人,果然不適合在江湖上行走,因為擔不起大任,自己愧對先父先母的期望,對不起他們的生育之恩,枉為人子……
也對不起牧老宗師的臨終囑託,和蘇老恩師……
自己該死……
入夜,福壽萊客棧,一聲夜梟叫聲遠去。
連寧從屋裡走出,一身殺氣。
「李剛李強。」
「在。」
「你們兩個警惕點,保護好姑娘,我出去一趟。」
「是。」
連寧慢慢消失在黑夜中……
這邊,一處茅廬中,燈火昏暗,憨厚漢子一手持著一盞油燈,跟著他娘來到單劍平身邊。
「前輩,如果我真的沒什麼希望了,就請不要浪費精力和草藥了,只是麻煩這位兄弟,我死後,將我的屍體扛出去埋了…不要留名。」
「哼,我老婆子多年來被病痛折磨的性格都變的乖張,這我知道。有時候說話都矛盾,比如這次,你想死的時候,我不要你死。你想活的時候,我偏不讓你活。」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得回答我。」
「前輩,那我是不是還有希望?」
「我說過你有希望了嘛?怎麼,你怕死了?」
「是的,晚輩怕死,只是但凡有一絲希望,晚輩都不能死……」
「為什麼?」
「因為晚輩身兼數位恩師的囑託,和背負血海深仇,如果死不足惜,那也只能死在轟轟烈烈的復仇路上,不能死於小人的暗器之下。」
「那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問你,蘇明珠那個死鬼老東西,活著呢嗎?如果他死了,怎麼死的?死在哪了?」
「蘇恩師?」
單劍平知道蘇恩師年輕時候的情債多,難不成這位……
「蘇恩師去了,被使用這碧游針的人殺死了……晚輩因此向前輩您求得一線生機,就是為了殺死那個人,為蘇恩師報仇。」
「他死了……?他就這麼死了?老東西……便宜他了!」老太太嘀咕嘀咕的罵著。
看樣子果然是有一段往事了。
「你剛才稱呼他恩師?你也是他的弟子?」
「是的,曾經跟隨蘇恩師,學了幾年金剛鐵腕功,還有輕功……」
「嗯,難怪白天我拿你脈門,感覺你的手腕握感異常,猶如龍臂。」
「我再問你,你知道你爹娘的仇人是誰嗎?」
「不知道,玉紋居士一直不肯告訴我,估計是因為晚輩的武功還不夠去找仇人算賬。」
「晚輩只能遵囑先父遺願,完成師命,再去苦練武功,希望到時候不負所期,玉紋居士能如實告知。」
「嗯,小夥子品德不錯,江湖需要你這樣的人,但是我告訴你,我這個方子,只是自己研製的,從沒有試過,如果你運氣好,命就保住了。」
「如果運氣不好,反而會加快你的死期,也許我一針下去,你就死了,你有勇氣試試嗎?」
「前輩……原來您一直在研製針對碧游宮劇毒的藥方,雖然身退江湖,但心仍在為江湖付出,晚輩願意試。」
「好,你是第一個嘗試解毒的人,也可能是最後一個,如果成了,碧游宮的劇毒,從此就有了剋制,如果失敗了……哼哼,我還能有幾個二十年研製這玩意兒……」
這才是大義之俠!
恨江湖,卻也眷戀江湖。
江湖的世道,靠的就是這樣的在支撐,在改變,哪怕努力很小,依舊在堅持,在傳承。
「剛才我封閉了三處要穴,對你很有幫助,但是只能延緩你毒性二次發作,可不會避免,二次發作的毒性,要更為猛烈,你要忍住。」
說完,老太太從一個盒子里拿出一物,打開包裹,裡面赫然也是一根碧游針。
「娘,您怎麼也有這東西?」
「我不光有,我還認識這暗器的主人!」
單劍平很吃驚,抬眼道:「難道前輩您和畢紅瑤……」
「呵呵呵……」老太太冷笑連連。
「我和她同出一門!」
單劍平心中霍然明了。
感情這位就是當年碧游宮的另外三名仙子!
為了蘇恩師大打出手活下來的那位,一氣之下嫁給了一個癱瘓之人的柳夢雨!
