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江湖恩怨
崆峒派正殿後堂。
白鹿真人凝視著單劍平，越看越覺得此人不一般，他冷靜的外表，睿智沉著的眼神，深處彷彿藏著兩把絕世寶劍！
他的氣魄，如高山般偉岸穩重，他的氣質，猶如錚鳴寶劍，他的頭腦，思維敏捷，他的身手……
一試便知！
「普通人，你過來。」
「老宗主吩咐便是。」
「來，坐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白鹿真人一再要求，不容置疑的氣度。
單劍平身為晚輩，面對這位武林前輩名宿，還是從心底很尊敬的。
於是靠近，坐在了白鹿真人身邊。
「單劍平，你現在可以說心中實話了。」
「老宗主，我……」
話沒說完，白鹿真人突然對他出手！
這可是一位江湖武林的泰斗，如此近距離出手偷襲，單劍平絕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哪怕對方是他敬重的前輩，也將心底的敬重敬佩放在一旁，瞬間全神貫注應對白鹿真人的出手！
二人雙手快速搶攻，拳，掌，指，爪，肘，瞬間交手五招，互相擒拿扼制，最後一招僵持主。
單劍平不懂白鹿真人什麼意思，但是看到對方眼神絲毫沒有殺意，出手卻很重。
只聽白鹿真人神色凜然：「熔金鍛鐵手！」
言罷，驟然發功崩開雙方掣肘，再次出手，單劍平又與之見招拆招對拼五招！
二人又一次相互遏制住彼此，白鹿真人繼續道破單劍平的招式路數：「金剛鐵腕功！」
隨即再次出手，又是五招攻勢，單劍平心中明了，白鹿真人不是要對自己動殺手，而是在試探自己的武功根底。
最終二人雙掌對撞，僵持片刻，結束了這場試探對練。
雙方同時收手，單劍平微微一嘆，雙手扶住盤坐的雙膝，輕輕垂頭。
白鹿真人目不斜視，看著單劍平，剛才對掌時，也感受到了單劍平的掌心火熱，正是修鍊熔金鍛鐵手，和金剛鐵腕功跡象。
而且單劍平的手掌紋路，脈絡通達，活血通經，還有被功力加熱導致軟化的老繭，這雙手不僅功力渾厚，還是一雙天生使劍的手！
白鹿真人不用再試，也能揣度單劍平的劍術和劍道造詣，就憑他這雙罕見的手臂天賦和橫練功的底子，無論是醉心於劍，還是刀，甚至棍棒長槍，都會有異於常人的成就。
再加上極為上乘的內力玄功打底，致使襯托出的氣度，氣魄，氣勢，都有不可撼動的形象。將來在江湖上闖蕩一番，十年之後，怕是會問鼎江湖巔峰，非前三也得前五！
如果不出意外，二十年後，怕是會徹底穩坐前三甲，巔峰第一都是可以試一試的。
白鹿真人心中嘆息，真是一代江湖一代天驕，此人有人中龍資，武學前途不可限量……
只可惜，還在成長中，未必是來敵的對手，畢竟對方人多勢眾，個個都是功底深厚的高手。
尤其聽聞那轎中的神秘女子，幾招之內重創掌門杜飛雲，並奪走了青光寶劍，還徒手在劍身上捏出了指印並且注入劇毒，可見她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已經登峰造極！內力玄功更是深不可測。
單劍平手臂修鍊的金屬性功法，剛好被對方攜帶克制屬性，何況她出手還攜帶冰凍三尺的內力玄功，和八步化屍散的劇毒。
真要對上，二人如果一對一，單劍平也許還有幾分對抗的能力，逃走是大有希望的。
「單劍平，你既然身懷絕學，為何甘願平庸，在我門下當一名雜役弟子，任人呼來喝去？你這種人，不是大奸陰謀之徒，就是大智大慧之人，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單劍平抬頭，對視白鹿真人，所幸坦白心中隱情。
「老宗主，實屬歉意，弟子的確是帶藝投師父，但絕無惡意，非那心腸歹毒，城府陰險之人。之所以如此做為，只是時機未到，所以才不便如實相告。」
白鹿真人目光如炬：「你還會什麼？」
時至晌午，孫長老與其餘三個堂口還在等待空中信號響箭。
他來回度步，不時的看看日頭。
「他們去了幾時了？」孫長老問道。
「兩個時辰了。」一名弟子回稟。
孫長老思索一番，對另外兩名堂主吩咐道：「白龍堂堂主施無恩，玄鱷堂堂主魯練水聽令！」
「弟子在！」
「弟子在！」
「命你二人率弟子走枯木林，抵達後分兩路探查他們沿途路徑，是否遭遇情況，一有情況，立刻響箭示警！」
「是！」
「是！」
孫長老哪裡知道，他們巴不得派他們去打探實情，不用在這裡備受煎熬，坐以待斃，可趁機下山逃命。
他們想的是，前去的兩位堂主，多半是給了買路財，早就下山逃之夭夭了。
只有朱雀堂堂主死忠，沒有這些離心離德的想法，他們和孫長老保持一心同力。
正殿後堂。
單劍平沉默片刻，組織了言語道：「回老宗主，弟子曾蒙南神骨山玉紋居士推薦，跟隨達摩迦葉祖師學過童子功和無垢金身功，後來玉紋居士又將先秦鍊氣功中的紫氣東來功傳於弟子，再後來又將弟子推薦仙鶴居門下學習輕功和金剛鐵腕功。」
