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來都來了

「當真？」對於何虛的話，湯有財將信將疑。

「當真。咱們都是老鄉，我還能騙你不成？」何虛打出老鄉牌。

湯有財依然在猶豫。

何虛添油加醋道：「有財老哥若是不信，可以和我同去瞧瞧。」

一般而言，話到此處，湯有財就該掏錢了。

因為「同去瞧瞧」這種話，類似於「久仰大名」「留下吃飯」「改日拜訪」「下次一定」。是一種脫口而出的客套話，場面話。

它表達主要的意思是：兄弟，我開玩笑的。

但是湯有財卻順著何虛的意思道：「可以。走吧。」

何虛：？？？

在何虛不解的目光中，湯有財關上院門，準備出發。

既然如此，何虛也不好不讓湯有財跟著去，他只得道：「有財老哥相當清閑啊。」

湯有財嘆道：「唉，今年丹宗又落榜了。我三年後要是再考不出名堂，只能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回家繼承家產也挺好。不知有多少人羨慕老哥你呢。」

湯有財搖了搖頭，「能得仙途，誰願意守著那幾分田地。」

「倒是你，」湯有財瞧著何虛疑惑道：「我總覺老何你與此前不同，似乎開朗很多，像變了個人一樣。」

何虛聳了聳肩，「其實沒什麼區別，不過是閻王門前走一遭，很多事看開了而已。」

兩人走著走著，來到落日城的一家賭坊門口。

湯有財：？？？

「老何，這就是你說的貨款？」

湯有財不是沒來過此地，他正是因為來太多了，才知曉其中厲害。

來到此地的人，十賭九輸。

什麼一日暴富，不過是痴人說夢。

湯有財轉身要走，何虛拉著他的胳膊道：「來都來了。」

賭坊的籌碼兌換處，何虛繼續拉著湯有財道：「換一塊靈石的籌碼。」

負責兌換籌碼的女修士看向何虛，何虛則看向湯有財。

湯有財肉眼可見的猶豫。

何虛連忙道：「來都來了，就這一次，還是孩子，下不為例。」

湯有財在何虛的蠱惑下，摳摳搜搜地掏出兩塊靈晶，價值零點二塊靈石。

「我就借你這麼多。」

楚滿枝幸災樂禍的聲音在何虛腦中響起：哼，讓你騙人，遭報應了吧。

何虛沒理楚老頭，他對賭坊女修道：「兩塊靈晶就兩塊靈晶吧。麻煩幫我換成對等的籌碼。」

女修收下何虛的兩塊靈晶，然後頗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來賭坊賭靈石的，大致可以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來這玩樂，不在乎輸贏。

第二類是慣常的賭徒，這類人勝負心極重，而且多半精神不太正常。

最後一種，是何虛這樣的，只能擠出一點靈石的亡命之徒。他們往往來賭最後一把，贏了能多苟活一陣，輸了，則會被抽干精氣神，淪為行屍走肉。

女修暗暗打量了何虛一眼，心道：這男的樣貌倒是俊秀，不過可惜了……

何虛接過女修遞給他的兩塊白色籌碼，拉著湯有財走入賭坊大廳。

賭坊的大廳頗為寬闊，廳中擺放著各類棋牌桌，有玩骰子的，有玩紙牌的，還有玩彈珠、羽箭的。

賭坊下午的客人不比晚上，但也頗為熱鬧。

廳中的照明由幾塊寶石陣列提供。

這些陣列不僅材料不菲，而且還屬於特殊陣法，造價更是高昂。

遠處，隱約可以看見大廳另一頭的豪華樓梯，那估計是用來通往賭坊的其他樓層的，其中富貴奢華，便是何虛這等底層修士，所不可想象的了。

何虛拉著湯有財道：「湯兄，你知道這些是怎麼玩的嗎？」

湯有財聽到何虛這話，大驚失色。

「你連玩法規則都不知道，你就敢來？」

何虛無所謂地攤了攤手，「我又不掙大錢。」

湯有財驚得目瞪口呆：「你還打算掙錢？老何，聽我一句勸，現在退掉籌碼還來得及。」

「來都來了。玩一把，就玩一把。」

架不住何虛的四字真言，湯有財被何虛拉到一張牌桌旁。

「湯兄，你就教我最簡單的玩法便好，我就用這兩塊白籌碼，一旦輸掉，我便再不玩了。」

湯有財將信將疑地看著何虛，但架不住「來都來了」，只好對何虛面前的牌桌努了努嘴道：

「這桌，便是最簡單的玩法。擲骰子，猜大小。骰盅里有三顆骰子，三顆點數相加，一到十為小，十一到十八為大，如果三個骰子的點數一樣，則為豹子。猜大小的賠率為一賠二，猜豹子的賠率為一賠十八！」

何虛點了點頭，示意了解，然後從容不迫地走上牌桌。

何虛心道：楚前輩，一會便靠伱了。

楚滿枝道：本前輩只幫你贏十一塊靈石。贏了十一塊后，你再不收手，本前輩也不會幫你了。

牌桌上的玩家多是熟人，一下出現何虛這個生面孔，倒也確實引起了不小的矚目。

不過，當其他客人看到何虛手裡的兩塊白色籌碼時，便大多不屑一笑。

只有兩塊白籌碼也配來玩？就是全壓上，連半塊靈石也贏不了。

何虛引起的波動很快消失，牌桌上，穿著開叉短裙的賭坊女修擔任性感荷官的工作。她素手捧起骰盅，當著眾客人的面晃了起來，隨後穩穩蓋在桌上。

「諸位客官，小月即將開盅，請放籌碼。」

女修悅耳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邊。

大家紛紛押注。

何虛把眼神從荷官小姐姐的大白腿上收回。有一說一，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賭坊老闆的審美都相當在線。衣服設計也很有特點，不錯不錯。

眼見大家都壓了注，何虛聽不到楚老頭的動靜，便催到：楚前輩，我壓大壓小？

楚滿枝不屑哼道：方才，你的眼睛在瞧什麼？

「大家放好了嗎？」荷官小月的聲音再度響起。

何虛急道：楚前輩，我壓大還是壓小啊。

楚滿枝卻還惦記著何虛瞧別人大腿的事情，道：本前輩的約法三章還要再加一條，你出門在外，不許用眼神輕薄別家姑娘。

何虛此時心中一萬頭草泥馬經過。

她穿都穿了，我不看，是不是不太禮貌？

何虛領教過楚老頭的迂腐，她這傢伙，有時真的一點道理也不去講。簡直是驕縱任性慣了！嚴重缺乏社會的毒打！

不過眼下大事當前，何虛決定忍忍。

他道：好好好，您快說我壓大壓小啊！

楚滿枝沒好氣地道：壓小。

「大家壓定離手，小月要……」

啪！的一下子。

很快啊！

何虛把兩塊白籌碼一齊壓在「小」上。

生生把兩塊靈晶，壓出了兩百塊靈石的氣勢。

湯有財連忙拉住何虛的胳膊，道：「你全壓了？」

何虛點了點頭。

有楚老頭撐腰，他很有自信地道：「放心，輸不了。」

湯有財撓了撓頭，不確定地道：「我怎麼感覺應該買大。」

在無數雙眼睛的緊盯之下，荷官小月手中的骰盅終於打開。

三、六、六。

十五點，是大！

何虛：？？？

楚滿枝：？？？

湯有財面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對何虛道：「輸光了，回家吧。」