…………
連寧來到了一處地宮中,這裡曾經是碧游宮的一處秘密據點,只是早已經無人拒守。
他提著劍走進甬道,突聞一陣輕功移動時的衣袂聲。
隨即後背靠近一人,伸出一隻手,抓住的他的肩膀。
連寧轉身一看,一個頭戴金冠,身穿露臍黑紗的女人,對他一笑。
此女笑容風情火熱,媚眼桃花,第一眼感官就是撲面而來的異域風情,成熟妖媚!
「大座法!卑職拜見大座法!」連寧雙手握住劍柄,單膝跪地行禮。
身段極其妖嬈嫵媚的大座法笑吟吟的:「起來吧。」
她的語態充滿了惑人的氣息,給人一種「你隨時來」的感覺,讓人總有一種衝上去瘋狂擁吻的衝動,哪怕明知她是個蛇蠍美人,也義無反顧。
「是。」連寧起身,垂頭,不敢與她直視。
這個女人,連寧清楚她的性格和手段,是一個野心極大,手段殘暴的女人。
外表猶如飛天,心腸卻如妖似魔。
「這段時間,那個小狐狸精怎麼樣啊?」她的語氣慵懶,挑逗意味十足。
「卑職正要向大座法傳信稟告。」
…………
茅廬內。
當年的碧游三仙子之一的柳夢雨柳老前輩問道:「你說畢紅瑤派出一個才二十歲的弟子,就把江湖武林攪動的血雨腥風?」
「是的,這個燭九妹的功底深不可測,比當年的畢紅瑤可能還要厲害!她的九陰龍元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呃啊!!」
單劍平突然失控,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柳老前輩緊張的看著,神色凝重:「毒性的二次發作終於來了!兒啊,咱們趕緊下手!」
說著,憨厚漢子就伸手去拿他娘手裡的一個地瓜一樣的東西,被她一巴掌打掉伸過來的手。
「你想死啊?這東西有毒!」
柳前輩親自動手,用一塊布墊著,手裡拿著一根消毒之後的銀錐。
「這東西我從來沒有用過,成功與否,就看你的命了!保持你的神智,告訴我,你身上哪裡疼?怎麼個疼法?」
「丹田……丹田疼!腎臟……疼!胃疼……胃裡酸疼無比!彷彿沸騰……冷熱混雜,腎臟墜疼,似有千斤石!肝臟……感覺要碎裂!丹田漲疼……!感覺要化了……」
「對!對!這叫裂三山,污一海!毒性會石化你的肝臟和腎臟,然後污濁你的丹田!一旦疼痛停止,五臟六腑就會消融成一堆膿水,你這條命也就沒了。」
「啊?這麼可怕的毒?娘,您一定要救他啊!」憨厚漢子急不可耐。
「廢話!難不成娘拿他試著玩嗎?」說罷,柳老前輩開始製藥,琳琅滿目的藥粉,一共一百零九種!
她用一根小指甲蓋大小的木質小勺,每樣藥粉盛了半勺放入一個碗里,然後從一個罐子里拿出一隻肥胖的三腳蟾蜍,用手用力擠它肚子,三腳蟾蜍被擠的皮膚冒出滴滴毒液,滴入碗里的清水中。
然後仔細研磨攪拌,用縷空銀錐攪拌,瞬間,這根銀質的縷空錐就變得漆黑無比!
「三腳蟾蜍?娘,您哪來的?」
「廢話!你這個笨驢抓它五年抓不住,老娘只能親自去抓!」
「哦……」
「前輩!您怎麼還不動手!啊……」單劍平極度痛苦,身體篩糠一般顫抖。
柳老前輩手捏縷空銀錐:「等!這可是以毒攻毒!一定要等到毒血沸騰那一瞬間,我才能下針。」
單劍平疼的身子都弓了起來,死命咬牙維持神智清明,可有了這樣,他就越痛苦。
柳老前輩一手捏著銀錐,神情凝重的彷彿要滴出水來。
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單劍平,就在單劍平即將支持不住那一刻,她出手如電,一錐捅進單劍平的肝臟!