白鹿真人越發欣賞讚賞眼前的年輕人：「先秦鍊氣功中的紫氣東來功，是一種極為上乘的正氣之功，產生的內力玄功名為浩然正氣，有一種高傲霸道威力，還有自愈治癒之效，更御毒避毒的特性，可謂百毒不侵，邪魔退散！」
「難怪你年紀輕輕，卻並非普通的相貌堂堂，而是一身由內而發的凜然正氣使然。玉紋居士性情孤傲，向來自負於頂，他為何將自身從不外傳的秘法玄功傳於你？」
「縱然你的確是個罕見的人中之龍，根骨靈性一等一，想來那玉紋居士也不會因此青睞於你，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使然。」
單劍平點頭道：「老宗主所言極是，玉紋居士乃先父生前至交好友，同有琴酒詩茶之喜好，所以才得以玉紋居士推薦，通過他老人家的關係人脈，才有機會博覽求學眾家之長。這是為了秉承先父臨終遺願！」
白鹿真人：「令尊怎麼說？」
「先父要弟子吃盡天下苦，通練天下功！」
「令尊為何要你發下如此宏願？」
單劍平目光如劍，凝視別處：「起先是為了讓弟子有望成就天下武學第一人，問鼎武道巔峰，嘗試那傳說中武破天幕一說是否真實有人能做到！」
「根據流傳五百年的傳說，曾經有一位武學奇才，煉百家功熔於一爐，達到了傳說中的乘風遠遊境界，傲立山巔，武破天幕，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一步而去，去探索那武道盡頭的通天之徑。」
「而弟子也秉承先父遺願，不忘初心，但是，在那之前，無論弟子能否圓了先父的期望，還要必須做一件事！」
「何事？」
「替先父先母報仇！」
果然事出有因，白鹿真人繼續問道：「那至今可知仇人是誰？」
單劍平無奈搖了搖頭：「玉紋居士至今不肯告訴弟子。」
「你可曾想過為什麼？」
「我想，應該是弟子的武功，還不如仇人，若早些相告實情，怕擔心弟子封控不住心中那股血海深仇產生的暴虐殺意，所以玉紋居士才一直不說。」
的確，仇恨這東西，稍有不慎就會讓一個人走入邪魔外道，越是意志堅定之人，走火入魔后就越難挽救，幾乎是百分百死亡。
就算沒有當場暴斃，一旦被仇恨引誘入魔道，屆時的心魔會瘋狂吞噬人的心性心智，導致失去自我，徹底淪為一個嗜殺成性的瘋魔之人，這時候，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是兇悍的瘋魔厲鬼，是嗜血如命的野獸！
會在不定的時間裡，瘋殺一切見到的活物，最終就是極其慘烈的暴斃而亡。
單劍平雖然心性心智有紫氣東來功保護，可心魔一旦滋生，任何功法心法鍛造的心性，都會成為心魔大補之物。
白鹿真人點點頭，玉紋居士雖然堪稱是自負自傲第一人，但他的確是一個明心睿智之人，做事穩妥，滴水不漏，安排的恰到好處，水滿不溢。
「那令尊的名諱是？」
這麼一個性情孤傲的奇人，居然有人能與之相處為至交好友，實屬難得。
白鹿真人腦子裡有幾個人選浮現，只是不確定單劍平是不是他的兒子，畢竟江湖武林這麼大，聽聞的人，遠比親眼見過的要多。
「單靈風。」
白鹿真人瞭然，神色頗為釋懷和讚賞，還有幾分敬佩，敬重，雖未見其人，但已聞其名已久，江湖上對他的評價，幾乎從無負面傳聞。
「可是那飛仙門的第七代掌門人，江湖人稱游龍劍仙的單靈風？」
「正是。」
「那令堂便是公孫瓏了？」
「是。」
牧白鹿頷首連連道：「這就對了，早年江湖上有股風聞經久不衰，都說江湖中有四大美女之一，公孫世家的三小姐公孫瓏，與游龍劍仙互生情愫，二人云游江湖期間，敬天拜地，山河做嫁，結為連理，成就一段人人歌頌的江湖美談，可在那之後，卻突然失蹤，再無二人音訊蹤跡。」
「五年後，公孫世家卻在一夜之間血流成河！至今仍舊是江湖武林中頭號懸案，難道令尊令堂的死因，與公孫世家的懸案有關？」
單劍平回到：「是的。」
牧白鹿繼續道：「如此說來，二十五年前，令尊之所以隱姓埋名退出江湖，就是為了躲避仇家？」
「不錯，但是五年後，還是被仇家咬住蹤跡，被發現了。好在先父提前察覺，便派人將弟子送至玉紋居士門下，這才躲過一劫。」
牧白鹿感慨：「真是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卻自幼背負著血海深仇成長，難怪玉紋居士不肯相告你的仇人是誰，如此看來，玉紋居士不僅在考驗你，而你自己，也是能忍且擅忍！」
「這種品質，在世上能做到其中之一的人，實屬不多，而你兩者兼備。」
牧白鹿不僅流露出讚賞。
單劍平輕聲道：「老宗主過獎了，晚輩不過是苟且偷生罷了，因為知曉自己的武功不是仇人的對手，所以只能如此，想盡一切辦法刻苦習武練功，就是想為先父先母報仇為此生第一大任，至於先父遺願，屆時如果僥倖存活，再看有無希望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