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夢未覺
咦?這可奇了怪了,我家萱兒我還喊不得嗎?我正欲申辯,那小護士卻以手撫我額頭,然後高興地說,
「不發熱了,看來真的好了,我報告院長去。」
不待我說話,小護士輕快地跑出了房間。
這小丫頭!我一邊苦笑著搖頭,一邊掀被下床,準備到院中一看究竟。雙腳沾地,我即起身邁步,卻不成想「噗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
我心中一驚,顧不得感受摔的疼痛,想的卻是為什麼我走不了路,是腿骨折了嗎?我趴在地上,試著活動下腿腳,還好能動,也沒有太多不適的感覺。看來應該不是骨折,或許是卧床太長時間,腿腳功能退化,我卻急著邁步才摔倒的吧。
我扒著床沿,掙扎著站起來,慢慢地移動腳步。還好,我還能走路,腿沒有斷。我緩慢地移動著腳步,走到門口,扶著門框,慢慢地走出了屋門。
這是一幢兩門對開中有走廊的磚木建築,屋門右手邊即是門廳。我扶著牆,穿過門廳,斜靠在了門廳前的木柱上。望著眼前院中景象,我不禁陷入迷茫。
只見院中有護士在晾曬床單,有護士在攙扶著病人走路,有病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著曬太陽,這是普通的療養院或鄉鎮衛生院的場景啊,可奇怪的是病人卻大多穿著灰色的紅——軍——服!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也是灰色的紅軍服。我想起了韓維,想起了穿越后和韓維共同經歷的種種,想起了韓維的犧牲......
歷經千般苦,大夢仍未醒。
這還是穿越后的鄂豫皖蘇維埃吧?可是,萱兒是怎麼回事呢?我想起了宋萱。
昏迷的清醒間隙我明明看見了照顧我的宋萱,她的眼神還是那麼的充滿關切,而且剛才那個小護士也證實了宋萱的存在,她還不讓我喊萱兒。
或許,我和韓維從紅軍洞摔下去之後,就近被送進了這家療養院,我昏迷了好長時間,宋萱當然趕來照顧我,因為醫院有重要工作,她剛回城了;而所謂的穿越,或許是我昏迷時所做的一場大夢吧。
金戈鐵馬一場,不過一枕黃粱。
我兀自望著院中出神,辨不清虛幻和現實。
「張參謀!」
一聲呼喊把我從幻想中拉了出來,而對這一稱呼,我卻是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是喊我的嗎?我扭頭望去,只見那小護士陪著一個穿白大衣的中年人朝我走來。
「你怎麼亂走,去房間找不到你,萱姐說不讓你下床的。」
那小護士嗔怪著說道,又扭頭對旁邊的中年人邀功似地說,
「戴院長,看我照顧的不錯吧。」
被稱為戴院長的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張參謀,我是醫院院長戴道芝,你能康復就太好了。」
「醫院?」
我望著這簡陋的院舍,質疑之聲忍不住說了出來。
戴院長有些不好意思,訕笑道,
「剛建起來,還沒建成,現在什麼都缺。」
「那趕緊向政府申請資金啊,基層醫療,國家扶持。」
見我這麼說,戴院長的臉色卻嚴肅了起來,問道,
「向哪個政府申請?什麼國家?」
「當然是人民政府啦。」
我不解思索地答道,不解戴院長為什麼要這樣問。
我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小護士攙扶著向屋裡走去,同時小護士嘴裡說著,
「張參謀,我看你是發熱燒糊塗了,現在上面哪有錢建醫院啊,都是戴院長帶領我們一點一點自己動手建起來的。」
我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小護士教訓著,
「不要說話,不要亂跑。」
說著,又把我扶躺在了病床上。
剛一挨床,我上下眼皮止不住打架,很快又沉沉地睡去。
「張參謀,張參謀,醒醒,醒醒。」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耳邊只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雖說那麼熟悉可總也想不起來是誰。
勉強睜開雙眼,只見眼前一張大臉,一個戴著紅軍帽的憨厚軍人正焦急地望著我。見我醒來,他高興地裂開大嘴,笑道,
「醒了,醒了。」
然後一拍我肩膀,繼續說道,
「張參謀,你可把我嚇壞了,你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參謀長也天天念叨你,全營的兄弟都要來看你,醫生說你要靜養,讓我攔住了......」
來人大大咧咧地一直說個不停,而我還沒聽出所以然來,直到他說到參謀長、說到全營兄弟,我才意識到,這不是許世友嗎?
「許營長。」
我虛弱地叫了一聲。
「誒!」
許世友乾脆地答了一聲,又扭頭對旁邊人說,
「張參謀還認得我,哪個說他腦子燒壞的?」
許世友旁邊正站著戴院長和那個小護士。戴院長沒答話,小護士撇了撇嘴,狡黠一笑。
「咱們營都撤出來了嗎?」
看見許世友,連夜到新建坳奇襲顧敬之,然後在鷹嘴岩被阻的場景一一湧入腦海中。
「早都撤出來了,張參謀你就放心吧。」
許世友肯定地答道。
「那就好。」
我一邊答話,一邊掙扎著要起來。
許世友見我要起來,雙手一把按住我的肩頭,說道,
「不能起來,不能起來,醫生說你要靜養。」
許世友力氣那麼大,我只覺千斤力壓在肩上,於是苦笑著說,
「好,好,不起來,不起來。」
見我聽話,許世友鬆開手,對我說,
「張參謀,好好養傷,咱們營還有緊急軍務,我得帶領兄弟們打白狗子去。你早點兒養好傷,早點兒歸隊,咱們接著一起幹革命。」
我點點頭。許世友握了握我的手,然後轉身走出了屋子。戴院長陪同走出,屋裡只剩那個小護士。
許世友來去一陣風,卻又讓我陷入雲霧中。許世友的出現,基本上打消了我回到穿越前的幻想,現在分明還是在紅軍時期的鄂豫皖。
可是,萱兒呢?宋萱的出現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