下手的手法拿捏極為精準到位,銀錐的針尖稍稍破了肝臟的表皮,注入了一滴這數百種毒融合的毒液。
然後快速刺破單劍平的丹田,同樣的手法,最後兩刺是他的腎臟。
單劍平最終撲通一聲,身體蹶棱一下,失去了所有神智。
「娘?!他死了?」憨厚老實急壞了。
柳老前輩摸了摸單劍平的手腕脈門,輕輕吐出一口氣,這時候,她額頭才冒出細密的汗珠。
「你守著他,別睡,要頻繁的探查他的呼吸,如果停了,也別叫我了,背出去埋了吧。」
「是,娘。我知道了。」
…………
地宮內。
「哼,她這麼做事的?」大座法笑吟吟的。
「是,總之卑職的意思是,直接登門殺光崆峒派所有人,可是九姑娘的心太軟,她說牧老頭兒畢竟是一派宗師,便給了他一天時間讓他自盡。」
「誰知就是這一天的時間,從崆峒派逃出了一個丹劍平。而這個姓丹的,卻不是一般的弟子,他是帶藝投師,身兼數家絕學,為人還相當狡猾,並且膽子很大。」
「丹劍平今天來行刺九姑娘,與九姑娘交手,我去的時候,室內陳設,牆壁,都被二人的內力玄功破壞了。」
「丹劍平雖然武功不弱,可他還是一樣不是九姑娘的對手,被擒拿住了,但是九姑娘好像對他頗有姑息,讓丹劍平跳窗逃跑了,幸虧我去的及時,他中了我的毒針。」
「否則讓他繼續活著,還真是個不小的麻煩。這一路來所有的阻力,都是丹劍平一個人帶來的。」
連寧一五一十的向大座法說明。
「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早就看出來這小丫頭是個愛感情用事的人!和宮主說過不止一次兩次,宮主就是不聽!若是派我來,斷然不會有這麼多麻煩!」
「當年她在外面救回了一窩野兔,被我踩死了一隻,她哭了兩天!哼,成不了宮主器重的人,可偏偏宮主最喜愛她!」
連寧:「大座法買千金公主之軀,掃滅武林各大門派,這種小事,何故勞您大駕呢。」
大座法白了他一眼:「喲,本事不大,口氣不小。小事?好像被你說的,江湖各大派都是土雞瓦狗?」
「卑職不敢這麼想。」
「你就是這麼想的,你看不起中原江湖的武林人士,一心想著用你的劍橫掃江湖武林,我告訴你,你這種心態,如果不是跟著燭九妹,你可能都被那個丹劍平殺了。」
「大座法說的是,卑職妄想了。」
「這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一件一般的大事,宮主把這件事教給她去辦,是有用意的。」
大座法語氣有些不滿:「讓她藉助橫掃江湖武林的功業,服碧游宮眾人之心,為今後宮主的另一件大事打下基礎。」
「什麼基礎?」
「等我們碧游宮入主江湖武林稱霸之後,宮主她老人家就要閉關癖谷了,到那個時候,宮主她就會把位置禪讓給一個能服眾的人,為她老人家守外關!」
連寧恭維道:「您是大座法,宮主的位置,非您莫屬。」
「哼,那可說不好啊,那個小狐狸精很會魅惑他人,不僅宮主對她喜愛有佳,就連碧游宮上下所有人,都被她迷惑的神魂顛倒的。」
「呵呵……大有凌駕我之上的勢頭,好像所有人都認定,她才是宮主未來的接班人。」
「不會吧?卑職就從沒這麼想過。」連寧不卑不亢。
「哼?是嗎?你算什麼東西?你對我有什麼用?」大座法傲然冷笑。
「是,卑職不是東西。」
「以後,燭九妹做什麼,隨她去,你都不要阻攔,也不要多嘴。」
「這是為何?」
「讓宮主知道,我說的話都是對的,她老人家選擇她,是錯的!」
「卑職明白了。」
大座法慢慢靠近,腰肢扭擺,神秘而詭異的笑著:「這個你拿去,每日三餐在燭九妹的飲食里放一點。」
「這是什麼葯?」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辦你的事兒。」
「是。大座法還有什麼吩咐嗎?」
大座法這次用勾魂攝魄的嫵媚笑容看著連寧。
「你說呢?她的事兒,你說完了,我的事兒,也交代完了,那麼你的事兒呢?」
「大座法的意思是……」
「哼哼,你這個人啊,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但是下盤功夫,還是挺不錯的。」
她靠近連寧,幾乎臉貼臉,吐氣火熱。
「卑職……」
「我允許你在我這裡,此時此刻要像個男人……」
連寧再也綳不住,一想起燭九妹,他就渾身燥熱,於是用力摟住大座法的柔軟腰肢,兇狠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